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道中继续走了一会儿,元圆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想了想目前的处境,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太阳,认准了个大概方向后,一头钻进茂密的树林中,却是并不打算继续沿山道继续前行了,准备先在林中走个几百里再说,万一还有真叶宗的人沿着山道追踪过来,那样可就糟糕了。
深山老林中,一阵阵强烈的刺痛从手臂上传来,看着血肉模糊的双臂,元圆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采摘了些草药放在口中嚼碎后敷上,再从竹篼中取出纱布包裹好,这才感觉稍稍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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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县城中,一处豪华的府邸中,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看着眼前站着的几名弟子,语气微沉的问道:“林钰,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们五人出去一趟,三个轻伤,一个重伤?”
这几人正是去拦截元圆的真叶宗几人,名叫林钰的女子听到师傅的话后,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上午在药房发生的事以及下午出城去追截少年的事都给说了出来。
“唉,这么看来也是你们几人自作自受罢了,我们真叶宗虽不算什么大门大派,但行走世间都当以正人,正心来行事,若看见宝物便出手争夺,这与邪魔外道有何区别?这也怪我,平日在宗门内对你们管教过于疏忽了,才导致今日之事发生,等你们大师姐醒后,你们几人便回宗门内好好反省一番吧,不到观灵境不可再走出宗门一步。”
几人闻言后,皆是深深低下头颅,回答道:“是,师傅,徒儿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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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老林中,元圆白天便看着天空中的太阳来确定大概的方向,一路在这林中走了有七八日,手臂上的伤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恢复速度让元圆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一日,正在林中走着的元圆突然看见前方几里外有青烟升起,肯定是个小村庄,等到了那找个人问问路,也好走出这林中,少年心中如此想着。
这大山中虽然人迹罕至,但还是有些只有几十户人居住的小村庄存在。
向着青烟升起的方向行走了一会后,果然看见前方几百米处出现了房屋的大概轮廓。
等元圆走进那小村庄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外围的几栋房屋中连个人影都没有,此时正值中午,正是吃午饭的时间,按理说屋子不该无人啊,压下心中的不安,元圆继续朝村子中间,房屋最密集的地方,也是那青烟升起的方向走去。
越走近那处,元圆越是感觉不对劲,走着走着,突然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飘到鼻中,强忍下恶心,元圆继续往前走了几十米,绕过一栋房屋,眼前的一幕,让少年的瞳孔骤然几番变化。
只见前方空地上,密密麻麻全是人的尸体,其中更是有好几具小孩子的尸体,尸体中流出的血液把周围的土地都浸染成了暗红色,刚刚那股臭味便是尸体腐烂发出的气味,青烟也并不是原先猜测的做饭时的炊烟,而是房屋被火烧尽后冒出的青烟。
元圆就这么呆呆的站着,泪水从眼中流下,元圆也并未抬手去擦,也不知是过了一刻,一个时辰,还是一天,少年的身体才重新动了动,眼中的泪水早已流干,眼神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行尸走肉般的少年,走进一旁的房屋内,拿出一把铁锹,便开始一下一下的挖着,太阳落下又升起,少年一刻也未停下,一直连续挖了两日,原先的空地上出现一个大坑。
元圆用手一具一具的将那些尸体拖到坑中,等将全部尸体放入到那大坑中去,再把土回填上后,少年才一屁股坐到地上,之后身体劲直倒下去,躺在地上的元圆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心中充满了苦涩,好像这个世界突然间变得不是那么美好了,变得不再让少年那么向往了。
就这么睁着双眼躺了一天一夜后,元圆才又重新站起来,走到先前填好的大坑前,元圆朝前拜了三拜,转过身朝山林中走去,丢了魂一般的少年就如那孤魂野鬼一样在这大山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元圆在一处房屋前停下,呆呆的走入其中,少年抬头看向前方的神像,此处是一座山神庙。
“为何,为何,不是睁着双眼吗?山神,你难道看不见吗?看不见身边发生的一切吗?为何不愿管一管呢?我知道你们神灵神通广大,坐镇一方,人间不是有那守护神一说吗?坐镇一方地界,守护一方山河。你们受的不是那山下凡人的香火吗?”少年对着神像喃喃的说道。
“是啊,人间事太小,你们看不见,哈哈哈哈哈哈哈,人间事太小,人间事太小。”少年边说边笑,边哭边笑,神色癫狂,“好,你不管,我管。”说到此处,元圆不再在山神庙中停留,转过身,朝山下走去。
夜晚,元圆坐在一棵大树下打坐,心中暗暗回想着那个小村庄的一幕幕,那些村民身上的伤口皆是被利刃所伤,村民的屋子中也没有任何粮食,钱财,村口位置处有密密麻麻的马蹄印,这样的小村庄应该不可能有那么多马,定然是那些行凶之人所留下的。
“山匪”这个词从元圆脑中冒出,前些时日在赤城中时,也听闻附近山中有山匪出没,但是当时的元圆并未太在意。如今看来,那屠村之事,十有八九便是那些山匪所为了。
但是这大山之中地形何其复杂,要寻到藏身在深山老林中的山匪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有那大队人马进山搜寻怕是早早便会被山匪耳目发现,所以返回赤城中报官看来也是行不通的,先不说此处离赤城中有七八日的路程,就算那些官兵来了,也会被那些山匪先发现,早早逃走,元圆心中如此的想着。
想着想着,已经好几日没休息过的元圆慢慢沉睡过去,梦中少年依旧站在那个小村庄中,有一名穿着碎花小裙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到少年身前,伸出双手,往前一递稚声说道:“哥哥吃糖,咦,哥哥你为什么哭啊,娘亲常说经常哭鼻子的话会被黑山老妖抓去哦,哥哥你不要哭了好不好,这糖可甜了。”梦中画面再一转,一群手持长刀的壮汉闯入宁静的小村庄内,举起手中的屠刀见人便杀,先前递糖给元圆的小女孩此时正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口中哭喊着:“娘亲,娘亲,呜呜呜呜!”很快,小女孩的声音也消失了。
梦中的元圆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张大嘴巴,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想要冲上前去制止这一切,却发现仿佛被施的定身术,身体一动不能动!少年就只能绝望的看着惨绝人寰的一幕。
现实中,少年眼角丝丝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到衣襟上,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一样,却是什么也抓不住。
今夜的少年格外伤心,格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