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维?勒?罗伊在休息的间隔靠在店门口的霓虹灯招牌下,从制服的胸口口袋里掏出一包555香烟,拆开包装点上烟头。他用两指夹住烟尾,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弥散在夜空中,飘过他深棕色的眼睛。其他服务生都离开了,只剩诺顿和伊莱两个人在酒吧里收拾整理着,换班的人一会才来。老板刚想忙里偷闲一会,一位客人突然站在门口朝里打量着。
那人罩着一件黑色的兜帽,看不清脸,身材有些瘦削,打扮的就像半夜感伤遂翘家来酒吧喝酒的青少年。瑟维对着地面弹了弹烟灰,站直身子和那人搭话。
“来喝酒的吗?”他扯扯嘴角,摆出营业式的友善表情,“那您可能要再等一会,员工们还在收拾打理,离下一班人换班可能还要再来几分钟。”
“我不急,我只想知道我想点的酒这里有没有。”
那人开口说话,瑟维愣了愣,才发现面前这人竟然是位女士。他掐灭烟头,把没抽完的烟插回裤袋开着的烟盒里。
“我们这里有全伦敦的鸡尾酒,只有您想不到,没有您点不到的——您不妨先告诉我您需要什么,我好去提前准备。”
老板笑着走上前去,和对方套近乎。那人也发出一阵轻笑声,扭过头,半张清秀的脸藏在兜帽里说。
“我要的鸡尾酒喜欢被放在有光亮的地方,带着些煤灰、伤疤、还有爬行动物的鳞片味。对了,我记得,他一开始是贫民窟里的雨水味的?”
瑟维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的问对方:
“你找诺顿有事?”
“太好了,看起来我要的东西这里有。”
他还没有警告那人不要对自家员工出手,兜帽下方的阴影里突然亮起一双野兽特有的线形瞳孔。瑟维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力拍的飞了出去,摔在七八米开外的地面上,感觉后背一阵发麻,疼的站不起身来。那人旁若无人的一脚踢碎酒吧的木板门,走进收音机里放着古典爵士乐的酒吧中。
环视了一圈后,外来者没有发现诺顿的身影,径直的走到大厅正中。发现伊莱正戒备的打量着自己,那人笑了笑,说:
“诺顿?坎贝尔在这,是吗?”
他刚刚把诺顿强行塞进卫生间里,才回到酒吧里继续打扫。突然听见不速之客踹开木门的声音,伊莱捏了把冷汗,悄悄往后退了一段距离,镇定下声音回答:
“他刚刚才从这里离开,应该是回家了。”
“你看起来像是他的朋友。”
那人拉过一把椅子,顺势坐下,手肘撑在桌布上,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伊莱看。对于这个戴着眼罩却依旧可以行动自如的Omega,她似乎有些感兴趣,不过只是点到为止的程度。
“能劳烦你给他发个短信,就说有人在酒吧里找他,行吗?对了,你还可以告诉诺顿,如果他在收到短信五分钟内不出现在这里......”
那双兽瞳微微眯起。用打量猎物一般的神情打量着伊莱。
“....我可不确定他的朋友会怎么样。”
卫生间的门被伊莱拉过一摞酒瓶堵上了,诺顿虽然听得很清楚,但没能立刻出去。他先是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动,然后就是那段对话。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那女人拍在桌上的声音,通过对那金属式音色的推断,诺顿有了不祥的预感。他过去确实招惹了许多不得了的人,但他不记得会有哪个女人和自己结仇,又有哪个仇家会派一个女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他又轻微的晃了晃卫生间的门,悄无声息的把那摞酒瓶推过去了些,从露出的门缝里向外打量,却看不到酒吧正中,只能从对面洗手台的镜面里试图捕捉现况。
伊莱看见那位女士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银色的手枪,就这样放在桌子上。虽然不清楚这把武器的威力多大,但他依旧下意识的感觉到了风险——在未来的碎片里,他窥探到了这把手枪将会被开火这一事实。服从对方的指使,伊莱从口袋里掏出还用不熟的智能手机,准备打开社交软件给伊莱发讯息。
“站过来些,”那人说,“把手机放在桌上,我要看清楚你发给他的信息。”
“好......”
伊莱干脆也拖过一把椅子,坐在那人的对面。他把手机放在桌上,有些苦恼的花了半分钟解锁,半分钟找到whatsapp(*类似国内的微信)。伊莱翻开通讯录,又花了半分钟找到诺顿,然后开始用一指禅的姿势打字给对方发消息。
原本紧张的气氛开始变得尴尬。对面那人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打字,问伊莱:
“我不建议你用这种蹩脚的戏码来拖时间,你表现的就像是个从没用过智能手机的原始人。”
伊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回答对方:
“我确实两周前才开始学着怎么用手机的,实在不熟练,对不起.....你能帮我看看这样说可以吗?”
那人拉了拉兜帽,往前坐了一些。她读了读伊莱手机屏幕上写着的话,从嗓子里发出几声笑来:
亲爱的诺顿?坎贝尔先生,在您离开后,酒吧里来了一位小姐。她把大门踢坏了,然后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把一把枪放在上面,要我转告你,“他收到短信五分钟内不出现在这,我可不确定他的朋友会怎么样”。实话是她有些吓人,所以我希望你的朋友还好。能麻烦你重新回酒吧一下吗?
伊莱?克拉克。
“我不清楚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那人对伊莱说,“但最好两者都不要是,我对傻子和自认为聪明的人没什么耐心。”
伊莱点点头,然后摆弄了一阵手机,问那人:
“女士.....你知道怎么把消息发送给对方吗?”
“.....右下方那个蓝色的send。”
“谢谢。”
诺顿装在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边维持趴在卫生间门上的姿势,边打开手机读未读消息。看到伊莱写的短信,他又焦急又好笑,思索着有没有什么不被对方注意到,悄悄走到外面的方法。
伊莱坐在那人的对面,盯着她瞧。那人似乎也不紧张或者戒备,慢条斯理的理着自己的指甲。她说她已经开始计时了,如果时间到了,诺顿还没有出现,她就会用那把手枪在伊莱的身上开一个洞。
“你想找诺顿先生做什么呢?”伊莱问,“你看起来并不像是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确实和他没仇,”那人笑笑,“但是,诺顿先生必须要为他的过去接触过的事付出一些代价。我来这倒不是为了杀他,而是要带他走,和他叙叙旧的。”
“那你会伤害他吗?”
“很难说——如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可能会吧。”她告诉伊莱,“我想,可能诺顿先生就算丢了一两根手指,也不会立刻把我们想知道的事说出来......”
“听起来,你要做的事非常残忍。”
“傻小子,为了达成目的,手段有时候再肮脏一些也无所谓。”
我不这么认为。伊莱盯着对方的眼睛说。诺顿在卫生间里又焦急又紧张的握紧了手机,控制着力道,在两人视线的死角里推动酒瓶堆。他不清楚伊莱到底知不知道他可能正在激怒对方,诺顿只知道,那人看起来是个说到就会做到的疯子,如果他再不抓紧时间找到解决办法,伊莱可能会受伤,甚至可能会死。
“你觉得你对就对吧。”那人倒是没有怎么生气,只是有些烦躁——她明明在空气中嗅到了诺顿的味道,但就是感知不到对方的身影。面前这个人还在不停的烦扰自己,她直觉性的讨厌伊莱?克拉克身上的气味。抬起一只手让伊莱闭嘴后,她说:
“但只要诺顿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来,我就送你去和卢基诺作伴。”
一直在偷听两人对话的诺顿双手一抖,险些控制不住身体冲出去。伊莱也愣住了,他问对方:
“你对卢基诺做了什么。”
那人笑着,拿起桌上的枪,用枪口对准伊莱,回答他。
“我朝他开了一枪,就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