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会,还是不愿呢?」
段喻瑾一眼就看穿陈牧遥是在说谎,他就不明白为何她愿意教导那李温写字却不愿和自己合奏一曲。可他看牧遥亦不像是对那李温有情……莫非她是故意待那李温好而用意在气自己吗?
「牧遥哪敢欺瞒七皇子,牧遥是真不会。」
淼莲已经做好随时拉着李温跪在地上和小姐一同请罪的准备,没想到七皇子只是看了小姐半响,才笑道:「没关系,不会的话,我可以教妳。」
淼莲顿时松了口气,她是真觉得七皇子的脾气比想象中好,居然愿意抒尊降贵教导小姐。而且这也能让七皇子和小姐的相处时间更久一点。淼莲是知道小姐会弹这首曲的,毕竟小姐在刚学会时还十分雀跃地在自己面前弹奏了一片,并解释这是一首十分有名的求偶琴曲。
淼莲在看到小姐不情不愿地道:「牧遥先谢过七皇子的好意。可七皇子事务繁忙,要不牧遥先向府中的琴师讨教数天,才再让七皇子听听成果?」才知道小姐并不是装不懂,而是不想与七皇子合奏。虽然刚刚听七皇子所奏出的琴声的确比小姐的琴声更为悦耳,可小姐也不至于因此要拒绝七皇子的提议吧?
陈牧遥捉摸不透段喻瑾到底是发现了自己在说谎,还是他那不知从何而起要和自己合奏一曲的执念在作崇。所以她选择了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尝试把这事的日程往后排。最好日子一久,段喻瑾会没了这兴头,此事也就过去了。
「不必了,我过来就是来指点妳的琴艺。若是把所有事都推给妳府上的琴师,那我只是虚当这指教之名。莫不是牧遥觉得我琴艺不如贵府上的琴师吗?」
段喻瑾此言一出,陈牧遥便知道他怕是看穿了自己的谎言,只是在顾全自己的颜面才没有直接道出,而是在暗暗逼迫自己不得不就范。他也不想想陈文悦本来就是容易嫉妒的性子,今日她才刚被七皇子奚落,转身自己就被七皇子手把手教如何弹奏凤求凰,她还不发狂才奇怪呢!
「当然不是,七皇子的琴艺当为京中一绝。牧遥怕是上一世修来的福气才有幸得此良机。」七皇子既然不让自己好过,自己当然也不能让他太过得意。而段喻瑾嘴边的笑意果然一僵,才把笛子给回沈寗,然后给自己弹奏一遍凤求凰。
陈牧遥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多的琴曲不选,他再多弹数遍梅花三弄不好,偏偏要来首凤求凰。若是他见自己在府中日子不算太好,想给自己挣点脸面,那他刚刚让随从买点心已经足够了。这院子里自己从来都是本着安静过日子的心态,所以也没有特意拔除别人安排来的探子。这一曲凤求凰弹下来,陈牧遥可以断定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府里的人就会得知自己已然半位七王妃的事情。
毕竟七皇子都亲自上阵给自己弹奏这首名曲了,自己除了待在府中乖乖等着不知何时到来的赐婚,难道还敢答应别家公子的提亲吗?更别提父亲哪里来的胆子会打算把自己另嫁他人,毕竟若是他不懂看这些王亲国戚的脸色,怕也不能在朝堂上久居高位了。莫不是自己照料小李一事真把段喻瑾惹火了,所以他也来这一招好确保自己除了嫁给他成为王妃外,别无它选?
「七皇子果然好琴艺,让牧遥自惭影秽。」
要不是有旁人在场,段喻瑾都想上前捉住牧遥的双臂摇晃她,看能不能把她摇醒。本来他在击鞠前夕重生是很是高兴,想着这世可是来得及在误会发生前与牧遥重来一遍,绝不会再次让她有以为自己居然爱上了陈文悦此等误会发生。
而当他在击鞠时看了整个赛场一遍都未能寻获牧遥的身影时,他就猜到牧遥大抵和自己一样从上一世而来。而在听到身边的随从打探到牧遥在和九弟谈笑风生时,段喻瑾是打算急急赶去,借兄长的名义与牧遥打个照面。第一,他知道牧遥十分喜欢自己的长相,而九弟与自己长相酷似,他不想牧遥对九弟心生喜爱之情。其次,他想亲自确认牧遥是不是与自己一般。
在远远瞧见牧遥坐在九弟浅笑时,他是既留恋又嫉妒。留恋是因为自己已经好长一段时日未能得见牧遥的容颜,更遑论是她脸上的笑意。嫉妒则是因此刻她脸上的笑意是因九弟而生而不是因自己而起,而且段喻瑾十分清楚牧遥可是十分喜欢貌若潘安的美男子。
只是当牧遥一见自己,脸上的笑意就立马褪去,段喻瑾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在刚得知自己重活一世时,他是忐忑不安了一夜。他既心喜牧遥若是不知二人上一世的种种误会,自己定是能够一出现便令她惊艳。上一世虽然世人皆传颂是自己对牧遥一见倾心,但段喻瑾很清楚他俩是互相倾慕。所以若牧遥没有和自己一般重生,那段喻瑾就会确保她不会如上一世那样在对自己抱有种种误会的情况之下与世长辞。
但牧遥若是什么也不知道,段喻瑾也会抱有遗憾。纵然两位牧遥俱为同一人,但他上一世把她伤得可谓是体无完肤。从陈瀚远除了公事和避无可避的场合才和自己寒暄数句,其他时候都是尽量避开自己。哪怕自己之后成了皇帝,陈瀚远也是秉持公事公办的态度。
就算自己开了金口要他说出牧遥的临终遗言,他也只是淡淡道出牧遥没有只字词组提及过皇上就不再说了。哪怕自己大发雷霆,他也只是跪在地上请罪。自己猜到牧遥定是对自己有怨,可就不知是否有恨。而现在自己和牧遥一同重生,怕也是上天怜悯自己,让自己可以去努力让牧遥原谅自己,去弥补她。
「别说胡话,只是碰巧这首歌能传达我的心意,我才会弹得比妳好。」
陈牧遥低垂着眉眼,纵然再不愿,她还是会被段喻瑾的话语所撩拨到。她知道自己的脸庞定是在发热发红,可她仍是故作稳重地先啜口茶,才勉力平静回道:「七皇子怕是弹了不少遍了,否则怎能把琴曲记在心上呢?」
「牧遥难道是在吃醋吗?妳放心,我从此以后只弹给妳一个人听。」段喻瑾自然听出牧遥哪是在吃醋,而是在暗指自己是风流之人,她并不是自己唯一钟爱之人。段喻瑾自然不会与她硬碰硬,所以他故意装作听不懂以曲解她话里的意思。而且看牧遥被自己逗得脸红耳热的样子也甚是可爱。
陈牧遥没想到段喻瑾会这样赖皮,她就不信以他的聪明才智,他会听不懂自己的弦外之音。而现在自己无论如何接话都会是错,所以她干脆捧起茶杯慢慢啜饮,就是不答段喻瑾的话。段喻瑾见此也没有生气,在他眼中牧遥会在自己面前闹点小脾气才是好事。若是自己在她的心里完全不能信任,她对自己只会客气生分,而不会被自己逗弄一下就露出小姐脾性来了。
「我明日有事不能来,后天再来看妳。」纵然很想天天和牧遥在一起,可现在仍是有一大堆事务堆在段喻瑾的面前,让他不得不处理。毕竟父皇一日未订下太子之位的所属,就总有兄弟不时跳出来蹦跶一下,惹人心烦。只是见牧遥有些愉悦的样子,他的心情就由晴转阴,忍不住俯身上前在牧遥的耳边悄声道:
「妳今夜若是让那李温来为妳守夜的话,我可不敢保证妳明日还会不会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