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杀人于无形的武器,日升月隐,转瞬又是一年。世间曾有传说,世间之物每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便会重现一次,但是每一次站在舞台中央的那个人却会不断变化,永不会重复。当年的老皇帝,上官大师早就已经成为了茶楼里说书人的谈资,一千年,对于凡人来说真的太漫长了,红颜白骨,帝王权术最终都只不过是一抔黄土。在这故事的主角诞生的二百年前,大汉发生的一件事让世人不得不将目光重新放在八百年前上官大师的预言上。
上官大师在临终前曾交给自己的亲传弟子一张纸条,上面的内容极其简单,简单到只有八个字:千秋万载,一统天下。这一直被认为是对一千年后的新皇的祝愿,但耐人寻味的是,如果仅仅只是泄露了这样的一个天机,又怎会招来不祥呢?
一千年后,大汉皇宫。
风华独坐在龙椅上,轻轻抚摸着周围的雕梁画栋。他的眸子中蕴含着一种复杂的情感,似追忆,似眷恋,又似遗憾。最终化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叹尽了山河又叹尽了岁月,风华缓缓站起身望向这风情千万般的如画江山,忽然有种壮志的豪情,又有些屈从的萧索。看官您若问这世间何事能使君王愁白头?莫忘龙椅之下刀光明暗。风华自问自己这一生,不信天也不信命,只相信自己定能扶大厦之将倾,能治理好这庞大的帝国。但是越到晚年,风华就越感到无力。终究是人胜不了天吗?自己虽然英明一世但是奈何子孙不争气,九个儿子竟然均是纨绔,风华也能感受到,这是冥冥之中的天道的意志,转头又想到流传了千年的童谣,而自己的号正是桓武,也就意味着自己一死,大汉千年基业也就分崩离析了。风华幼年时一直觉得那个童谣是骗人的,可是待到他继承皇位后的一天,他无意间翻阅了一本古籍,看到了二百年前的那场浩劫,那一瞬,风华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天命不可违。他清楚记得二百年前,大汉周围的游牧部族与极北之地的古老帝国还有西来的敌人共分十二路入侵了大汉,甚至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内就已经兵临国都。那本来是一场没有丝毫胜算的战争。当时留守在国都的部队仅有不到十三万人,而敌人却空前的团结,总兵力接近百万。可是临近最终决战的前夜却忽然天生异象,原本漆黑的夜空竟然完全变成了赤红色,天上忽然下起了火雨。敌军伤亡惨重,而第二天,本来准备城外列阵殊死一搏的大汉皇帝却惊异的发现,对方在的营帐中忽然起火且瞬间蔓延开来,而且那火焰连水都无法扑灭。在敌人最为狼狈之时,忽然天降陨石,对方最后溃逃时百万大军竟然只剩几千人突围逃走。
就这样,本来几乎灭国的大汉挺了过来,甚至又将国祚延续了两百年。待到风华即位,极北的古老帝国竟然再次重燃贼心,再次发兵侵犯,风华年轻气盛御驾亲征,大破北国四十万大军于阴山,追击百余里。所以他的谥号便被提前定了下来,桓武。正如预言所述,天道救了大汉,给了风氏皇族二百年的荣华富贵。但是到自己即位到现在,年年天灾,黄河决堤,饥荒遍地,饿殍遍野,各地起义连绵不断,战报如雪片一般从各地飞来。风华自问不是个昏君,可是人终究斗不过天。风华远眺,看着湛蓝的天空久久伫立。
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大汉了吗?
是夜拂晓,镇国公府。
“夫人,用力啊,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一个中年男子焦急的在产房前踱来踱去,时不时看向产房,眼中的激动与紧张已经无法掩盖。这人便是镇国公曹瑞,产房中的便是他的正妻姜雨嫣。忽然,产房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稳婆双手鲜血,颤抖着向曹瑞道:“老爷,夫人可能难产了,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您看……”曹瑞忽然怒目而视,直接拔出腰间佩剑,指着那稳婆怒吼道:“没有万一,如果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都去陪她吧!”稳婆急忙从地上爬起,连连称是,回到产房关上了门。曹瑞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喃喃道:“嫣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而产房中的姜雨嫣此时浑身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这就意味着可能一尸两命。都说女子分娩是在鬼门关前疯狂试探,顺产就是阎王仁慈没收了你,难产就是阎王看上你了,想不死都难。就在姜雨嫣意识模糊即将昏迷的时候。漆黑的夜空忽然雷声阵阵,一道闪电划破了长空,云层被这闪电直接劈开竟然再未合拢,天空中的星辰竟如千年前一样忽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甚至比千年前的光芒更加耀眼,让整片大地重回白昼,这白光之中,一道紫色光华缓缓流动,在其它星辰的光芒笼罩下,无人看见,那一道紫光坠入了镇国公府中。就在紫光降下的那一刹那,产房中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啼哭。
曹瑞的思绪被啼哭拉回,也不顾祖宗礼法直接冲进了产房。曹瑞突然冲进产房让稳婆等人瞬间惊醒,也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急忙剪脐带,给孕妇止血。稳婆忽然惊呼一声:“两个,两个,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个双胞胎,都是男孩!”曹瑞此时却没有心情听稳婆的祝贺,一心都在刚刚昏迷过去的姜雨嫣身上。他脸上冷汗连连,看着昏迷的姜雨嫣颤抖着用手探了探鼻息,这才舒出一口气。转过头,看见了刚刚出生的兄弟俩,两个孩子都睡着,眉眼像姜雨嫣,而鼻子嘴巴像曹瑞。他抱过,放在姜雨嫣身边,便传府医,府医把过脉,曹瑞问:“怎么样了?”府医拱拱手回道:“回老爷,夫人只是有些虚弱,神疲力竭昏睡了过去,夫人脉相平稳,甚至比很多产妇的情况要好很多。”曹瑞一愣,姜雨嫣的情况很明显是难产,能将两个孩子生下已经是万幸,非但没有血崩的危险反而比其它产妇恢复的还要好?曹瑞不得不多想,他刚刚看见那一道紫光……
忽然曹瑞双眼爆射出精光,急忙起身,对屋内侍者道:“等会让曹昀来见我。”随后唤来管家,吩咐道:“将我儿降生的消息封锁,明日向全城发请柬,就说二十七天后办满月宴,如果问我儿生辰就说是三日前。我不希望有人知道今日我儿出生。”随后想了想补充道:“你跟了我二十年了,我最信任的便是你,别让我失望。”管家闻言浑身一颤,急忙点头称是。曹瑞回房,仍是冬月,哪怕到辰时仍然有些昏暗。两个孩子是在辰时准时出生。曹瑞不得不仔细审视这两个孩子,他能感觉到,这两个孩子必不是池中之物。
姜雨嫣此时已经醒了,轻轻抱着两个孩子,美眸中满是母爱的柔情。看到曹瑞看过来,她刚想起身,就被疾步走来的曹瑞按住,紧接着就说道:“你刚生产,别乱动。”姜雨嫣点点头,又看向两个孩子说道:“老爷,你说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曹瑞略略沉吟,说道:“就叫千秋万载吧,曹千秋,曹万载。”姜雨嫣想了想,问道:“老爷这样起名,是有什么深意吗?”曹瑞轻轻的抚摸着姜雨嫣的秀发,说道:“你分娩时难产,当时天生异象,紫光降临,孩儿就出生了。你知道的,那个预言。”姜雨嫣沉默了一会,展颜一笑,道:“我明白的,老爷有自己的打算。”曹瑞闻言也笑了笑,将孩子抱给奶娘,轻轻抱住姜雨嫣,沉思。
与此同时,大汉皇宫。
风华看着清晨的天空,眼中满是红血丝,昨夜的万丈光芒似乎是在向大汉风氏皇族宣判,宣判着风氏皇族统治的结束。“找!给我找到所有昨夜降生之人!”猩红的眼中满是疯狂与绝望。
“老爷,夫人。大少爷睁眼了。”曹瑞一愣“你说什么?”那奶娘只能重复一遍:“大少爷忽然睁开了眼睛,二少爷还睡着。”曹瑞立刻抱起姜雨嫣赶到内室。姜雨嫣轻声道:“放我下来。”曹瑞将她抱到床边,轻轻放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纯紫色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因为曹千秋先从娘胎里出来,就是哥哥,曹万载运气不太好,做了弟弟。虽说是亲兄弟,但是两人却不似其他双胞胎那么相似,甚至都感觉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只不过长得稍微像了一些。而且两个孩子还是婴儿,五官完全没长开。
姜雨嫣轻轻拍着曹千秋,哼着儿歌,她的手很温暖,小千秋打了个哈欠,轻轻蹭了蹭姜雨嫣的手便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