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保存和促进
1.GNH在本质上，是一种并未摒弃经济发展的文化主义方法。这项核心代表了这个用语在精神层面发展的最广泛意义。
2.文化享有许多的定义，可以把它视为价值的群组，是对静态和动态变化的表达与实践，是人们为了社会的创造性、安全与前进所精心打造出来的。这并不是说所有的习俗和传统都是有益的，基于一些相当莫名其妙、令人费解的原因，它们存在着自我毁灭和剥削压榨的常规，这些惯例有着难以理解的理由，而且它们还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这在UNDP的报告中有提到）。但也正是文化在提供着道德与伦理的框架，使得个人及社会在这个架构中能普遍获取持续朝向促进人类真正发展的方法或手段。即使是像它们经常看起来的那样迷信和荒谬可笑，至少文化在提供精神上和心灵上的支撑是具有明确的角色。
3.像是同情、容忍、宽恕、慷慨、尊严和荣誉、骄傲以及谦卑、无私与利他主义这些人类特质，正受到消费贪婪所侵蚀而生锈，请将它们重新恢复为主流价值，而不要拿经济学的计量方法来计量它们的价值。它们是使得社会有意义、相互关怀和具功能性的要素。我发现很难去接受人类发展应该只从个人角度来看，并且只关注以个人价值所做的选择，而未涉及任何更大的社会利益。而且我并未暗示任何狭隘的宗教或是共有价值体系。当然，相对于自私的个人主义及其产生的孤独，人类发展必须和提高个人的社会价值有关。难道它不应该和培育与磨炼这些有助于使个人在社会中更具功能性和生产力，并且有助于追求和发现幸福能力的直观知识、认知技能与社会属性有关？
4.不丹将文化列为重要议程，而且从外在和内在都可以见到。我们注意到我们所面临的威胁具有独特的特性，但并不会去忽视到成长为一个开放社会的需求。我们必须改变，即使我们已经做了改变，如此我们才能成为全球社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于生活方式的保存、舍弃、改变或适应，我们也希望确保我们是谨慎地、留心地在做出抉择；而能够明智地去做出选择的能力与自由，是在人民的手上。
5.说到把不丹的吸引力视为一种文化的目标实在是令人心满意足的事，而外来者对我们生活方式的欣赏和表达则是最有帮助的。这在提高了我们自尊的同时，也给了我们继续这么做、否则可能就会失去它的理由。
6.基本的人类价值将和宗教价值一起持续在学校获得提升。在这项宪法草案中特别提到了大家庭的价值。不丹人仍然是单纯的人们，宗教在他们的生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而且追求幸福的直觉非常强大。在暗示佛教并非最能促进幸福的同时，去说我们的佛教文化，和我们选择以幸福作为发展进程的目标之间，存有很大的关系却是正确的。只要文化仍是主导发展的力量和考虑，我相信不丹仍将置身于幸福的河流中。不过，我们的挑战仍然很多而且在增加之中，因此这项核心也必须拥有最深厚的基础，才能来忍受这些必须承担的成长负担。
良好的治理
在某种意义上，确保任何大众的利益，好比是集体的共同幸福，要仰赖于让管理可以导致这个结果。逻辑上，如果说一个政府应该要反映出民众最终的渴望或是人们的意见，也就是幸福的话，那么管理的本质应该也要和它协调合一。但我必须承认不论是在理论还是实践上，我们都远远无法使GNH成为当代任何政府体系和政治结构的基础，这些政府和政治体系中最为大家所接受的就是自由民主体系。
然而，跟随着时间的脚步，我们在不丹才刚要正式实行议会民主。作为所有正面改革源头的不丹国王，近来已经公布了选择自由民主体制的不丹王国宪法草案（Draft Constitution of the Kingdom of Bhutan）。我们已经实行这样的一个体系为所能想象最好的体制安排，以确保所有的大众利益与良好的管理。但我们也不应因为以下这种信念而背叛我们自己：自由民主体系是在政治制度的线性与趋同进化中最极致的表现，就如同某些学者所信以为真的那样。
我们很清楚地知道即使是在最棒的民主社会中，像是自由、平等这类人们奋力去争取的非凡民主价值，似乎也是在某个地方被树立了典范，可是在另一个地方又陷入不稳定。我们非常清楚在自由平等，以及在两者分界间变动的紧张关系。同样地，我们也一次又一次地被提醒，在私领域和公领域，以及世俗主义和政治之间摇摆波动的界限。
所有人类体制是参与者之间的关系体系，这些参与者本身并没有什么与生俱来的本质。我们随时可以尝试着去改善我们共享的情势或是彼此间的“相关性”，在这种相关性之下，幸福的提升或消灭有赖于关系的质量好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改善任何制度上的安排和人类的条件。举例来说，即使是减少贫穷——大多数政府和国际机构的一个首要目标——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只是客观物质环境的减缓而已。就我所了解，源自失败关系的贫穷，能够借由机构组织核心中更好的价值和意图来重振或强化。
即使是在民主国家中，一个似乎要去关注的问题，就是那些驱使组织机构去掌握权力的机动价值，而不只是那些价值的形式而已。不论是在国内和国际，我们需要自问那些引领它们的价值和意图，以及在管理上所运用的过程，是否与对幸福的追求一致，在那里每个人的幸福是相同的重要。在一个国家的管理几乎无法独立于全球化世界的国际背景之际，治国和国际关系是如此前所未有地彼此联结，因而出现了很多的机会。它提供了机会和理由去深思，去质疑，去反复考虑国际关系和全球情势的内容和本质。我们必须去询问和考虑，是否专注于幸福能够引领我们走向一个更为平和、和谐与公平合理的世界，一个真正永续且文明的人类社会？
要如何去衡量GNH或以GNH为基础的发展？
我必须承认去衡量幸福的想法，已经因为“看着人们的脸然后看他们笑容的宽度”这段话而抛诸脑后。的确如此，我们专注于被认为是集体幸福宏观条件的各式各样的优先政策。我们对于一旦选择了错误的指标，可能导致我们从错误的方向出发而感到忧心——去提升并持续这种人民在物质渴望与精神发展中，明智地维持平衡的意识，本身就是最重要的事。然而，政府近来决定发展出一种指数的架构，这将包括下列各项：
健康
教育
生活水平
小区活力
时间使用
情感／心理健康
文化适应能力和多样性
生态系统的活力与多样性
良好的治理
不丹研究院（Centre of Bhutan Studies）一直在研究这些指标，使它们能构成可望和不丹的发展计划结合的不丹发展指数（Bhutan Development Index）。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们求助于非常能够提供协助和引导的卓越学者们。毫无疑问，大量以心灵大师、心理学家、神经系统学家在这项议题的研究为基础的书籍和文献，都会非常有帮助。
总而言之，GNH是一种平衡而且全盘性的发展途径。它是以人们依其天性就要追求幸福的信念为基础，而且这是每位公民最大的愿望。在不丹和其他国家之间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们并不把它当成是一种乌托邦式的追求。
不丹希望从针对这项议题的不断讨论和讲述中来学习。自从我们第一次在首都廷布（Thimphu）召开针对GNH所举行的国际会议以来，对于这项议题与日俱增的出版文献和书籍，令我们深深受到鼓舞。同样地，我们也欢迎许多希望思索这项议题的研究学者和知名记者到不丹。显然地，相对于如何赚钱，人们对于如何获得幸福的兴趣是越来越高了。钱财不是生活的底线，在有更多的思考被投入到这个人生的共同追求之际，我们希望对于为何GNH应该带领个人和国家朝向更深远的人类文明，能有更多的想法和理由出现。
我认为每个人都是认真的，但这必须和幸福本身就是一个严肃的主题这个事实相关联。如果我们都能严肃看待这个问题，认真地去追寻，那么我向各位保证，我们将会在彼此的脸上看到洋溢着持久幸福的光芒。
注：本篇内容是作者于2006年5月，参加于新加坡所举办的第十一届世界人力资源进展会议时，所做的主题演讲。与会的贵宾有：世界人力资源联盟（WFPMA）主席阿姆斯特朗（Geof Armstrong）、新加坡人力资源学院（Singapore HR Institute，SHRI）院长何玉珠女士（Ho Geok Choo）及执行董事大卫昂（David Ang）等人。
作者认为，在新加坡这个如此成功地克服空间和自然资源限制的国家，召开世界人力资源世界大会（Human Resource World Congress）是再恰当不过了。事实上，新加坡的唯一资源是人，它是一个高度建构于知识的社会，具备着科技上的领先优势，并且是一个受到全球商务和工业产业等广泛领域所喜爱的国家。它地处于可联结并服务包括中国大陆和印度在内的广大且令人赞赏的亚洲市场上。因为新加坡对人力资源的投资，以及对这项资源潜力的持续开发与了解，而使得这一切成为可能。
幸福的教育
如果我们要对我们自己、对更广大的世界提供任何服务，没有比从教育开始更好的方法了。
在现代这个全球化、相互关联的世界中，发生在任何国家的事，也会对更广大的世界有意义——有更好的意义，可惜的是，也常会有更糟的意义。我们已经学到如下的教训：被排进休斯敦、伦敦及悉尼空气中的碳，会在吐瓦鲁与孟加拉国引发洪水与灾难，还会威胁到北极圈内因纽特人的生活，以及北极熊的生存。但同样的，甚至更重要的，我们也都知道，世界正渴望且更迫切地需要理智的工作模式及负责任的行为，以及最重要的，一种意识上的变革。而教育必然在此中扮演关键的角色。
最近在联合国令我深感气馁，因为我见到我们的世界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在解决这个或那个特别的危机时，我们只被提供了不完全、不连续、零碎的解决方式，不论是能源、粮食、贫穷、资源衰竭、缺水、经济崩溃、恐怖主义或气候变迁。而针对危机所提出的分析与解决方案，显然都忘了要对这些症状背后的共同疾病，以及威胁我们群体福祉与生存的痼疾，加以了解。
教育是幸福的关键
事实上，许多已提出的解决方案——比方，为激励更多成长与支出的财政刺激方案——不仅会让我们返回不踏实的暂时苟安之中，依旧与债务与错觉共存；这些方案本身更是目前全球最严重问题发生的主要原因。贪婪、物质主义以及消费主义的谬误，已将我们变成漫不经心的经济动物，并且正在摧毁我们的星球。要处理这些问题，所需要的正是意识的变革，以及随之而来在生活方式上的改变。教育正是其中关键。
好消息是——即使在经济、财政及自然系统都崩溃的现在——有越来越多人意识到，在物质欲望上一时的满足所带来的是不幸而非幸福。我们不丹人过去都认为，我们尊贵的国王在30年前宣扬的“国家幸福力比国民生产总值更重要”，是我们对生活、发展、世界的独特看法。这种情形一直到几年前才改观。我从来没有听过国王陛下使用“经济成长”这个名词！因此，我猜想，我们满足于将自己想象为，在一个迷恋成长与物质主义的世界中，遥远而孤立的“怪角色”。不过，在最近几年，我们有点不好意思地发现，我们这个偏远的小国，却被一个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深感不满的世界所羡慕，并且成为越来越受到注意的主题。
老实说，我们花了好些年在避开以下这个责任：以可接受的语词来提出GNH，并单纯以愿景、概念以及这个语词本身的意思，将它充分地转化为实际的行动。现在我知道这种选择不再存在了。对这个世界，对与我们共享这个星球的所有生命体，也对我们自己而言，我们别无选择，唯有通过实际的身体力行，来展现我们所服膺的信念的确值得仔细鉴赏。我绝对确信，除了充分、适当地将人道与生态的原则，以及GNH的价值，注入我们的教育体系之外，再没有更有效、广泛以及无远弗届的方法，来将GNH充分付诸实践，并实现我们共享的愿景与目标——不是以一种令人气馁的零碎方式，而是用实际的方式，让我们集体的国家意识自然地转化为觉悟的行动。如果我们要对我们自己、对更广大的世界提供任何服务，没有比从教育开始更好的方法了。
简言之，我现在知道，我们本周在这个会议室所从事的工作，不仅是为了这个喜马拉雅山区的小国，更为全世界、全人类，以及许许多多非人物种，这些物种的存续有赖我们人类的作为。我们深知，我们在此地的努力是前所未见的。
没有路线图。在世界上不同地区的学校——其中至少11个地区的学校代表就在此会议室——已经建立卓越、具转型能力的课程与学习环境，将可以让我们在这个星期获益良多。还没有国家曾试图沿着我们建议的路线，来全面改造他们的教育体系。因此，我真挚地相信，诸位这个星期要对不丹做出的慷慨贡献，也必将对教育体系、对远超越边界的广大社会，产生转型的效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