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唐直接把墨余带到了自己家里住了。
墨余看到马唐的家，就知道这是个狠人。
整洁、简单、严谨。
这三个词形容马唐的家再好不过。
马唐卧室里的书桌上有几叠摆放整齐的莎草纸，上面画着一些简单的符号。马唐解释说，这是因为他不识字，只能这样记下来。
他还笑着说，这样也有好处，就是别人认不出来他写的什么。只要别人认不出来，他就还有用。
墨余默然不语。
马唐安顿好墨余，便一个人出门去打探消息。不管是他还是墨余，对帝国的了解都流于表面，困于教会的宣传。现在既然决定了去帝国，提前了解它显然是必需的。
墨余还嘱咐马唐，要他重点了解一番帝国的户籍系统，这对他们能否成功偷渡影响非常大。
如果帝国的户籍证明就像圣乔治堡一样简陋，那他们只要进了帝国范围就算成功了。
如果帝国的户籍证明像前世那般严谨……那他们也不用想该做什么，进到帝国境内就摊牌，听天由命就行了。
但是如果帝国的户籍系统没有那么完善，也没有那么简陋，而是处于中间态，他们就得制订完善的计划，然后再展开行动，尽最大可能让自己不会被发现。
墨余将这行动命名为“猛男突刺”。
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名字一定程度上预言成功了接下来的事。
已经决定去帝国的马唐将他本来的工作一拖再拖，每天白天走街串巷，四处访谈着帝国的信息。到了晚上，马唐就在他家里跟墨余学帝国话。
所谓“长明世界常用语”就是帝国语，帝国语就是长明世界使用人数最多、范围最广的语言。
帝国已经不是未来了，他们就是现在。就连教皇国也是每年弦月季都有帝国来的商人，大家也会学着说帝国语，直到今年帝国开始动兵。马唐多少也会说些帝国话，但是不是很多，而且不会写，这就需要墨余教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6天，帝国的消息没找到多少，但是教会的消息却来了。
满月季结束那天，帝国人会例行换防，把已经驻守了90天的部队调回，换另一支部队进行黯月季边防。
刚刚被帝国人打了脸的教会和希尔格领不敢明面上跟帝国叫板，怕再挨顿揍，但是他们敢暗地里恶心人啊！总要出口恶气的。
圣乔治堡的贵族就是这么目光短浅而小家子气。
为了他们能出口气，他们决定向帝国境内派出间谍。虽然没想好做什么，但是也能搞搞破坏什么的。哪怕什么都没做，起码也能让他们精神上鄙视一番帝国人。
圣乔治堡的贵族真的这么目光短浅而小家子气。
不过这是墨余他们的机会。
这一批总共15人，只要非超凡者，因为超凡者目标太大了，帝国人一定会反复盘问，难免露馅。
但是只要非超凡者，又很难选人。
超凡者和受教育者很大程度上重合，受教育者和有脑子者也是很大程度上重合。
换句话说，圣乔治堡不是傻*哔*的人里，有大半是超凡者。
剩下的那一小半里，还得刨去没资质、没兴趣成为超凡者的贵族，这些人也是不能派去送死的。贵族刨掉了，贵族的心腹也得刨掉吧？好狗可不好找！这些刨去了，有钱的也动不得，只能动那些没钱的人。
最后还得再算一点，选上的人得会帝国语。
这么算来算去算下来，15人怎么选，对贵族来说竟然成了非常难办的事。
偌大个圣乔治堡，几万人的大城，凑不齐15个名额？
那可真是……
“那可真是太好了！”
墨余和马唐现在都快跳起来击掌了。
不是超凡者、不是贵族、有脑子、会帝国语，这不是说我？这不就是我们俩吗！
马唐最近是一条不听话的狗，所以在定人选的时候，小希尔格第一时间就把他扔进去了。算上他，圣乔治堡的间谍队伍才找出来了11个人，里面还没有墨余。
让墨余被选进去也不难，马唐小施算计，让墨余重新进城一次，住一天旅馆之后再一路打听过来找他。这么折腾一轮，讨厌马唐的人就都知道他马唐有个叫墨余的朋友找来了。
这可让那些人自以为逮住了机会。不管他们是想斩草除根还是单纯想报复恶心马唐，让墨余跟马唐一起去帝国送死都是达成目的的好方法。
于是他们一阵上蹿下跳之后，墨余就被小希尔格的人“面试”了。
面试自然是通过的。面试他的人巴不得马唐赶紧死，然后他好做最受宠的狗腿子，顺带着看谁都想跟他抢活计，就连墨余他都想一起弄死了算了。
在墨余之后，实在凑不出来人的贵族们和他们的一群狗腿子又是一阵明争暗斗排除异己，最终扔出来了三条倒霉催的、不受待见的惶惶之犬。
贵族们在别的事上可能什么都不懂，但是在怎么内斗内耗上他们绝对是行家里手，什么事都能让他们搞成利益分配的分赃事。
哪怕是现在在选派到敌国的间谍也一样。
种种因素之下，最后名单上的15人已经不能用“良莠不齐”来形容了，只能说是“莠莠不齐”，一个合格的谍报人员都没有。
为期十天的选人结束后，是为期三天的速成教学。
教学者是曾经去过帝国境内的商人、贵族、学者，讲的都是些“几年前”“我年轻的时候”的事。
墨余确实在这三天速成班了解到了些帝国的环境，比如说帝国境内泛滥的风暴、降雨、天火和黯月季尤为恐怖的暴风雪，据说这是异端不敬神明妄动工业引来的惩罚。
除此之外还有些帝国的风俗节庆、习惯的小吃等等。
作为导游，他们倒是合格的。
但是墨余想知道的帝国的户籍、律法、经济、政体、民众支持度，通通都没有。
本来墨余还是在吐槽圣乔治堡的贵族不应该这么蠢这么儿戏地选出十五个自己都不信任的人去进敌国领地当死间的，但是现在看到他们这样也就释然了。
他是信息时代来的人，他见到听到了解到的都是不知道多少次战争升级之后的谍报战，而其实在这个时代，大家的战争手段还是很原始的。
若以信息时代的战争标准来评判这个时代，只能得出一些何不食肉糜式的结论。
他们要是知道，当然会培养专业的谍报人员进行全方面的渗透。
他们要是知道，当然会占领制空制海权进行立体式打击。
他们要是知道……
可限于时代和眼界，他们不知道，也没那个条件。
也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该这么做，才会让墨余捡到这么个空子。所以墨余也不再想些有的没的批话，有便宜捡还要骂人家属实不厚道，只有锅吧没素质的人才干这种事。
虽然说这三天速成班对他们开展间谍活动没什么大用处，但是墨余还是认认真真地听完了。毕竟他不是为了当间谍去帝国的，他是要在帝国生活，那多了解些风土人情总是好的。
速成班结束后，他们有一天最后的休息时间。
休息时间结束后，就是黯月季了。
满月季时，圣乔治堡已是能感觉到些微的冷气。到了黯月季，冷气则变得更明显了。哪怕以这个世界的人的体质，也需要多加衣服少出门才能熬过去。
这也是黯月季的晚上只有一个月亮轮廓的原因。这个白天都没什么人出门的季节，夜晚也就不再需要一个明晃晃的月亮，月神自然收回了神力。
大家都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寒冬清晨，被当成闹钟用的人间叫醒了墨余。然后墨余发现自己有个任务：
【系统提示：余墨点睛有新的可接取任务。】
【系统提示：余墨点睛接受了任务《猛男突刺》。】
【任务描述：这是属于猛男的突刺！跑吧，快跑吧！帝国的边防驻军正在追你！】
【完成条件：不被帝国驻军抓到直至他们回防并成功越过边境线。】
【任务奖励：技能书《猛男突刺》*1。】
【任务惩罚：其实“你猜”不代表着死亡，所以……要不要试试看呢？】
我试试看你……墨余忍住了！
他起身叫起来马唐，让他做好准备，今天可能有一次长跑。
马唐现在简直是把墨余当救命稻草握，墨余说的话他直接就信了，立马开始找更方便运动但因为不够体面他已经很久不穿了的衣服。
稍后两人到了集合的地方，领到了自己的身份晶卡。
帝国的身份晶卡比圣乔治堡的正式很多，不是随便哪里的登记都可以算的。
这点从圣乔治堡提供的这些假证上就能看出来：晶卡材质是帝国产的白色透明人造水晶；内里有一颗游动的光点是捕捉封存的他们的精神力；表层有“魔影蚀刻”出的他们的肖像和信息，包括姓名、籍贯和出生日期。这些在表层用魔法蚀刻上去的内容都可以在注入少量魔力后显化放大出彩图。
墨余看到这东西的卖家秀之后满脸兴奋，连接下来又要生死时速所导致的抑郁心情都被此时的喜悦冲散了。
“老婆！我的AR老婆！”这是他在心里的大吼。
唯一听到他问题发言的人间：“……要不我还是弄死他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