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再端起地上的那碗血水,然后递给段超。后者只看了一眼,便将头别过一边。那人也不勉强,将水放回原处。
他摘掉汗巾,在床头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眼睛盯着段超在看。
段超面向墙壁,背对着他,冷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已经从弗雷德口中听到了吗?”
弗雷德的确有说过一个名字,叫做零号。他问道:“零号,这是你的名字?”
“不。”那人摇摇头,正色道:“零号是小队的代号,我是零五。”
还有这样的名字吗?段超继续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零五一时沉默,双目凝视着段超,似乎在想着他可不可信,要不要告诉他。
看着他突然不说话了,段超以为他是在编故事。这时,零五似乎做出了决定,突然说道:“我们是守岛人。”
“这时什么意思?”
“受国家命令,长驻在此,守岛。”零五搓着手掌心,缓缓说道:“这座岛屿属于我国领土,但目前国际上仍存在着很大的分歧。为了不让他国占领此地,同时也为了不引起国际纠纷,我们就长期坚守在此。”
顿了片刻,他继续道:“我们没有合法身份,只是生存者的名义据守此地,一旦被其他国家发现我们,国家并不会承认我们。”
“但是,我们在此地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
段超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冷哼一声,说道:“也包括杀人?”
“对。”零五点头道:“这里既是法外之地,但我们所做的一切,又都是合法的。”换言之,在这座岛上,他们消灭的每一个国外人,都是合情合理的。
虽然国际上对这座岛屿存在分歧,但不能改变的是,它一直都是中国领土。
“十年前,我们一共八人,组成‘零号’小队,便来到这里。前几年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五年前,突然来了一批外国人,有很多。”
“他们是一支编制完整的部队,但没有番号,出了几个领头的人,其他士兵和我们一样,都没有合法身份。”所谓合法身份,就是不被国家承认的人。
听到这里,段超似乎来了兴趣,勉强从床上坐起,问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也是守岛?”
“不是。”零五说道:“开始我们并不知道,后来才弄清楚,为首的是一个叫艾登的人,他受命于美国联邦局,在这座绝岛上,进行一项非常绝密的研制计划。”
“研制?”
“一种借助空气大规模扩散的药物,可以让人永久性的陷入无意识的疯狂状态。”零五点点头,幽幽道:“一开始,我们的侦测非常顺利,但随着艾登加强防备,我们的行动就变的很艰难,甚至牺牲了许多队友,只剩下现在的两人。”
听闻此言,段超连忙追问道:“还有一个人,他在哪里?”
“和我一样,在绝岛的某个地方。”见他还要追问,零五摆摆手道:“听我说。研制毒药,就需要进行活体实验,为此,美当局会定期劫持一些人质送到绝岛,以供艾登进行实验。”
“人质中,他们不要小孩,不要老人,只留下青年人和中年人。”他看眼段超,说道:“我想,你在大船上,也一定经历过。”
“不错。”说到这里,段超还能感觉到一阵后怕,他说道:“小孩儿老人,都被屠杀在大海之上了。”
“不光如此!他们也劫持世界上优秀的科学家,帮助他们研制毒药。”
段超像是听故事一般,感到不可思议。他问道:“研制毒药要做什么,还选择在这么偏僻的岛上。”
“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要弄清楚的。我们要拿到他们计划的详细资料,如果有可能,还要将他们消灭在此。”
“为什么不让国家派部队过来,直接消灭他们?”
零五一笑,说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首先,我国并不能公开的派部队过来,就算是悄然进入消灭掉艾登集团,美国也会趁机发难指责。这涉及到国际问题,不能草率。其次,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美当局在给艾登的消息中,多次提到我国的一个城市,但目前还没有搞清到底是哪个城市,它又与艾登的研制计划有没有关联。”
“所以,在消灭艾登集团之前,必须先搞清楚这个计划,以消除隐患。”
“是的。”零五赞赏的看眼段超。
零五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让段超许久都反应不过来。虽然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但看零五的言语态度,并没有撒谎,而且他也没必要跟自己编造谎言。
开始,他和大家都一样,以为只是碰到了手段凶狠的海盗,但经零五这么一说,才感觉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想了许久,又回到主题上了,段超突然说道:“不行,我要去救我妈妈和姥姥。”
“你不能去。”零五说道:“此去,必死!”
“死就死!难道还等着我妈和姥姥被他们折磨死不成?”
“你去了又能如何?连一个弗雷德都对付不了,还想去对付那里的几百号人?”
“那也总比呆在这里强!”
两人说话极快,瞬间起了争执。
零五平复了一下情绪,轻声道:“他们目前还是安全的。每次劫持来的人,艾登都会关起来,先观察一段时间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那你出去啊!回去再看看弗雷德的尸体!”一向喜怒无色的零五,也动了气。他说道:“今日就算你幸运,出去没被岛上的野兽吃掉。”
“你觉得自己现在能做什么?敢杀人?”零五冷哼一声,说道:“本来有机会一刀制住弗雷德,偏偏在关键时候下不了手。”
“虽然子弹没上膛,但在生死关头,却下压枪口,不打致命部位,偏偏打腿部。”
“你觉得自己能做什么?一碗血水都喝不下,还想在岛上活下去,还想去救人?”
零五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完整的说话了,此时说起话来,嘴巴笨拙,口齿也不清晰。
段超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问道:“你一直都跟着我?”
见零五没说话,便是默认了。他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出手救我?就眼看着让他们打穿我的胳膊,等到他们杀了我?”
“想要在塔尔塔洛斯岛上活下去,光有身手还不够。”零五站起身来,幽幽说道:“要有脑子,要会控制情绪,要管住嘴巴,不论何时,一定不要讲中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的面孔,尤其是黄种人的面孔。”
“否则,就算艾登不杀你,我也会杀了你,零四发现了,同样也会杀了你!”
“凭什么?”段超不理解,也不想理解,说道:“你救了我,我感激你。但从现在开始,你只管完成你的任务就好了,不用管我。我自己去艾登那里当小白鼠,我们谁都不干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