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看着身旁烧退了一些的杰克,奈布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感觉后颈被咬破的腺体还在隐隐作痛。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隶属关系,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光着身子晃着尾巴跑去浴室淋浴,想了想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给杰克换了张退烧贴,喂睡的迷迷糊糊的他吃了退烧药,按照老家的方子做了碗盖着的热粥放在卧室床头后就离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今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历历在目......历历在目.....
奈布想着想着,突然极度挫败的扶着自己的额头,反思自己是不是脑子抽抽了,居然没有当场拒绝,而是任由一个羸弱的病人对自己动手动脚。不可否认的是,病中的杰克确实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让人感觉就是一个小孩,要是自己真的放着他不管,他会真的就这样死掉。尤其——那时杰克突然对着他掉眼泪,着实把他吓到了。似乎画家遭遇了巨大的委屈和苦难,却从没和人说过一样,奈布的鼻子确实闻到了悲伤的气味。
可问题是,这个孩子趁他一放松戒备就把他给吃干抹净了。
该死,他又忘了凯文给自己的忠告了——杰克才他妈的不是什么小孩,他是颗定时炸弹。可奈布就是觉得这颗炸弹可怜,忍不住把它往自己怀里揣,还总骗自己没什么、很安全、不用害怕。
他越想越火大,杰克平日那张欠揍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别人对奈布的定位一直是冷血无情为利益所驱动的雇佣兵,实话是他以前确实也是——战场上没有时间留给他感伤,懦弱或者退让就是死路一条。可他同时却也是一个自认有着普通心智的常人,会哭会笑会悲伤会思念家乡,他也会眷恋母亲的怀抱和朋友们的挽留。所以,当他真的在杰克这放下一切防备,露出普通人的一面时,面对这些突如其来,对其他Omega是成年后就会立刻经历的情感问题时,奈布突然迷茫了。
“如果你给我颗子弹,问我杀一个可以救十个人,杀另一个会死其他十个人,但那是你的任务目标——诸如这类的问题,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做出抉择,类似的情况我经历多了。”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撑着脸颊的诺顿,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划起来,垂下耳朵。
“但你要是问我,一个Omega同时喜欢两个alpha,要怎么抉择......饶了我吧....”
奈布叹了口气,眼睛里是罕见的无助。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以工作对象以外的、更加亲昵的态度和alpha相处——战友或者朋友倒还可以,不过那样单纯的感情也不足以用来形容我和杰克现在的关系。”
“所以你觉得自己恋爱了?”
奈布点点头回答,是的,没错。
“可是,迄今为止我都没有真的经历过这种情感,我没法确定我对杰克怀有的就是这样的心情。当然,网站上那些糊弄人的恋爱反应我都看过:什么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一天想三次之类的......这种症状我都没有,我也不认为有了就是恋爱了。”
诺顿思索了一会,问奈布:
“我问你个简单的问题:无论是何种意义是,你对杰克确实怀有好感,是吗?”
奈布说着那当然,犹豫了一会又夹起尾巴。
“但....怎么说呢,这种情感感觉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恋爱吧。”
“你描述一下。”
“我对杰克的生活和日程安排很关心,毕竟这一是我的工作,二是他的事业。他....能看的出他在很努力的去扮演人们所期待他是的那个角色,同时还在努力寻找新的发展方向。但是,抛开这些,一开始我并不喜欢他的性格......”
他第数不清多少次的告诉诺顿,画家就是一个任性且臭屁的自恋狂,自我中心的***自虐者。还是颗炸弹。当然最后一句他没说出口来,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在他身旁待着的每一秒都觉得像是在照顾小孩。
“就没有能让你放心下来的时刻吗?”诺顿苦笑着问,只记得自己见过的杰克还是蛮靠谱的。奈布听到诺顿的话抖了抖耳朵,挠了挠脸颊小声说:
“非要说的话....确实有一些时候,他会表现的像是正常人一样。”
那时我还蛮喜欢他的?也许这是我对杰克有恋爱感的原因所在。诺顿撑着脸颊说也许吧,又想了想,告诉奈布。
“不过,如果你们之后真的要交往,也许,知道彼此不常表露于人的另一面会更好?”
安慰着奈布,诺顿告诉对方,他和卢基诺的相遇可一点都不美好:那时候他还处于半疯的状态里,而卢基诺也没好到哪里去。总之他们是从彼此防备开始,一步步放下心防,最终走到一起的。
“自然,我不觉得我和他的关系有类比型,”诺顿笑了笑说,“我们俩就像是两枚不同极的磁铁,在生活、经历、童年、家庭甚至性格上,都截然不同却都对彼此有着无法忽略的吸引力——可是,虽然现在我会觉得:如果没了卢基诺,我就活不下去。但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他对我来说,也只是个有些独特感觉的变异症患者。”
奈布沉默了一会,想着杰克的事情。看着对方又陷入犹豫之中,诺顿拍了拍奈布的肩膀,告诉他也不要太劳神,他还年轻,这种标记也不是终生的,想要解除的话,随时去医院解除就可以了,还是免费的。
虽然不知为何,提到免费这个词是诺顿的尾音上扬了一些,但奈布想了想感觉确实如此:他必须继续凯文那边的调查,把Omega暴动的事弄清楚。如果不是杰克做的,他必须还杰克清白,但如果真是杰克做的,他也要提前做好喜欢上一个罪犯的觉悟;
同时,他也觉得不妨就和杰克以一种新的态度或者相处模式过一段时间试试。杰克现在是需要他的,况且合约期还没有到期,他们间还会相处更漫长的一段时间。即使关系转变,奈布也必须尽到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对杰克最本质关心的来源。
觉得自己弄清楚了,他感谢的拍了拍诺顿的肩,把面前的马天尼一饮而尽,咋咋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去给杰克买药。诺顿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奈布。
“对了,周六的画展。”
他说,
“如果你到时候又有新的疑惑了,可以在那时问问我——虽然也是第一次帮人解决恋爱问题,但我好歹还是有心理咨询师的资格证的。”
“.....你到底有多少资格证啊?”
“哦,我自己都忘了。”
听着诺顿的回答,奈布边笑边摇了摇尾巴,低声说着谢了,伸出一只手,和诺顿碰了碰拳。路过卡尔时,他发现对方有些警戒的盯着自己看,用手揉了揉脸舒缓一下面部表情,对着小提琴家比了个“赞”的手势。
“拉得不错。”
他抖着耳朵说,觉得听着卡尔的音乐当背景音,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台上的入殓师愣了愣,对着奈布露出一个稍微有些羞涩的笑容,不太适应没戴口罩的感觉,慌乱的望向坐在酒吧角落里一直监护着他的约瑟夫,发现贵族在轻轻给自己鼓掌,安静而赞许的对他投去目光。
端着盘子穿行在酒吧里,伊莱看着和谐的氛围,忍不住嘴角上扬。
“汝看起来十分欢欣。”
“是的,哈斯塔大人,人们似乎都走在当行的道路上......”
他说着,放好盘子,突兀的在玻璃杯上滑落的水渍里看见一片未来的碎片:冰冷、奇特、晃动着的是某种不可言状的生物,似乎还有一个人形的剪影。碎片一闪而逝,伊莱却突然觉得不妙——就像那时一样,他预感到有某种强烈的恶意正在默不作声的重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