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现在很郁闷,郁闷的想死,他想死——死回去!现在满脑子充斥着各种负面的,黑暗的各种词汇:痛不欲生,悲痛欲绝,愤怒;悲伤;烦躁;纠结;矛盾;失落;胆怯;绝望。他脑海里能想到的所有的词汇。他想回去,回到他原来的那个年代。没错,世界没变,人物没变,只是时间变了,他回到了1991年的夏天,高二暑假的第一天,他已经确认不下十次了。
早晨一睁眼,嗯?他遇到了一生中的第一次哲学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何处去?这不是我住了10多年的小卧室吗?我怎么会在这里?愣了没有三秒钟,冲出了小屋,来到了客厅,镜子边上墙上挂着的日历牌,又叫白扯子,7.20 1991.看向了镜子,镜子中那个青涩的,消瘦的,头发有一点长还有一点小英俊的不正是18,9,20啷当岁的自己吗?40多岁快50岁的自己已经发福,啤酒肚凸起像女人怀孕6,7个月的样子,头发虽然还有,可依稀能看见头皮了。看看镜子下边的高低高,还有中间的箱子,用来盛衣物还有贵重物品,不正是17年自己亲手劈了烧火了吗?旁边父亲亲手打的转角沙发,慢慢的转身,踱向了父母的卧室,轻轻的推开了门,果然没人,父母去店里了,弟弟不知道去哪玩了,就自己一人在家。
慢慢的踱回了自己的小屋,看着熟悉的环境,像没有骨头似的倒在了床上。他想家了,虽然这也是他的家,但又不是他的家。他想老婆,那个虽然脸上已经有了细小的皱纹。但依然漂亮,丰满,性感的能干的女人了,还有才8岁的可爱的,活泼的。暖心的2胎小棉袄,一看见她就不由自主从心里往外洋溢着笑的小棉袄。一想到这,刘金又想死了,死回去,回到原来的那个家,在这里他感受不到家的温暖,他想回到他自己的那个温暖的,不时充满笑声的快乐的家。又想起了25岁正在读第二次大学的大姑娘,还有那个吃喝儿拉撒睡都在床上的母亲,快要死了的母亲。
他们在那个时空会怎么样?没了自己,虽然不至于活不下去,但是也不好受吧!自己和老婆奋斗了大半辈子,家有薄财,在当地来说不算富人,可不穷。有市中心的住宅楼,国道边上的200平的门市,各种保险,养老的,理财的,疾病的加一起也交了4,50万了。可是没了自己,她们也是不好过了吧!
贼老天!你为什么让我回来?虽然自己总是在起点上看小说,看人家穿越的各种装A和C 中间,各种打脸,各种起飞,虽然自己也曾幻想如果自己能重来一回,弥补自己曾经的遗憾,过不一样的生活,可我没想回到过去啊!我过的很幸福啊!2020年春节是自己过的最惬意的一个春节了,由于新冠病毒的大规模爆发,正月初二去店里准备营业的他和老婆过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快的营业状态的一天,刚开门就接到通知不允许营业在家隔离,得,关门回家。回到家也是各种起飞各种浪,吃吃喝喝,网上冲浪,手机快手刷刷小视频哈哈一笑,一天三顿换着花样的吃喝,享受着,迷糊着。和老婆开了一家中餐馆,夫妻店就他和老婆两个人经营的有特色的小餐馆,对,他是个厨子。
他开餐馆的能缺了吃喝吗?不存在的。5 6个冰柜里全是吃的,关于这场疫情什么时间能过去他一点也不担心,有信心他家是最后一批挺不下去的,如果地球毁灭,他也是最后死的一批人。就问你气不气,不服你咬我啊!就是这么尿性!
可能他太放飞自我了,老天看不过眼了,一脚把他踹回了1991年。你个贼老天,我好好活着,我做人诚实,做买卖不缺斤短两,我热心助人,我有漂亮的老婆,可爱的孩子,还有卧床的母亲,你为什么这么对我!21世纪的生活多美好,精神物质多丰富,抽个小烟,喝个小酒,没事逗逗小棉袄,和老婆开个带点小颜色的小玩笑,老婆娇羞的怒叱一句你个臭不要脸的,再没事空闲的时候开着他那买了10多年才跑了6万7000多公里的小车去郭大刚的相声里说的挂着粉红色小灯房子里找漂亮的小姐姐谈谈心,交流一下对彼此的看法,这样的生活它不香吗?贼老天,你为什么让我回来?他心痛,像刀剜,像铁丝绞着,喘不上来气,感觉要窒息了,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穿过脸颊,流到了耳蜗里,有点凉。
思绪不由自主的放飞着,脑海里各种画面翻滚缠绕,像个死人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睛,眼里慢慢有了一点神采。既然回来了,回不去了就得做点啥。思想一点一点聚集,他应该给自己设立个目标,第一:考大学,圆了自己的大学梦,第二要把他的家人全找回来,他老婆肯定还在,第三:挣钱。
想明白了他感觉他的身体和脑袋又是自己的了。肚子咕噜了一声,我擦,几点了?看看床柜上的小闹表,下午一点了,他这是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了。去厨房找点吃的,有早上的剩菜剩饭,找个大碗盛了饭,把剩菜往饭上一浇,也不凉,三口二口吃完,洗了一把脸,穿上衣服鞋来到院子里,他的28大杠还在,风风火火的出了家门。
他要去看看他的老婆还在不在?一路风驰电掣,平时用时15分钟不到十分钟他就到了那个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小房子跟前,房顶挂着木头做的牌匾:彭秀裁剪。眼睛湿了,他老婆还在,老婆是个裁缝,他以前和她开玩笑说我们两个是黄金组合,吃穿不愁,他是个厨子,她是个裁缝。
他出生在中国宁省的小县城,是3省交界,北边是蒙省,东边是北河省,首都就在北河省,宁省的省会城市是辰晨阳,如果把首都京城和晨阳连成一条直线的话,他的家乡在这条直线的中心点上。按着21世纪的说法是8线小城市,他家在县城的西边离市中心2.5公里,他老婆家在县城的南边离市中心3.5公里,他家离老婆娘家3.5公里。
把自行车立在路边,也不管路边怎么样了,一屁股坐了下来。他老婆的小门市只有一间小屋,地势有点低洼,从他的位置视线穿过并不宽的10多米的公路,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有点青涩,美丽的,漂亮的,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一个有着大辫子的姑娘。他不敢过去,就一直直勾勾的望着,视线不舍得离开,看她忙碌,甚至都能知道她在忙什么活计,划线,裁剪,码边,缝纫,这一套活他熟的不能再熟了。
下午的太阳很毒,照在他的身上,汗水流下来,流到了他的眼睛里,泪水又流下来,视线模糊了,用衣袖擦一下,就呆呆的坐着,一直看,一直看。他不敢过去,他怎么说,他怕吓着她,他怕她把他当成精神病。慢慢的太阳下山了,他有点看不清了,才想起该回家了,他要努力了,要把她找回来,心里默念:”等着我,老婆“。
彭秀坐在缝纫机前,看着那个消瘦的,有点清秀的男孩离开,真是个傻小子呢,太阳那么毒,就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这边,难道是看我,可是自己想了想,也不认识他啊,没有一点印象。难道他有病?也不像啊?瞅着挺正常的样子,只是在那里坐着,呆呆的,眼睛里透着悲伤,难过,好像很伤心的样子!算了,不想了,自己又不认识他,可是看他那伤心的样子,自己怎么也有点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