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是国家的骨骼是工业的象征,随着这铁长龙便有无数看不见的金银财宝若是在这条发财的路上有那么一片势力就是把财神爷埋在地底下也难挡富贵。
掌柜:“金荣,来的早啊,吃了没有?”
金荣:“垫了几口,怕上工晚了赶不上。”
掌柜:“这货站里的几个伙计就数你干的起劲儿,等碰上个年啊节啊的多开你几个铜子儿。”
金荣:“谢掌柜的,我进去了。”
掌柜:“去吧,去吧。”
别看就两条铁轨一头通南一头通北,这来来往往的烧煤的大家伙可是一条接着一条满仓的样式也是五花八门,轻的是那山货棉服重的是那瓷坛五金一天到晚热火朝天也不见停歇。
金翼:“二哥,二哥。”
金荣感觉有人叫自己便赶紧把手里的麻包抬上车左右张望了下。
金翼:“二哥这边。”
金荣才见金翼货站木墙板边缝上叫自己便急忙走了过去。
金荣:“你咋来了,又惹事了?”
金翼:“看你说的,咱不是要干事业吗。”
金荣:“啥事业啊?”
金翼:“我找了条路子,是条发财的路。”
金荣:“啥路子?”
金翼压了压身子小声说“你知道杨歪子吗?”
金荣:“出城北七十里磨子山上的三当家?”
金翼:“对,前两天下山了。”
金荣:“你咋知道的?”
金翼:“他昨个逛窑子门口碰上了我看着面熟一想这不就是城口告示上的歪脸吗?我又看着他带着两个伙计腰间都鼓鼓的我看是他没跑儿了。”
金荣:“你要报官?”
金翼:“傻呀,报什么官,报官也就是那几十块圆脑袋。”
金荣:“那你要干什么?”
金翼:“我打算跟他们一起上梁山,当好汉,带你一个你去不去?”
金荣:“你疯了!干这行是掉脑袋营生,有今天没明天的活儿,不能走这邪路啊!”
金翼:“嘚嘚嘚,现在什么年代了,胡子狗子不是一家子?人前脚逮了后脚就放了手里攥着金疙瘩就是皇上皇,反正我想好了你不去我去我去寻那富贵你爱去不去。”
掌柜:“金荣!在那鼓秋什么呢?还不过来抬箱子。”
金荣一回头见是掌柜的叫自己便应道:“来了来了。”再回头金翼便不见了踪影。
打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不惑之年便有些驼背的掌柜,戴着一副银色丝边的眼镜胸前挂了块小金怀表领口别了支钢笔迈着四方步便进了门,见他一只手攥着怀表另一只手捋着三寸长的灰胡子,时不时盯着劳工从火车搬下来的灰包又打量着这几个忙上忙下的苦力。
刘秀才:“呦,刘掌柜,一早就来了等着了。”
刘掌柜抬头看货站掌柜正在二楼压着栏杆上磕着瓜子时不时几片瓜子皮从天而降落在了进出伙计的肩膀上。
刘秀才:“店里的生意就等着你这几味药材救命呢,寒气入骨腊月难熬啊。”
掌柜:“我早就给你留好了,金荣,把昨个我让你存在里屋架子下面那两个麻布大兜子给刘掌柜取来。”
金荣进了里屋背着麻袋走了出来。
金荣:“掌柜的都在这呢。”
掌柜:“行了,刘掌柜拿走吧,治病救人去吧。”
刘秀才:“您若是有个菩萨心就再饶我个伙计正好我药铺里缺个学徒帮衬着。”
掌柜:“呦呵,这秀才不读书干上人贩子了,当我这儿是卖人头生意的?再说了我这儿都是年轻力壮的半大小子,您这一张嘴我就饶一个我货站以后忙什么去啊?”
刘秀才:“您行行好,以后到我那抓药我给您免了若是有个风寒热症我亲自给您针灸把脉。”
掌柜:“行了,我没病,你想要个伙计就挑一个吧,这可是看你往日给我医过病我可不干亏本的买卖。”
“那就这位吧。”刘掌柜说着把手往着金荣的前面抬了抬。
掌柜:“你还挺会挑,长了双炼丹炉里的眼镜。”
刘秀才:“多谢掌柜的日后一定登门拜访。”
货站掌柜摆了摆手往里去了。
刘秀才:“跟我走吧,药铺的营生比这轻巧许多。”
金荣背着大包跟在后面随着刘掌柜出了货站往药铺走。
刘秀才:“小伙子,免贵姓?”
金荣:“姓金,麦色的金,单字一个荣,小李广花荣的荣。”
刘秀才:“哦?可识文断字?”
金荣:“原来家里安宁时读了些许。”
刘秀才:“后来呢?”
金荣:“逃兵进了城烧杀抢掠,房子烧了亲人被打散了,只有我们三兄弟跑了出来沦落至此。”
刘秀才:“是啊,世道不太平人间不容易,那你以前何以为生?兄弟又身居何处?”
金荣:“父亲原是个开杂货铺的干的是小本生意,家兄有把子力气干些重活现在武家卖力,我原帮父亲料理生意,贤弟不安分常东游西串,现在……嗯……或许是找些别的营生了吧。”
刘秀才:“那你可晓得现在药铺里稀少些什么药材?”
金荣:“大概是羌活,附子,肉桂几副草药。”
刘秀才:“呦,还真被你说中了,你背上背的正是这几副驱寒定邪的宝贝,这前几日武家把我这点库存都买走了我这才赶紧盼着货快点到。”
金荣:“这武家是什么人家用得着这么多药材?”
刘秀才:“哼,他们家没看上我这药铺买了去就不错了,他们家男主子武德兴原是个给什么司令当警卫的不知道怎么就管上钱了银庄开的满省都是,这世道啊,什么万官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笑话,笑话啊。”
金荣:“那这武家可是仗势欺人的人家?”
刘秀才:“那倒不是,男主常年不在家是他们家的那个泼辣夫人掌家,前些天男主回家和武家的少爷吵了一架少爷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听说是跟着赵家的大少爷去了南方,他们家还有一个小姐样貌在这城里是群芳冠首每年来提亲送往的络绎不绝只是这小姐性烈不待见这些个官商之后,我是看着这男孩女孩长大的都不是凡人托生的,就是他们家这孙管家是个看人说话的主心黑着呢,听说他早年也是个穷苦出身但自从这攀上大户便犬立即兽每年不靠着高利贷搞的几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
金荣:“那他们家主人不知道吗?”
刘秀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心脏手不脏也算是安了心。”
金荣:“那小姐少爷也不知道?”
刘秀才:“那管家包藏祸心瞒着小的,没事便跟在少爷小姐边上嘘寒问暖装的一副好人像。”
金荣:“那官府呢?也不管?”
刘秀才:“官府还指着姓武的生银子呢这警局就是给他武家看家护院的。”
二人聊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药铺。
刘秀才:“行了,就是这了,一会让伙计给你换套衣裳去去风尘。”
金荣:“谢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