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欣慰的是,总算有一群人,包括学者、作家、记者、经济学家和决策者、企业领袖和一般人、教师、青年等,他们具有大无畏的气质,愿意关心这个世界,也希望负起责任。他们展现不同流合污的勇气,承认目前的生活方式对世界无益,并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有尊严的另类生活方式。他们倡议GDP应回归原始用途,仅限于计算特定时间内市场交易的货品与劳务的总值,此外还呼吁采用其他指标和分析工具来评估真实的社会进展。MDGs就是这群有识之士的贡献之一,联合国秘书长和特别顾问萨克斯(Jeffrey Sachs)博士的远见与投入,非常值得肯定。
不丹在40年前便决定不随传统的发展模式起舞。当时盛行却极度盲目的发展模式难以说服敝国国王,经过通盘思考发展的意义与目的之后,国王从不丹人民身上领悟到最深切的渴望,因此提出国家幸福力(Gross National Happiness,GNH)的发展哲学。这套理念认为:由于每一个公民最想要的是幸福快乐,发展的目标就该设定在培养国民追求幸福的能力。
国王认为幸福是一种状态,人若在公平而永续的环境中,物质的安适、心智与性灵的成长同时存在并达到均衡,就能进入幸福的状态。这套理念并非鼓吹苦行或禁欲。也因此,不丹国民不但达到身体与心理的需求平衡,也获致显著的生态效益,这虽是敝国微不足道的成就,却足以引发全球对于GNH的关注,将其视为整体的发展典范。
不丹追求幸福的过程,从更广的层次来看,可归纳出四个方向,分别是公平而永续的社会经济发展、环境保护、促进文化和良善治理。敝国所有的作为,包括成为全世界最年轻的民主国家,都属于追求幸福的成果。我想强调,为了创造追求幸福的条件所做的种种努力,其精神与MDGs是完全一致的。
在这个背景之下,同时考虑到八项MDGs在2015年之后依然大有可为,敝国代表团希望在全球最高殿堂,抛出将幸福定为第九项千禧发展目标的提议。这项目标虽然可视为独立于八项MDGs之外的价值,却也足以代表八项目标整合之后的结果。以幸福作为目标,超越了穷国或发展中国家的界限,为穷人与富人共同创造出一个值得共享、永恒的理想。
在有意识追求幸福的过程中,人类最美好的本质将会大放光明。借由此目标的实践,我们会运用理性与创意,主动把对物质的渴望、其他重要的人类需求,以及自然的极限,都调整到和谐均衡的状态。这便是让地球的生命达到永续的方向。一国如何实践幸福,将是衡量该国促进人类福祉的最佳指标。为了不让时机从手中溜走,我们应该开始动员社会各阶层,通过公共政策、规划和各项措施的制定,合力追求我们的终极目标。
将幸福定为第九项目标,正是昭告天下我们对生活质量与生命意义的重视。将幸福定为第九项目标也是扩大结果指针的范围。最重要的是,以幸福作为千禧发展目标,将能促使人类展开负责任的行动,承诺追寻有意义的满足感与幸福感。不丹已经设计出细致而准确的发展架构,接下来我们可以把适用或开发指针的任务留给专家,以便于普及推广。我们该脱离原路,开拓新道,才有机会运用更新的知识和更明智的办法,让我们短暂的人生过得充实有意义。我们应该针对如何为后世留下良善的理念和有价值的生活方式达成协议,为人类的长长久久创造更高的确定性。
今天我们能站在联合国发表这份声明,表示希望战胜了嘲讽与不信任。相信我们在高峰会闭幕之时,不仅重新承诺八项千禧发展目标,继续打击饥饿、疾病与贫穷,也让新定的第九项自主执行目标加入,创造一个足以维系全民幸福的世界,不只是为今天所有的人,还包括未来世代的每一个人。
注1:此篇内容为2010年9月,联合国大会千禧发展目标高阶全体会议中,不丹王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声明,提议将“幸福”列入联合国千禧发展目标中。本书以此篇历史性的幸福宣言作为圆满的句点。
注2:联合国千禧年发展目标(MDGs),指的是2000年9月,在联合国千禧年高峰会议之中,191个会员国政府领导人,就消除世界贫穷、饥饿、疾病、文盲、环境恶化及妇女歧视等重要国际社会关心议题,商定一套有时限且能计量成果的工作发展目标。这些目标被置于全球事务的核心地位,统称为“联合国千禧年发展目标”(UN Millennium Development Goals,MDGs)。联合国所有会员国家,已承诺在2015年之前,动员政府及民间力量,实现以下发展目标:
一、消灭极端贫穷及饥饿二、普及小学教育三、促进两性平等,并赋予妇女权利四、降低儿童死亡率五、改善产妇保健六、迎战艾滋病毒、疟疾及其他疾病七、确保环境的可持续能力八、全球合作促进发展跋点亮幸福的无尽灯当本书顺利付梓,回想整个过程,仿佛一场梦,我的人生接受了一场幸福的洗礼,也懂了廷莱首相奔走世界推动幸福的心。
特别是目前中国台湾的奇特氛围,更令人感触良深。现在说中国台湾很好、自己很快乐,好像变成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不应该公开讲,会被人嘲笑的。现在流行的是,一定要比赛谁的痛苦指数比较高,谁比较苦。一位长辈说,好长一段时间,假日聚餐,知名的餐厅如果没早订位,当天几乎是不可能有位子的。奇怪的是,对这种民间普遍的旺盛消费,大家好像没有意识到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令人担忧之处就在于此。
当“谢天谢地”变成“怨天怨地”
很幸运的是,2012年没有应验玛雅预言的世界末日,但是气候骤变所造成的巨大天灾,却让人感到风雨欲来的前奏。以中国台湾为例,一月数台,甚至双台风的怪相,层出不穷。虽然天佑台湾,并无造成重大灾害,但奇怪的是,大家没有“谢天谢地”:台风没来,怪气象报告不准,家长骂学校没风没雨停课,孩子还得接回家……“怨天怨地”之声不绝于耳。
佛经中有一句话可以形容这种现象:“天人五衰”,意思是天福即将享尽的天神,会产生五种败坏的征象,其中一者就是定力退失,无法安心受用福报,心中躁动不安,一定要破坏自己的福报。所以,看不见自己拥有的,老是生气为什么别人家的比自己多,心中充满嗔怒。当整个社会都形成这种氛围时,幸福将离我们远去,或该说,我们将幸福推离。
此时此刻,廷莱首相的这本书的出现,让我们重新思索“幸福是什么?”他有着高远的视见,汲汲奔走于世界各国,宣扬GNH的幸福理念,贡献不丹的幸福经验,建构人类光明的未来。即使是通过文字,也能宛若在现场般,感受到这位幸福传教师的热情与急切,为了不丹及全人类的幸福,周游列国,摩顶放踵。
2011年,联合国通过不丹于2010年所提案,将“幸福”纳入人类千禧发展的第九项目标,“不仅重新承诺八项千禧发展目标,继续打击饥饿、疾病与贫穷,也让新定的第九项自主执行目标加入,创造一个足以维系全民幸福的世界,不只是为今天所有的人,还包括未来世代的每一个人。”
廷莱首相,这位一心精进的幸福梦想家,敲开了近代人类被物质主义尘封已久的心窗,迎接永续幸福的光明。
物质与心灵一起幸福
过去150年来,许多高度工业化国家的实质所得已经成长了好几倍,但是在幸福方面却没有带来同等的增长。很显然地,在激烈的竞争中能够获得胜利,会赚得更多、拥有更多并消费更多,却不会带来真实而持久的幸福。
回顾人类经济发展的历史:GDP概念,被布列登森林机构(Bretton Woods System)用来监测各国货品劳务的市场总值成长的指标。但是一路走来GDP被无限衍生引用,误认为社会福祉的明灯,是衡量一国生活水平和其国民福利的指标。然而,同样值得关注的人类福祉发展或改变的其他方面,却完全不被纳入考虑。终使得世界混沌的经济金融无秩序,食物与能源出现危机,健康不佳、环境灾难、政治不稳定、冲突不断,身处富裕却对社会不公平和贫穷无感,以及毫无节制地追求成长利润,以GDP指标作为追求发展的唯一指引。
在这段历程当中,我们摧毁了真实的、自然的财富,丧失的不只是我们应得的份,还有那些尚未出生的后代子孙和其他与我们共享地球资源的所有生命的份。我们现在才开始看清之前的所作所为只是具破坏性的非理性的荣景假象,现在演变成日益加深的危机。这样的结果完全背离布列登森林机构当初成立的目的。
近年来,金融风暴席卷全球,2008年以美国为首,由一群“天才”引起的金融海啸之“黑天鹅”事件后,大家才惊觉人们长久以来奉为圭臬的以GDP成长为主轴的经济发展模型已失去控制,全球掉入恐慌的深渊并蔓延到至今尚未平息的欧债危机。
而以美国与欧洲为首的发达国家展开一连串荒诞的救援大戏:QE、QE2、OT2、QE3、ESM,OMT试图把问题丢给其他国家,以邻为壑,全球央行竞相印制钞票,而进入了通胀的恐惧之中。多年的经济成长瞬间破灭,全球进入大萧条以来最可怕的经济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