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里宅又是只剩墨余没吃饭了。
不过因为墨余早晨……呃，上午的要求，他的那一份午饭有了肉。虽然不是自家做的，自家厨子已经不会做了。
但是总归是有得肉吃，有得肉吃墨余就开心。
“你之前突然消失，是干嘛去了？”马唐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舔盘子。
墨余舔完盘子打个饱嗝：“去拿了一张神父的日记。”
马唐不再多问了，这事不能细品。
“接下来去哪儿？”马唐等墨余吃饱喝足之后问。
墨余想了想：“威尔·迪弗林是什么人你问了吗？”
“问了，是大官。”马唐言简意赅地概括了威尔·迪弗林这个人。
墨余若有所思：“难怪那么多人拍他马屁。”
马唐勺子磕着茶杯壁：“他很重要吗？”
“应该很重要。”墨余也不太确定，他现在完全是跟着系统走，系统指哪他打哪。
其实马唐没说全，他如果说出来威尔·迪弗林是南境五省联合法师协会的副会长，墨余就能明白他有什么用了。
已知“神父的守护灵”很强，而且只是系统创造的小怪。
可得神父本体起码要比神父的守护灵更强。
又已知墨余打守护灵只能靠逃课，神父比守护灵更强。
可得墨余除非有强人帮助，否则不可能打得过神父，甚至可能打不过神父手下的喽啰——那起码是超凡者。
推论到这里系统让他接触威尔·迪弗林的原因就很明显了：威尔·迪弗林就是帮他打神父的那个强人。而且他跟这个强人还多少有一点关系，比较好搞。
但是墨余其实是立志自己解决自己惹出的问题的，现在已经快让系统包办完了。
他看着系统发的几个任务也是觉得很悲哀，揪着头发在想自己有什么用。
干脆把我这five做成系统对外交互界面得了，墨余心里这么想了句气话。
人间：“没有想到你还有这种需求，你这是慕AI还是抖M？你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那可真够恶心的呢！”
墨余太阳穴青筋一跳，无视了人间，继续看任务。
【任务名称：《以信仰之名——失败者们》。】
【任务描述：生活这么不如意，为什么不信教呢？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了，才会对天堂和救赎疯狂。】
【完成条件：消灭废人街中的长明神信仰。】
【任务奖励：20职业经验。】
【任务惩罚：黯月5日，小安德森将会出现大规模犯罪和暴动。】
【任务名称：《以信仰之名——醉生梦死》。】
【任务描述：美酒佳肴，醉生梦死。金钱可以腐化一切，哪怕曾经是帝国的强军也不例外。】
【完成条件：阻止埃米尔庄园的酒会举办。】
【任务奖励：10财富值。】
【任务惩罚：黯月5日，帝国南境军因赛克旅驻安德森队不会进行支援。】
【任务名称：《以信仰之名——我们不需要信仰》（困难）。】
【任务描述：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莫过于釜底抽薪。安德里神父指使他们行动，依靠的是信仰的力量。可如果他的信众没有了信仰呢？试着让这一切消弭于无形吧！】
【任务要求：①使安娜斯塔不再信仰长明神。
②使马歇尔·斯图加特不再信仰长明神。
③使维尔德·文斯卡特不再信仰长明神。
④使芙洛蒂不再信仰长明神。
⑤使桑德斯不再信仰长明神。
⑥使希拉德不再信仰长明神。
⑦……
③⑥使尼莫不再信仰长明神。】
【任务奖励：每使一人不再信仰长明神，便获得20职业经验和5财富值。】
【任务惩罚：无。】
【系统提示：完成任务《以信仰之名——失败者》和任务《以信仰之名——醉生梦死》后，解锁下一环任务。】
三个任务，其中一个是前所未有的（困难）任务。
任务难度也确实值得上它这个名字。
能被说服是好品质，信徒天生与这品质冲突。能被物理说服倒是谁都具备的品质，但是墨余也得有那物理说服乃至人身抹除的本事才行。
这任务他是真难做。
前两个任务对他来说也不简单。失去一切的人只是想偏执地相信，跟他们讲道理大概是讲不通。
在他们那里，可能剩下的道理只有钱、权和拳。
这一套他弄不来，但是……墨余看向马唐，觉得这哥们应该对这一套熟得很。
墨余把手边的苏打水一口闷下去：“今天可能要靠你了，我们出去说。”
两人跟尼莫打了招呼又出了门。
“神父的日记上写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看到头顶那玩意儿了吗？”墨余反身关好安德里宅的大门。
马唐抬起头看：“你说那个护盾？”
“对。你觉得它坏了会怎么样？”
“神父想弄坏它？”马唐惊惧地回头看了一眼，又看看天上撞在护盾上消失溃散的一个个大火球。
墨余比个手势：“嘘！”
马唐忍不住求证：“你确定吗？”
墨余认真地点头。
“为什么？”
“因为我们。”墨余叹了口气。
马唐皱着眉：“这和我们什么关系？”
墨余抛出来神父的身份：“安德里神父是北境的线人，也是南境彪马的成员。他不在因赛克，是因为因赛克的南境彪马总部已经出事了。”
作为贵族白手套，马唐揣摩上意的本事非是寻常，墨余只是开了个头，他就能自己把事情还原。
神父是一个线人，他和北境失去联络。但是他没有等到他需要的“虔心者”，也就是联络员，而是等到了他们两个一问三不知的二货。到这里北境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不再投入，自生自灭。
甚至北境的意图比自生自灭还要过分。因为最开始的时候，谁会知道他们这些新来的和之前的所有北境间谍都是弃子？
这些潜伏者听闻墨余一班人来自日思夜想的北境，于是接纳了他们。然后等到的是什么？是什么都没有，北境放弃了所有人。
他们当然可以自生自灭在南境终老，但是上面一通流程走下来，他们要多多少暴露的风险？
北境这是在逼他们去死，神父只是选择了一个极端的死法。
而这正是小家子气的北境贵族希望看到的——一次暴动、一次无差别的破坏、一场恐怖的袭击。对他们而言这只是小事，只是展现神的神威如狱而已。
对小安德森的市长来说也是小事，因为他、他的上司、他上司的上司，都是南荒人。
东印度公司不在意印度人怎么死，南荒来的南境长官也不在意南境人怎么死。
市长在等着神父行动。
等着他制造一次信徒的暴动、一次针对南境的破坏、一场教会主导的恐怖袭击。
帝国需要一个宣战借口，需要一个安抚转移南境民众视线的事件。正如威尔·迪弗林所想，帝国人不在乎南境人怎么死，他们只在乎南境人死了会不会让他们不舒服。如果没有北境的这次荒诞剧般的袭击，他们也会自己主导一次灾害，然后把屎盆子全都扣给神父这样已经暴露在监的北境细作。
在帝国官方舆论机构的运作下，很快全南境都会知道一件事：帝国人只想要你们的钱，而北境人想要你们死。
是不是一瞬间就觉得帝国人抢钱没那么不能接受了？
但真正心系南境的人绝不想看到这幅场面。
这意味着南境将再次被卷入全面战争，意味着南境将实行军管并顺便被更残酷地压榨，意味着南境人将被仇恨驱动成为帝国的炮灰。
威尔·迪弗林不希望南境人再被仇恨所影响。一百年前的战争，南境为帝国和教会之间的仇恨买了单；一百年之后，南境要再为仇恨付一次代价吗？去恨帝国？去恨教会？
威尔希望他们谁都不恨，因为谈仇恨是最没意义的，还因为自己的命和手里的钱是最有意义的。
他太想阻止这一切发生了。
可他刚刚被市长警告了。
确切来说，这是来自冰荒四省和魔都的警告。更后面站着谁？帝院。
魔法皇帝们不允许他们这些南境本土的官员在这件事上掺和。他现在管了这件事，明天他就要被革职送回魔都。
没有人会想要他的命，但是他也别想再要他的政治生命。
是放弃同胞，去做一个闭着眼的高官，还是为了这个小镇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死难者，做一个睁着眼的凡人？
他在犹豫。
我舍不得的是我的官位，还是我没做成的事？
他在叩问。
小安德森只是一处，他阻止了这里也做不了更多——他是可以这么给自己找借口的。
但是借口从来是说给别人听的。
“威尔大师。”尤利塞斯示意他的家，同时也是威尔落脚的地方到了。
威尔痛苦地摆手：“你先走吧，我待一会。”
“是。”已经惹了威尔不快的尤利塞斯听话地走了。
成了孤家寡人的威尔静默地矗立在街边，呆呆地看着金色的天幕。
直到墨余试探性地打个招呼：“威尔大师？”
威尔·迪弗林睁开眼，眼珠滚动着扫过马唐和墨余，过了良久才终有所觉：“是你们啊。”
“您也住在这里吗？”墨余问。
“尤利塞斯住在这里，我只是借住。你原来是住在这里的吗？”虽然心里藏着太多，但是面对小辈，威尔·迪弗林还是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我也是借住，就在神……”马唐戳了墨余一下，墨余赶紧改口，“就在绅士安德里家里。”
安德里？
威尔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很是熟悉，但是刚刚承受了太大打击的他大脑有些断片，艰难地运作思考过后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名字代表的人。
于是他严肃地板起脸：“你应该离他远一点，年轻人，那可不是一个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