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了诺顿身上的抑制剂味,奈布才记起今晚自己应该要注射一些抑制剂,提前做准备了。之前他就和画家讨论过特殊期的问题,没想到自己这个月居然会推迟那么久,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前兆反应——说来,诺顿的特殊期是不是来的太频繁了一些。雇佣兵想。一个月两次....不知道卢基诺会不会感到累。反正听那晚的动静,诺顿在特殊期应该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Omega。
回到公寓后杰克就进画室待着,说是有需要赶快画出来的灵感。奈布跑去十二层的走廊上看了看售货机,从里头买了个便携装的口服抑制剂。白色的小药瓶里是草莓味的糖片药物,虽然奈布吃起来更像是蓝莓味,但味道总体还算不错。
药物下肚,他渐渐也感到一些困倦。打了个哈欠,奈布就打算在床上打个盹,迷迷糊糊挨到晚上等副作用过去了,出去对着月亮嚎两嗓子。过去的发情期,如果不在战场上他都是这样解决的,在战场上的话就会用一些猛烈的抑制剂,先熬过去,后遗症之类的以后再提。好在他的身体似乎还算强壮,特别严重的情况倒还没有出现过。
他没和谁谈过恋爱,以前也没找个alpha让对方标记自己。他没时间谈恋爱,也不喜欢太有风险性的依附关系。母亲的经历让奈布对于将性称为浪漫关系的说法嗤之以鼻——他不反对爱情存在,也不反对从中会诞生出爱。但对于aO间的行为能导致爱情产生这种论调,奈布只觉得好笑。他自认为本能和理智还是分的很清楚的,如果真的忍不住了,他也会自己解决问题。
保镖一直睡到晚上八点才起,揉揉眼睛晃晃尾巴跳下床,奈布光着脚走到客厅里,发现杰克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对方脸色发白,扯着领口,一副过呼吸的模样,狼崽第一眼还以为他突发心脏病。把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杰克拉扯到沙发上,奈布让他放低身体,靠着沙发歇着。
“你在找什么?”他问杰克,画家捂着嘴咳了几声,告诉奈布。
“抑制剂,还有镇痛药。”
他愣了几秒,杰克又轻声说着自己也到了发情期,所以需要抑制剂来缓解。用鼻子嗅了嗅对方身上的气味,奈布倒是没感到明显的信息素味——只是淡淡的,甚至嗅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alpha需要抑制剂,”他问杰克,“包装、味道?”
“白色的小盒子.....闻起来有些淡淡的甜香味。”
他又嗅了嗅药箱,确实在里面闻到了杰克描述的气味。打开一看后,奈布发现一个有着处方药标识的小盒子,上面写着“ALPHA专用抑制剂”,丢给杰克。他也找出镇痛药,犹豫了一下,问画家:
“你确定自己没有药物过瘾?”
“镇痛药不是因为特殊时期,”杰克拆开抑制剂包装,从里面拿出一个便携短针,朝着自己手腕上的静脉扎了进去,看药液流淌进血管之中,“是因为我牙疼。”
“哦,”奈布抖了抖耳朵,看着说明书上的对应症状说,“那我给你数剂量......”
完事了之后,杰克像是活过来一样喘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奈布好奇的盯着杰克的抑制剂,舔了舔嘴唇。比起杰克做的饭来说,那个东西闻起来要好吃多了。他开口问画家到底怎么回事,对方犹豫了一会,告诉奈布:
“明天有画展,我不能让信息素到处乱窜,那样太不礼貌了.....而且,我一到发情期,产生的信息素含量会突然增大,到时候对身体也容易造成负担.....”
“你分泌用的腺体有问题?”奈布摇了摇身后的尾巴说,“我认识有些alpha会有类似的状况——他们在性发育的时候营养不良,然后腺体也没发育完全。”
杰克苦笑了一下,说自己体检时一切正常,但就是有这些毛病。奈布耸耸肩,也没说啥。个人都有个人的情况,他还是个长着狼耳朵的Omega呢。杰克也许和他一样是生理上的怪胎,但说到底也就是一个普通的alpha。
处理完了画家的事后,他有些担忧的看杰克飘着脚步走进卧房里睡觉。奈布披上外套,溜达到了公园附近,趁着周围没人,对着月亮开始狼嚎。他半蹲在长椅上,双手垂在身旁。混血儿蓝莹莹的瞳子望着伦敦被雾藏起一半的月亮,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吼出一嗓子来。夜风吹过奈布的脸庞,抚过这只野狼的脑袋。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藏起的一些欲望被点燃,对于鲜血的渴望正在逐渐增加。不过,奈布清楚,那只是血液中肾上腺素浓度升高导致的,并不是因为他要变成狼人了又或者远古血脉作祟之类的。前雇佣兵嚎完,望着月亮被一片飘过的云完全遮住。
我也渴望小说里面的故事能发生在现实。奈布顺势滑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被夜风吹得冰凉的脸蛋,漫无边际的思索着。比如我的父亲其实是英国来的狼人之类的,和我母亲相遇,展开了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最后因为血缘问题而销声匿迹——那样我好歹可以欺骗自己,他爱着我和妈妈。
他想起自己在小学时候和同学吹牛说的那些话,突然一阵害臊。单手捏住鼻梁,奈布闭上眼睛思索着,想起自己几乎从没见过那些离开他生活的同学们,也就重新淡然了下来。说到底,谁都有自己的人生,他可以怨恨自己的父亲,怨恨自己的命运,但那些人说不定也有自己想要而不可得的小说人生呢?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奈布觉得身体还有些疲惫。看起来走廊里售卖的抑制剂没有网上订购的靠谱,他向,和同样一副没睡好表情的画家打了个早安招呼,给自己端了杯咖啡,边喝边问杰克,今天的画展什么时候出发。
“九点半的时候有车来接,”他说,扫了扫奈布的花格裤子和运动鞋,抖了抖眉说,“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画展,但你能换上西服去吗?”
“行吧。”
狼人保镖有些不高兴的嘟囔着,随后走进卧室,像是穿针一样,努力让自己的尾巴通过裤子屁股上的那个小洞。打理好后他走了出来,对还有些皱巴巴的尾巴发愁,杰克看着走过自己面前的奈布,伸手用两指揪住对方的尾巴一扯,看着自己的保镖原地跳起,对着自己龇牙咧嘴。
“你干啥!?”
狼崽捂住自己的屁股问杰克,杰克端着咖啡,冷淡的说自己只是帮他把还塞着的尾巴揪出来。
“别碰我的尾巴!”奈布威胁着,“不然我咬你!”
“好......知道了。”
他马马虎虎的说着,举手投降。看着奈布耳朵上的毛还炸着就走进厨房做早餐,画家盯着对方的背影发了会呆,打了个哈欠。他活动了一下腱鞘炎复发的手腕,感觉今天身体的状况还是有些不太对劲,希望画展的前言不要持续太久。
坐车到了会场后,保镖对于自己尾巴被抓的事还念念不忘的发着牢骚。杰克堵起自己的耳朵,要奈布在台下坐好,自己上去做开幕宣言。尾巴感觉都不是自己的尾巴了,前雇佣兵磨着牙盯着台上的杰克。画家无奈的看了看台下的一众观众,笑着和身旁的画廊经纪人寒暄。
依旧是很无聊的客套,奈布听得有些昏昏欲睡,不耐烦的闭起眼睛打了会盹。迷迷糊糊的,他只觉得自己闻到一股独特的味道:粘稠的、像是融化的琥珀般,却又是冷的。从他的鼻尖飘过,带来一股类似冷河般的触感。
奈布又仔细闻闻,突然惊醒过来——血液在刚流出来,还没有和空气发生氧化反应时,就是这样的味道。竖起耳朵警戒着,他环顾会场,没有发现有谁在做可疑的事。台上主办方已经说完冗长的宣言,杰克站在一旁微笑着,随后旁边的两位助理帮着把要展出的一副拍卖作品搬上台来,揭开幕布:
“这幅画名叫蝴蝶,”画家说,“然而画面上不是最常见的蝴蝶构图......”
除了花蜜,蝴蝶也会吸食各种各样的事物,包括河流旁的矿物质、沼泽的咸水,以及.....腐烂的尸体。奈布恍惚间听到这样的话,抖了抖耳朵,却发现台上杰克说的只是普通的画面搭配构思。画面上有一只妖艳的红色花朵,看起来像是蔷薇,仔细望过去,每一片花瓣却又是一只蝴蝶带着眼斑的红色翅膀——它们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密集的让人恐惧。奈布似乎看见它们抖动翅膀,又闻到一阵鳞粉的香气,下意识的捂住鼻子。
让人反胃,但确实又忍不住多看几眼。奈布盯着那幅画出神,只觉得似乎也有一只画面上的蝴蝶停在自己心脏上的位置,随着他心脏跳动的拍数,缓缓扇动翅膀:一下、两下....他用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胸口,突然感觉自己的血液里也带着些从未闻过的玫瑰芬芳。现在只要划破血管,从中似乎就会涌出芬芳的花瓣。藤蔓顺着那只蝴蝶的翅膀延伸在他的体内,缠在肋骨之上,用鲜嫩娇俏的叶片替代着他血肉筑造的内脏。那些原本存在的、不断颤抖的脏器如同某种幼小的若虫,正在缫丝作茧,等到破壳而出时会变成蝴蝶,聚集在身体之中,会化作一朵巨大的、蝴蝶做成的花瓣。
保镖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头,猛地从幻觉中清醒过来。那幅画还是那幅画,只是看起来有些恶心的花朵而已。然而他身体的高热还是没能退去,耳朵也软绵绵的垂在脑袋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奈布瞬间惊恐不已,站起身来,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会场,找到就近的卫生间冲了进去。
去你妈的。他把自己关在隔间里,边艰难的呼吸着厕所清新剂的味道,边锤着隔间的墙。去你妈的鬼画、去你妈的杰克。
不用细细感触都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生理期的Omega骑在自己的尾巴上,迷迷糊糊间觉得时间过了五分钟,随后隔间的门被敲响,奈布听到杰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里面的是奈布?萨贝达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声咕噜了一句。松了口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杰克带着有些疲惫的声线问奈布,他刚刚突然站起来跑了,自己站在台上吓了一跳,就提前离场了。画家似乎不明白自己的画给奈布造成了不得了的幻觉,只是对着隔间里突发状况的奈布有些束手无策。
“你现在还能用抑制剂吗?”
他问奈布,奈布骂了句粗口。
“抑制剂.....除非是处方的....否则也一样.....”
“那怎么办?”
画家想问奈布能自己解决吗,突然感觉一股浓厚的信息素从厕所隔间的缝隙里渗了出来。闻起来是花香、还点缀着些果物的香气。比起狼人时常露出的凶恶面来说,他的信息素味闻起来真是可爱多了。咽了口唾沫,杰克感觉自己不对劲的身体似乎也在朝着危险的边缘被推动。
“.......你进来一下....”
他咬着牙对杰克说,用手指扒开厕所门上的锁。那阵香味更强烈的扑在杰克的脸庞上,画家看到平日里那只凶神恶煞的小狼崽现在坐在自己的尾巴上,模样比过去可爱多了。
他走进去,反手锁上厕所隔间的门,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奈布的额头。
“好烫.....”
“你ED吗.....!”
奈布感觉对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脑门上,气不打一处来。
“等等,你的意思是,”出乎杰克的预想,他看到奈布抬起被汗水打湿的脸庞,眼神有些迷离,“你要我标记你?”
只是临时的.....别咬我后颈就行。”
“我以为你不会......”
“认识的人总比不认识的好.....”奈布喘了口气又说,“而且我又不想在.........厕所里过夜。”
说到后面,他基本说不出完整的词了。杰克看到奈布漂亮的蓝眼睛模糊了起来,头脑一阵昏沉。小心的不碰对方的尾巴,他帮奈布简单解决了一下问题。狼崽把脑袋搭在杰克的胸口,轻轻闭上眼休息。
“我的信息素没有味道,”画家有些尴尬的把垂下的头发理到脑后,说,“在什么地方就会染上什么地方的味道.....和画布一样,本身是无味无色的。”
比如说现在闻起来可能有些厕所清新剂的味道。他自嘲的笑笑,"闻起来不错.....”,奈布把脑袋埋在对方的胸膛上,嗅着杰克的衣领说,“是很干净的味道.....”
“干净过头了。”
杰克苦笑一下。
“我想不通......你是怎么画出那副蝴蝶的画的。你不像是有那种恶趣味的人。”
杰克愣了愣,手臂僵住,隔了一会,推开奈布,看着对方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
“我就是画的出来,”他赌气一样的宣布着,“我说过,我不是普通的画家了吧?”
奈布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没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他看看自己的裤子,有些苦恼的向杰克要卫生纸擦擦。
“西裤也脏了,”他问杰克,“你那里有备用的吗?”
看着对自己所说话语毫无关心的狼崽,杰克莫名有些气馁与气恼。他想要就这样关上门走人,把奈布和他的脏裤子困在一起。但是又害怕自己被想办法逃出来的奈布痛揍进医院,杰克还是垂头丧气的离开,半晌,又笑眯眯的拿了条新的西裤过来。
“我帮你剪好了,”杰克丢给奈布,“自己穿上吧。”
“好......等等,这洞太大了吧!?”
“没有其他备用的裤子了,”杰克微笑的宣布着,看着奈布咬着牙穿上,心头的不快都消散了。这天后续的时光里,奈布总是垂着尾巴遮遮掩掩,时不时用手捂一下屁股。对于那副该死的画,杰克闭口不提,只说是奈布自己的问题。
“哈?我还会出问题?”
保镖有些愤怒的说着,骂骂咧咧的摸了摸身后会露出屁股瓣的那个尾巴洞。晚上,回到公寓后,他边整理明天杰克要用的文件边骂娘,顺手打开刚买抑制剂的盒子准备再吃几片。仔细一看,奈布突然闷住了声——药品的保质期已经过了两个月。
他把那瓶东西丢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重新在正规药房买了新的。对于今天事情的责任,他决定再也不和杰克多提一句。非要说的话,就装作Omega特殊时期偶尔会有的失忆发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