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幽清,元圆不由感觉有些庆幸,见过了山匪屠村的惨烈景象,让元圆明白了,世间不光有好的一面,也有那令人仿佛再也看不见任何希望的一面。还好幽清先遇见了自己,想到此处,少年不由露出浅浅的微笑,“幽清,祭拜过你娘,我们便要赶路了,好好和你娘说说话吧。”
此刻的幽清正站在一块石碑前,石碑是元圆帮忙立的,就立在这水潭边上,应幽清的要求,石碑上并未刻有任何字,仅仅刻了一幅女子牵着小孩的简易画面,“娘,幽清要走了,幽清现在很开心,因为遇到了元圆,元圆可厉害了,读过很多很多的书,元圆对幽清很好,娘,在元圆发现我之前,其实我一直偷偷跟在元圆身边好久了呢,但是他一直不知道哦,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和娘身上的气息好像啊。”说到最后幽清脸上露出些许狡黠的笑容。
转过身,看见身穿一袭白衣的元圆,大头少年微微一笑,两个小酒窝浮现在脸颊上。走到幽清身旁,元圆朝石碑深深一拜,微风轻拂过二人的脸颊,让人感觉很温暖。
河边,元圆手持竹子做的鱼竿,正钓着鱼,一旁的幽清蹲着身子抱着脸,正静静看着,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好像想到了什么,赶紧用手捂住嘴,见身旁的幽清瞌睡都要看出来了,元圆出言说道:“幽清,放心,肯定能钓到鱼的,今晚咱们就吃烤鱼,再用竹筒来煮些鱼汤喝。”一旁的幽清也很配合的咽了咽口水,话是这么说,但已经一个下午了,元圆一条鱼也还没钓到,这河里的鱼今天是咋的了,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
火堆旁,二人最终还是吃上了烤鱼,喝上了鱼汤,但这鱼却不是钓上来的,眼见太阳都即将落山了,还是一条鱼没钓上来,元圆只得脱掉身上衣服,潜入水中经过一番努力才抓到几条小鱼。以前小的时候经常与青衣在道观后山水潭中游玩,所以元圆水性极好,炼化了龙元灵珠后,入水的元圆,身手比在岸上也只是略逊少许,即便河水再浑浊,一样能看得清清楚楚。
吃完烤鱼,元圆取出白先生送给自己的黑色小葫芦,拿在手中瞧了个仔细,无论是运转灵气到眼中还是怎么样,这葫芦如何看也只是一件平常之物,没有一丝的灵气波动。
但元圆却知道,这肯定是个不得了的宝物,上次在山匪老巢中,被那山匪大当家,一拳打在心口上,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当时不知道怎么的灵魂竟然自动飘出体外,方圆百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在自己眼中看得一清二楚,和刚服用龙元灵丹时的情景差不多,但又有些许不同,当时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有一柄小剑从这葫芦中飞出,那一刻,时间都好似静止了,连微风也静止不动了,只有自己出窍的意识好像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小剑就这么直直飞到自己身边,之后自己悬于空中的灵魂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剑柄,都还未挥出,那些静止不动,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术的山匪,便化为灰灰散去,好似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一样,之后自己的意识便陷入了昏迷中。
要不是第二日醒来,满身的伤依然还在,元圆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心中的戾气好像也被那柄小剑一块给斩去了,沉沉压在自己心口上的重物消散不见。
元圆并不知道的是,见了那小村庄的惨烈一幕,元圆心魔暗生,几个月来逐渐占据了元圆的内心,若不是有灵剑为元圆斩去心中魔念,恐怕元圆要不然就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要不然从此沉沦魔道之中,一生心神蒙蔽,沦为只知杀戮之人。
不过如元圆这般情况倒是极为少见,元圆才刚刚踏入修行便遇到了心魔,一是因为内心越是纯粹之人,若不常以天道驻凡心,心神不定易生邪,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二则是因为元圆乃天地间一等一的修道灵体,天道何其公平,已得先天之圆满,后天之崎岖更是如何也摆脱不开的,步步登高之路比之常人愈发难行,元圆二者皆占,故而道心若不坚定,踏入这修行之路中,与寻死无甚区别。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一线生机,众生争,举目望去处处是吾之道友,亦处处是吾之大敌。
轻轻摇晃了下葫芦,听见葫芦里酒水的晃动声,元圆不由微微一笑,这里面的酒水还是几个月前在赤城里买的,期间一直不曾喝过,今夜并无任何其它下酒物,倒是可以拿这哗哗的流水声就着月色来下酒,打开葫芦,一股浓密的米酒香气溢出,“好香啊,元圆,这是什么啊,闻着可真香。”本已睡去了的幽清竟被这酒的香气给勾醒,坐起身来,瞪大眼睛望向元圆手里的葫芦。
看幽清如此表情,元圆不禁哑然一笑,咕嘟,往嘴里喝了一小口,这米酒虽不烈,但酒味浓厚,一入口中,久久不曾散去,抬手将葫芦递到幽清身前“这是酒,乃是世间的消愁之物。”接过葫芦,幽清露出些许疑惑之色:“酒?消愁之物?元圆,你好厉害,这些娘亲都没有与我说过呢。”说罢,也学元圆一样,举起葫芦往嘴里喝了一口,却不是一小口,而是一口便将这葫芦里的酒水给喝了个精光,喝光后,还砸吧砸吧了嘴,一副意犹未尽之色,“真好喝,元圆,这酒果然是消愁之物啊,我喝了之后好开心。”
这一幕看得元圆是目瞪口呆,这,这便是天生的海量啊,再看看自己这几杯就醉倒的酒量,元圆不禁感到有些汗颜,不过随后又想到,下次再见到白先生,倒是可以让幽清代自己上阵去和白先生畅饮一番了。
一口喝光葫芦中的米酒后,幽清有些不好意思,“元圆,我一不小心就给喝完了,这酒这么好喝,肯定很珍贵吧。”“不算多珍贵的,普通小镇中就有卖,幽清,你这么喜欢喝,下次路过城镇的时候我们多买一些,如何?这酒啊,也分很多种呢,这种是米香味的,还有那黄花香味的,桃花香味的,多得数都数不清呢。”此刻,幽清被火光映照得本就很明亮的双眼愈发明亮,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之物,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多买些,多买些,消愁之物,嘿嘿,消愁之物。”
喝完了酒后,二人也没什么睡意了,便躺在河边的草地上,看向天空,今夜头顶上的星空并无云的遮挡,显得格外的明亮。
元圆伸手朝天空中的星辰指去:“幽清,你看,仙人们便是住在这些星辰之上,青衣以前和我说过,等他回来后要带我上去看看,幽清到时候你也一起去好不好?”幽清转过脸看向元圆,抿嘴一笑,:“元圆去哪,幽清便去哪。”
今夜,二名少年有了一个小小的约定,也是一生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