“神医,这姑娘没事吧?”
“只要你把我这丹药在她醒后给她服下,她便没什么大碍了。”
“诶诶诶,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迷迷糊糊的藤沽听见耳边有人在念叨着,那声音些许耳生,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就是不知道她们口中的姑娘是在说着自己还是别人。
藤沽意识开始渐渐清醒,只觉得四肢发麻,意识无法控制它们活动起来。她此时只觉得那眼皮有千斤般重,盖在自己的眼睛上睁不开,不允许她再接触一丝的光亮。
挣扎了好久,那手指才微微动了起来。
床边人见了,立马惊呼道:“醒了,醒了!奶奶,姐姐醒了。”
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是有人在床边蹲下。
“姑娘?姑娘?”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藤沽左耳朵响起。
那老妇人轻轻摇着她的手臂,企图唤醒她。正是这老妇人摇了她几下,那周身的疲惫感顿时消失,浑身都有了知觉。
她缓缓睁开双眼,刺眼的强光让她又赶忙闭上了眼。妇人见她有了动静立马面露喜色,抬起满是皱纹的手为她挡住光,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帮助她起身。
“姑娘,你终于醒了。”
声音的苍老感透露出她年岁已高,脸上已经被皱纹占据,满是沟壑,那下垂的眼角诉说着岁月的侵蚀,垂下的眼皮几乎快要盖住双眼,但藤沽能体会到她难掩的喜悦。
“真的是神医,真的是神医!”
那妇人激动地拿起一旁的席枕给藤沽垫在后背,方便她靠在身后的土墙上。
藤沽的头发被放下,自己身上穿着粗布衣,盖着的棉被上面已经缝缝补补过几次,那不同布料拼凑的地方特别显眼。
她摸了摸身侧,那支木楠笛还在,让她松了一口气,将其紧紧攥在手中。
她抬眼看看周围,四处都是土墙,还有些地方可能因为漏水而用新和的黄泥填补起来。
房屋顶上几处地方透着光亮,细小的光束照在那地上。床对面的纸窗用木棍撑起,一些边角的纸已经掉落,好似那挂在悬崖边上的人,抓着救命稻草还想拼命活下来。
窗外的景象一览无余,地上的泥土被走过的脚印翻起来。
藤沽四处打量的目光让床边站着的另一人有些不自在,便开口道:“姐姐,我家稍微贫寒了一点,还希望你不介意。”
说话的是一位姑娘,生的倒是小巧可爱,穿着缝补了几次的粗布衣,头发用那蓝底白花的碎布给盘起来。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藤沽赶忙摆手,生怕她们误会自己。
“洛儿,你去给姑娘倒一杯水,药还没吃呢。”
“诶。”洛儿笑着出了门,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姑娘,”老妇人转过身来看着她,笑着摸摸她身上的粗布衣道:“看姑娘穿的那件灰纱衣,想必姑娘不是寻常人家。可惜它已经破了,我便拿来了我孙女的衣服,你看看,是否合身。”
“合身。”藤沽拍了拍自己,然后抬起手来,那衣服完美的贴合在自己身上,不松也不紧。
“婆婆,谢谢你救了我。”
“诶,洛儿只是将你捡了回来,救你的不是我,是路过的算命先生。”
这时,洛儿拿着碗进来,里面盛了半碗温水。老妇人赶忙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一个小锦盒,里面装着一颗白色的药丸。
藤沽接过那碗,只见碗口已经缺了几处。只是她犹豫地看着那药丸,这凡人的药她吃了没什么作用啊。
看着藤沽的眼神,洛儿立马开口道:“姐姐,你别担心,我已经帮你试过了,这里面没毒的。你背后的擦伤就是用这药擦好的。”
听到洛儿的话,藤沽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想着应该是撞着那岩石上落下来是擦伤所致,如今倒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与不适了。
不过昏迷期间好像确实有股灵气钻入体内帮助她调养。
能将她治好的,一定不是寻常的东西。
难道是云伯?藤沽否定了这个想法。
绝对不可能是云伯,藤沽在走之前时未与云伯提起要去哪儿,况且那日蓬莱岛的药知神君还当着她的面把云伯拉走,要他去帮忙炼丹,短日之间他是脱不了身的。
“现在还剩这颗白色的,先生说让你醒了之后内服。”洛儿把那颗白色的递给藤沽,藤沽接了过来。
她拿在眼前仔细看着,问道:“婆婆,你我素不相识,您能救我那是您心生善念。可那算命先生行走江湖不就贪图一个钱财,怎会如此好心?”
“那算命先生是恰巧路过讨水喝,我们未与他提起你的情况,他却忽然拿出这个盒子说屋子里有人需要医治。起先我们也惊奇,他要是不说我们都还不知道你背上有伤,一直让你躺着的。洛儿弄好药后也不敢直接给你用,刚好前不久她上山砍柴砍伤了自己,便帮你先试药。“
“对啊对啊,我的手臂上当时有好长的疤痕,涂上后只感觉冰冰凉凉的,我倒也没在意,挽起袖子去田里下农了。可我回来时那黑色的药已经不见,我手上的伤疤也不见了,见识到这药的神奇后,我才给姐姐上的药。”
“对了,那神医还让我给姑娘带了一样东西,说是你醒了看到之后就会明白了。”说着,老妇人从腰间拿出了一块半手掌大小的布料,说是神医从衣服上扯下来的。
“原来是这样。”
看到布料,藤沽心里有底了。
这布料是天上才有的,摸起来就和人间的粗布麻衣一般,可实际上更耐穿,小时候藤沽经常穿这类衣物去历练。
藤沽想了想,应该是路过此处的游历仙家见着她的仙气,便好心化身算命的进来帮她。可惜她不知道那仙家的法号,不然改日她定去往仙邸道谢。
既然这样,那她也安心。其实她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自己已是神仙躯体,就算是凡人的毒药对她也不起任何作用的。
藤沽拿起那颗药丸塞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将那碗温水全部喝下,顿时只觉得神清气爽,一股灵气顺着经络慢慢调息。
“果真是仙药。”藤沽想着,暗自运气调养好了之后便翻开那棉被,想动身下床。
“欸欸欸,姑娘,你身子还没好。”老妇人见状赶忙伸手拦住,示意她躺回被窝。
“我没事,您看,我已经好了,能走。”藤沽轻轻地将老妇人的手放下,穿着床前摆的那双黑布鞋,下床走了几步,还顺带转了个圈。
“老婆婆,这儿是哪儿啊?”她缓缓走到屋外,看着那篱笆外的一树盛开的桃花。
“这里是乡下,东北方向的那条路,是去往扬州城的。”洛儿扶着老婆婆一起出来跟,站在那门框旁看着藤沽。
藤沽往那条小径泥巴路看去,右边的农田一望无际,潺潺的溪水从掩盖的草地下流过,奔向东边,与那大河相融。一棵大树孤零零地立在道路旁,像是赶路的行人坐在路边休息。
“姐姐,还不知道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洛儿笑着道。
“我叫藤沽,藤蔓的藤,沽酒的沽。”藤沽转过身去看着二位。
“那你家住何方,是哪里人啊?”老妇人道。
“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藤沽叹了口气,朝着里屋走去。
待三人进屋后,那躲在树后的身影悄然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