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喻瑾倒是先发制人:「陈夫人,这已不是此女子首次失礼于人前。还望妳多加管教。」言下之意则是夫人对此局面亦有责任,最好还是不要多费唇舌,把人领回去便是了。
陈牧遥是真没想到段喻瑾会如此强横,她明明记得他上辈子对夫人是十分客气的。而夫人也是一愣,然后矋了陈文悦一眼,就让自己好好招呼七皇子,就不仅带着陈文悦退场,更把淼莲及小李亦一同带走了。陈牧遥是当场呆了,她可没做好自己单身匹马和段喻瑾聊天的准备。
「为何妳会喜欢莲花呢?」
段喻瑾宛如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和自己聊天,看他的态度显然是想把上辈子的事都撇在一旁。可那些伤害直到现在都仍让陈牧遥的心隐隐作痛,她岂能如段喻瑾一样,装出什么事也没有,让一切重来的模样呢?
「那为何你不问我喜欢牡丹的理由呢?」
陈牧遥觉得段喻瑾真是好笑,现在两人均知道对方都是重活一遍的人了,就看谁先沉不住气,先点出这个事情。而陈牧遥自认自己在这些心机手段方面是玩不过这些王亲国戚的。所以她就干脆不陪段喻瑾玩了,把这层欲盖弥彰的迷团给吹开了,让段喻瑾行行好心,和自己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段喻瑾给了他的随从一个眼色,对方就退得足够远,除非自己和段喻瑾在大吵大闹,否则他的随从是绝不会听到他俩的对话的。
「我记得妳说妳喜欢牡丹的雍容,我一直都有把妳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放在心上。」
陈牧遥觉得段喻瑾的脸皮真是厚了不少,或是他当自己上辈子临终时病缠床榻,记不清事了,故可以随意胡言乱语了。要是他真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他压根就不会让陈文悦过门。而且他明知自己喜欢的是牡丹和莲花,却偏偏要送自己梅花,这不是要气死自己吗?
而让陈牧遥更气的是段喻瑾竟然还敢拿出上辈子那支梅花玉簪来再次送予自己,她觉得自己没有当下把它摔在地上就真的已经十分有涵养。兴许是自己完全掩饰不了眼神中的蔑视,或是自己脸上的假笑已经完全骗不了他。段喻瑾在看到自己接过玉簪后又补了句:
「这玉簪真是我亲手打造,于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只是那教我打造玉簪的师傅没遵从协议把模板销毁,而是留了下来。陈文悦那支是她找人从那店里高价买下来的。」
「我们上辈子那样……你居然还想娶我为妻?」
陈牧遥觉得段喻瑾是真的魔怔了,他俩上辈子的问题并不只是单单一枝玉簪就能解决掉的,而她此刻也没这心力,不想与段喻瑾为此争吵。故她干脆起了另一个话题,也是此刻她最想知道的答案。聪明人是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段喻瑾是陈牧遥见过最聪明之人,连兄长也不如他,他该明白两人分道扬镳比勉强结合是更好的结局。
「我当年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真心的。我不可能另娶别人,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妳另嫁他人。」说完更是伸手握住了陈牧遥没拿住玉簪的那只手,陈牧遥是立马就把手收了回来,无视段喻瑾僵住了的手。
陈牧遥半瞇双眼,她自问对段喻瑾还有三分的了解,所以她能看出段喻瑾的眼神是认真的……那真是太可怕了!他是真没有一丝要放过自己的想法。怪不得……怪不得自己和九皇子才聊了会天,他就和兄长匆匆赶到。怪不得他翌日就给自己送来了梅花步摇,原来是要来敲打自己,要自己对他俩之间的情分坚贞不移……
「那是上辈子的事了,上辈子的事已是尘埃落定。这辈子多亏佛祖怜悯才能一切重来,我认为七皇子该珍惜这一个重来的机会。」陈牧遥觉得自己是真的直白地让七皇子再三想想娶自己是不是一件好事,哪怕会受陈文悦的蠢事连累名声而可能最终只能嫁给商人之子,她也认了。
可偏偏段喻瑾就是油盐不进,彷佛全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只继续自说自话:「牧遥,我还是更喜欢妳唤我喻瑾。」陈牧遥觉得要不是段喻瑾是位皇子,要不是他真长得太好看,真称得上是公子世无双,她真的会把手边那杯温茶往他脸上泼去,好让他清醒一点。
「七皇子请自重。」
陈牧遥是真气得七窍生烟,但也拿段喻瑾没有办法,只能咬着牙让段喻瑾说话谨慎点。她不想因自己按捺不住心中怒火而作出无礼的举动,结果被夫人罚去和陈文悦于祠堂作伴。而且这段喻瑾也是吃准了在陈文悦作出那等蠢事之后,兄长可能也会希望自己别得罪段喻瑾。要是自己真的在京中流传出把皇子给得罪狠了的消息,怕是除了嫁给段喻瑾这条路外,自己就只的只能去庵堂了。
「没想到牧遥的手脚倒是挺快的,我一直遍寻不获的李温突然被妳出府一趟就找到了。」
陈牧遥在他眼神在小李身上流转时就知道段喻瑾定会就此事向自己查问。只是没想到他和九皇子都对陈府有他们的探子直认不讳。而且……「怎么我一直不知道探子和暗卫这么不值钱呢?」陈牧遥可认得段喻瑾身边那随从可是暗卫之一,还是段喻瑾培养了更多的暗卫,所以这位就被半放弃了呢?
「牧遥是在关心我吗?不过李温的事妳很了解吗?」
段喻瑾这辈子怎么这么恶心人了?「小李是位好人才,我一直很看好他。」
「既然他是妳的人,看在妳的脸面上,我也不会去动他的。」
陈牧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段喻瑾。她本来还想问段喻瑾上辈子有没有放小李一马,现在这话的意思便是显然没有。而且他还似是想赶在自己前头想把小李找出来……此刻陈牧遥是万分庆幸自己昨日有出府一趟把小李给领回府。先不说父亲在知道陈文悦的蠢事后怕是连自己现在出府都不被允许,陈牧遥都不敢想若是小李落在段喻瑾手上,他会有怎样的下场。
「别这样看我。这世上没有一位男子能容下对自己夫人起了倾慕之心的下人,何况他还逾越了该守的礼数。」
陈牧遥不可置信地摇摇头:「那些下人没有向你禀告是我身子不适,他才会……」
「他在抱妳回房的前一天就已经守了妳一下午,连淼莲赶他,他也不肯走。直守到妳兄嫂到来才悻然离开。」
段喻瑾不信陈牧遥不知那李温对她的爱慕之情,只是他知道牧遥所爱之人一直都是自己,且那李温也装的很好,直到自己离府才露出端倪。否则自己早把他赶出王府了。
「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的小李是什么也不知道。七皇子该把两辈子的事分清一点。」小李就是一名没家世背景,在街头巷尾挣扎求存的小孩,段喻瑾怎么能如此狠心对一位什么都不知,什么事也没犯的孩子下手。
「牧遥该抚心自问,这些事真能分得清吗?否则妳怎么会让小李跟在妳身边,还要为他请夫子呢?」
陈牧遥没想到七皇子还真的紧盯着自己每一个举动。怕是他今夜就会知道自己宛如弃妇一般弹奏长门怨,然后很快就会用此事来恶心自己了。若自己真的注定了要当这七王妃,那她希望在自己出闺前能过些平静的日子。
「七皇子的消息真是灵通啊!若两辈子的事是拎不开,分不清的,那牧遥真不明白七皇子你怎会对文悦妹妹如此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