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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日落殷商

清晨,大雪散去,此时朝歌城阳光正是明媚。积雪融化需要时间的考量,王宫的积冰还来不及扫除,看上去美得极致,晶莹剔透的,倒是多了几分冷冽。

空旷的寝宫内,一名少年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无神的打量着周围的装饰和摆设,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溢于心头。内心空荡荡的,只感觉烦躁,揪心,脑中似乎充实着很多东西,但又杂乱无章,不知从何想起。眼神闪烁间,不由的急切了起来。

“啊!”他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疯狂的摇晃着。良久,似乎想通了什么,脑袋终于恢复了点清明,紧接着,各种信息纷沓的拥进了他的脑海中。他竟然重生了,而且还是重生成那个历史上臭名昭著的纣王。

“为什么会这样?”他失声的喃喃着,原本揪着头发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当了二三十年的普通人,突然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国君,而且还是一个在历史上有着赫赫名声的大昏君,任谁都接受不了。受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终是想起了致使自己重生的原因。

“不过离我而去,感情之事不能强求,我何以为她至此……”

受辛没想到,一向比较乐观的自己。竟然会在酒精的驱使下,糊里糊涂的干出这种混账事。为了生活,自己多年来哪日不是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工作,为了完成领导分派下来的任务,他更是从来不敢放松自己,以至于没有半刻闲暇。哪曾想到,女友的离开,却打破了自己的心理防线。唯一的一次放纵,却成了最后的放纵。

“哎,也罢,且让往事随风轻去。如今天各一方,还论什么对与错,终是浮云一朵。”受辛想起了某个脸颊,甩甩头,对着自己说道。

“一切,就让我从这遥远的几千年前开始……”受辛掀开了遮在身上的兽皮毯子,从床上起身,重新打量起这座在记忆中生活了二一年华的寝宫。谁能想到,这个强大王朝,会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逐渐没落,最后被周国吞没。而自己,也在亲力建造的鹿台上自杀结束荒诞的一生。

这是我的王朝,但那不是我的一生!

受辛想着前世所认识的殷王朝,想着前世所认识的殷受王。不知不觉中,竟有些入迷了。可惜,就算是后世,人们对于殷商这个强大的朝代,也是半知半解。神权与王权的结合,使得就算是在史书上,它也是充满着神秘的色彩。对于历史的走向,更是无从得知。所以就算受辛以一个后来人的身份来看待这个问题,也无从下手。

“还请微侯留步,大王正在寝宫休息,没有命令不可以硬闯。”一声稍带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受辛的思考。凝思了片刻,也就想起来声音是谁口中发出来的了。在这个时代,早就建起了一套较为完整的宦官制度,不过此时的宦官却不叫太监,而是叫寺人,主要负责杂役、传令等工作,权力较之后世的那些宦官,不知低了几何。而这声音,正是出自专门伺候自己的寺人左雀之口。

“放肆,我乃先王帝子,时王之兄,要见时王,还需尔一区区寺人允许?真是荒唐至极!”另一个声音立马回道,气势如虹,很是不善。

受辛听着外面的争吵,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冷笑了起来,但他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站于门后,静静细听着。

“所谓的微候,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自己那便宜哥哥微子启了。”受辛暗暗想道,脸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说起这个微子启,他的人生简直就是满满的悲剧,整理起来都能摆满一桌满汉全席了。首先,要从他的出生开始说起,受辛记得上学那会历史课上时还有讲到这么一段:“纣之同母三人,其长曰微子启,其次曰仲衍,其次曰受德。受德乃纣也,甚少矣。纣母生微子启与仲衍,尚为妾,已而为妻而生纣。纣之母欲置微子启以为太子。太史据法而争之曰:‘有妻之子,而不可置妾之子,故纣为后。”

这段及其绕口的古文,简单的来说。就是他的母亲在生前面两个便宜哥哥的时候,还是个妾。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被帝乙,也就是他已经仙去的父亲给提拔成了正妻,然后才生了他。此时嫡长子继承制已经确立,所以尽管帝辛夫妻俩起初都想让微子启继承王位,但无奈祖制摆在那,再加上朝中的臣正劝阻,无能为力之下,也只好罢手让自己这个嫡长子继承王位了。

在宗法制度森严的殷商王朝,即使微子启能力再突出。在自己没有死的情况下,他永远只能当一个臣。毕竟父乙多介子,但帝子始终只有自己一个嘛。每一次王位交替,免不了腥风血雨,帝乙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岂能不知这些,所以在他自己还没死的时候,就把这个能力出众的儿子封到了微地,以期他能好好经营领地,避免同根相残。

可惜帝乙低估了微子启对权力的渴望,以及对自己这个弟弟的嫉妒。所以在帝乙死后,就抛下所有,又回到了王畿之地。以至于到后来,宁愿帮助西伯昌夺取自己祖宗的基业,当殷商遗民,也不肯为殷商出半分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既然老天让自己来到了这个朝代,让自己当了这个国君,如果还让这种悲剧重演了,别说自己不同意,恐怕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这个不安分的哥哥,肯定是知道了我病重的消息了,想趁此时机,搞风搞雨。哎,想起如今的政堂情况,受辛难免有些头疼。虽然继位不久,但是如今统治集团内部已经分裂成了两大派系。一是微子,箕子,胶鬲之徒,向来与自己政见不合,多次联合其他大夫和小臣,阻碍自己的政令。好在自己身边也有比干,三公这类的辅政大臣。只不过想起三公,受辛又摇了摇头,如果自己早些重生,肯定不会把西伯昌纳入三公之列的。

受辛叹了口气,想着是时候出去了,左雀虽然是自己的近臣,可是论手段,怎么能抗得过微子启这豺狼呢。

只是这时,一句沉闷的声音,却打断了他刚想踏出去的步伐。

“这么巧,多介兄也在这啊,看来你我真是心意相通啊,哈哈。”来人笑着大步走来,很快就走到了微子启面前,对其行了一礼。

微子启回礼,称了句“真是巧”,脸上笑盈盈的,只是话音咬的似乎有点重。

“豺狼刚来,虎豹接踵而至,狼子野心可见一斑,大商朝啊,果真是风雨飘摇咯。”受辛心中哼哼的想着,来人正是当朝太师箕子,他是帝乙的庶妃所出,年龄稍小于微子启,不过论手段心机,微子启还是远远比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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