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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幽灵诡堡·危机四伏

基德惊恐地转头,只见石门已经被拉起了三分之二,可以看到石门的后面不知什么时候摆放上了一张桌子。桌子的一边坐着一位老人,精神健硕,目光炯炯,正悠闲地抓起桌上精致的茶壶往杯中倒茶。

两人随着平台离石门越来越近,基德看着对面的公爵,心里有些慌乱,低声问炎熠:“怎么办?要逃么?”

炎熠脸上倒是坦然,“逃?就算逃出了地宫,这里整片区域都是他的势力范围,你要往哪儿逃?”话音刚落,就听咚的一声,平台一阵摇晃撞击着石阶,已到达终点。

炎熠走下平台,看着石阶上的公爵,像第一次见面一样对其行了个礼,“公爵大人。”

埃森公爵别过头看着两人,缓缓地说道:“两位好兴致,大半夜的不在卧房休息,跑到我的地宫里游玩。”

炎熠微微一笑,“公爵大人也好兴致,晚上不在宫殿睡觉,跑到地底下和一帮虫子喝茶聊天。”

埃森公爵听罢不怒反笑,“呵呵,看样子,炎大侦探已经知晓地宫的秘密啦。也好,弄明白了,至少死了也不会做个糊涂鬼。只不过,”埃森停下话语,转头看向炎熠身后的基德,“你还拐走了我最后一个伯爵。”

“公爵大人,我本就对竞争公爵之位没有兴趣。”基德低头说道。

炎熠抬手拦在基德身前,示意他不要说话,回头看了眼,“公爵大人,你该不会以为基德也会像道尔一样,喜欢和虫子们搂搂抱抱吧。”

埃森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你连这个都知道?好个炎熠,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已经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听到这儿,炎熠舒了一口气,双手插进裤子口袋,以一种较放松的姿势看着上方的埃森,“全部。”

“哦?”埃森一挑眉毛,“说说看。”

炎熠缓缓踏上一级台阶,“首先是城堡里每个房间都有的小洞,那其实是洞穴蜘蛛的巢穴,我第一次探查的时候也被骗了过去,因为那个洞太浅了,不可能藏下什么东西。

“直到被我无意中发现整面墙都是中空的,蜘蛛真正居住的地方不在洞里,而在洞侧边的暗道里,整个地面上的城堡就是一个庞大的蜘蛛窝。这,是你的第一样生物武器。”

埃森听着炎熠的叙述,品了一口手中的红茶,慢慢道:“继续。”

炎熠抬脚又踏上一级台阶,站定后继续说道:“你的第二样生物武器是肤蝇,很不巧的,我在道尔房间查线索的时候,被这个东西咬到了,一条腿险些废掉,不过好在后来想办法取了出来。

“我把波尔特?库里的传闻和肤蝇以及蜘蛛的生物特性联系起来,就猜想,波尔特一族的鬼神之力,会不会是利用生物的特性作战,如果真是那样,这里除了蜘蛛的巢穴外,也肯定会有肤蝇的巢穴。

“后来,柯查德在瀑布边被肤蝇围攻,瞬间毙命,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而我们在地宫中,也的确找到了你培养肤蝇的地方。”

看埃森依旧面无表情,炎熠继续说道:“其实在没进地宫之前,前两样生物武器我就猜出了蜘蛛和肤蝇,但这第三样也是最后一样生物——铁线虫,却任我在城堡各处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等等。”埃森忽然出言打断炎熠,饶有兴致地说道,“你怎么知道就只有三样,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隽养着更多的毒虫?”

炎熠不紧不慢,说道:“这就归功于画廊的画。”

“画?”埃森似乎还没有太明白。

“画廊里记录着波尔特?库里如何获得神力,成为帝王。其中,把库里能控制的鬼神画成了长有翅膀、身后有八只手、脚是蛇尾的怪物。这怪物的形象不就是三种生物的特点揉合在一起么?”炎熠看向埃森,缓缓地解释道。

埃森眼里竟流出些赞许的目光,“继续说下去。”

“后面就是我和基德在地宫里发现铁线虫的经历了,当了解到铁线虫的特性后,波尔特一族利用鬼神之力控制尸体的传说,也算是解开了。”

埃森放下手中的杯子,干笑了几声,“还以为你真的知道全部呢,就这些?那请问我是怎么控制这些虫子的?以及失踪的道尔伯爵又在哪里?”

炎熠踏上了最后一级石阶,直视着对面的埃森公爵,说道:“控制它们并不难,前提是你要有控制它们的资本。”

炎熠顿了顿,“生物界很多群居动物都有自己严格的等级制度,例如蚂蚁,蚁后是王,是整个种族优先保护的对象,每当有危险入侵,其他工蚁会以死保护蚁后的安全。

“我想你们隽养的这三类虫子,也依照着这种规则,所以只要在你的身体里寄养着这三种虫子的王,它们就会誓死保护你,并听从你的指挥。不然,你为什么要以在身体中寄生它们为必须的条件,考核道尔?不过是想看道尔的身体是否可以承受得住罢了。”

炎熠停下,回头看了眼基德,又转回来看向埃森,“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公爵之位的竞争,应该是只要有人愿意接受这种被寄生的生活,就能成为公爵。

“道尔在此前发现了地宫,后又目睹了柯查德的死,多半也猜出了波尔特一族的秘密,他找到你表示自己愿意成为寄主,希望你能把公爵之位授予他。

“不过很可惜,道尔的身体状况似乎无法成为寄主,如今不知所踪,应该已经成了肤蝇和铁线虫的美餐。至于从楼梯上摔下的尼克伯爵,我想用不了多久,你也会让他失踪——因为他也已经死了。”

“什么!尼克已经死了?”说话的是炎熠身后的基德,他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但他不是只受了伤坐了轮椅而已么?”他又是一顿,“难道说……”基德想到了什么,却没再说下去。

炎熠头微微一侧,继续说道:“我曾在花园见到过尼克伯爵,他虽然还能活动,但全身冰凉,动作也极为僵硬,最奇怪的是,他的双眼被阳光直射,瞳孔竟没有畏光反应,完全就是一具会动的死人。

“他应该已经死了,之所以会动,是因为铁线虫吧。至于你杀他的理由,我猜想和现在你要杀基德的理由一样——拒绝继承公爵之位,但同时又触碰到了公爵的秘密。您说对么,公爵大人?”

一阵短暂的沉静后,“啪、啪、啪”响起了一阵鼓掌声,埃森站起身双手拍掌,“炎熠啊炎熠,你的想法大胆又合理,推理也严密谨慎。你当真是个人才,基本上你全说对了。只不过——”

埃森顿了顿,转身一直后退到密室的水池边,“只不过,聪明的人一般也会死得更快。另外,我发现一件事,你在说话的过程中一步步走上台阶,距离我越来越近。你故意缩短距离,我怀疑你是想忽然偷袭,然后胁迫我,逼我放你们走。”

埃森说完这话的顷刻间,周围就开始有一阵阵的骚动,几条铁线虫从石室的缝隙里钻了出来,耳边也隐约传来蚊子飞动时的嗡嗡声。

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炎熠几乎是同时拔出了口袋里的枪,指向埃森,直接抠动扳机。子弹呼啸着就朝埃森的身体射去。

埃森也吓了一跳,似乎没料到炎熠会直接开枪,但同时身体也迅速被一片黑色包裹住,子弹射进了一片涌动的黑色中,墨绿色的液体溅洒了一地——子弹直接射进了那些蜘蛛中!

包裹住埃森的蜘蛛越来越多,炎熠又接着连开数枪。这次,他直接朝着还没被蜘蛛完全包裹住的头部射去。就在子弹快击中的时候,一只体型硕大的蜘蛛挡在了埃森前面,子弹射进了蜘蛛的腹部并把它击落了下来。

“哈哈!”埃森哈哈大笑,然后又凶狠地盯着炎熠,“炎熠你杀不了我的,只要虫子在我身体里一天,它们都会誓死保护我。”

从墙壁上掉落下来的铁线虫也逐渐增多,扭动着身躯在炎熠脚下聚集起来。炎熠一边不让脚下的虫子将自己包围,一边用手枪击落着攻击自己的蜘蛛,胳膊上传来几处被肤蝇咬的钻心的疼痛,炎熠整个身体一颤,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另一边,基德的状况也并不是很好,他已经被逼到角落里,黑色的蜘蛛一只一只地向他袭来。他脱掉外套拎在手里,拍落着掉在头上和身上的蜘蛛,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在空中挥舞着。

埃森似乎对眼前这一幕很满意,轻轻地抬手一挥,脚下叠得层层嶂嶂的蜘蛛就朝石阶散去,一直延伸到平台的所在处。

几乎已经被蜘蛛完全包裹住的埃森慢慢向前走着,经过石门时,看到正在奋力搏斗的基德,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惋惜,“基德,其实我非常看好你,只是可惜,你选择了站在和我对立的一面。”

基德手上的动作未停,对埃森的话置若罔闻。

埃森见基德并不回答,低头无奈地笑了几声,站上了平台,背对着炎熠和基德,“和两位相处的日子我很愉快,但有聚终有散,我们选择的道路不同,终归无法走在一起。”

他又顿了顿,“最后,希望你们能喜欢你们的长眠之地。当然,你们也可以试着逃出去,前提是你们还活着。”说完,手下摇杆一拉,机械的声音响起,平台慢慢启动。

随着平台越来越远,石门也重新被慢慢放下,炎熠看到基德还在外面,似乎快要支撑不住,连忙对其喊道,“快进来。”基德闻声,也立马弯腰闪了进去。

基德一进去就和炎熠背对背站在一起,不停地挥舞着匕首,抵御着已包围住他们俩的虫子。

炎熠忽然想起春华提起它们惧怕火的话,立马把西装脱下,缠在匕首上用火机点燃。感受到了火焰的热量,黑色包围圈稍稍后退了一点,也使得两人能活动的范围大了些。

炎熠看了眼身后的基德,说道:“刚才埃森明显想要放你一马,你干嘛不求饶啊?至少还能保住命。”

基德拍掉身上的的肤蝇,说道:“我宁可当死掉的人,也不要当活着的怪物。”胳膊上传来钻心的麻痛,基德疼得龇牙咧嘴,“兄弟,要聊天,待会儿行么?现在先想办法出去。”

炎熠一边挥舞着火把,一边说:“你后面有个水池,那里和瀑布外的水潭是相通的。我上次就是从那儿进到这石室来的,你看能不能再从那里出去。”

两人背靠背小心地往水池挪动,因为站位的关系,水池在基德那边的方向,炎熠注意着前面的虫子,无法看到身后水池中的情景。就听基德“哇”的一声大叫,“我的天哪,你上次确定是从这个池子进来的?这都没死,你命也太大啦。”

炎熠闻声,转头一看,头皮一阵发麻。原本清澈透亮的水池中,现在塞满了铁线虫,整池乌黑乌黑的。

旁边的基德忽然单腿跪下,炎熠见状大骂,“这么没出息,还下跪?”

基德面色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腿,“靠,我腿被蜘蛛咬了,整条都没知觉了,能不下跪?”说完又反手拍走几条接近而来的铁线虫。炎熠听罢,向基德靠了靠,抓起基德的外套,和自己烧着的西装捆在一起,势头已小的火苗又重新大了起来。

炎熠看向石门,此刻,石门已经完全放下,而从里面是没办法把它打开的。而旁边,铁线虫填满了整个连接瀑布的水池,跳进去必死无疑。

炎熠扭开耳后的开关,想接通春华,可耳朵里除了连接不上的滋滋声,就没别的反应了。

“连信号都断了么?”这次,炎熠也有些颓然地坐在半跪的基德身边。

基德看了他一眼,说:“没办法了?”

炎熠点点头,“嗯,八成要死在这儿了。怎样,还有什么心愿没了么?”炎熠接着问道。

基德叹了口气,“死我倒是不怕,只是这个死法……我也算一表人材,如今却要被一堆恶心的虫子……算了,你呢,你有什么遗憾吗?”基德反问炎熠。

炎熠低声笑了下,“我?没什么遗憾了,就算今天不死在这儿,也总有一天要死在其中一个平行世界里,没什么区别。”

“兄弟,你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如果真有别的世界,有机会带我去看看哦。”基德淡淡地说道。

眼看两人面前的火苗又渐渐变小,外围的虫子又开始跃跃欲试,准备攻进来。

炎熠回头看向基德,迟疑了会儿,还是说道:“基德,能认识你我很开心。”又顿了顿,用很小的声音说,“即使你只是一段代码。”

匕首上的最后一点火苗已经熄灭,没了火焰的威胁,外围的虫子如潮水般涌了过来。两人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自己的死亡。

一秒,两秒,几秒钟过去后,丝毫没有事情发生。炎熠睁开眼,只见蹦跳而起的蜘蛛悬浮在半空,肤蝇还保持着振翅飞翔的样子,而一旁的水池,铁线虫跳跃出水面所溅起的水花也定格在空中。

基德此时也睁开了眼,惊异地看着这一切。整个空间像时间静止了一般,除了两人,所有的东西都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基德看着周围的一切,喃喃地说道。

话音刚落,眼前出现一道蓝色的光,光束慢慢变成人的形状,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孩。女孩约莫十八九岁,有着栗子色的卷发,弯弯的眼睛配上圆圆的小脸,如同一个洋娃娃。

“炎先生,别来无恙。”女孩微笑着说道。

炎熠脑中闪过一个清晨早起的画面,不由地说:“你是那个请教我成语的女仆?”

女孩依旧歪着头微笑,“炎先生好记性。”说着,便走到炎熠的跟前。

炎熠却拾起地上的手枪指着女孩,一副戒备的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对我们做了什么?怎么周围的事物都停了下来?”

女孩看着炎熠手中的枪,并不惧怕,说道:“我也是True?world里的人,不过来自更高阶的平行世界,我可以在不造成混乱的前提下,对低阶世界的时间稍稍控制。比如你现在看到的时间停止,又比如这样——”

女孩说完,俯下身子,想抬起炎熠被肤蝇叮咬的手臂。炎熠本能地后退,并拿枪抵住女孩的额头。

女孩无奈地笑笑,“要杀你不会等到现在,别怕,我没有恶意。”说罢,她将一只手放在炎熠的伤口之上,一阵蓝色的光之后,原本溃烂不堪的皮肤已经变回光洁的样子。

女孩放下炎熠的手,说:“别惊讶,我只是让你的手臂回到几分钟前的样子。我可以让时间停止,也可以让时间倒流,但是不能很久,都只有几分钟而已。”

女孩说罢又继续把手放在其他受伤的地方,炎熠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捉摸不定的神色,“既然你是True?world的人,那你知道我的身份么?”

“嗯,知道,你是蓝堡的人。”女孩淡淡地答道。

“知道你还救我?你难道不知道我的任务一旦完成,这个平行世界就会……”

“我知道。”女孩打断炎熠,“但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我已经跑了好些个平行世界,只在这里发现了蓝堡的人。”

女孩顿了顿,话锋一转,“炎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么?知恩图报,就是受人恩惠应当铭记心中,当有机会时便要还报于施恩的人。现在我救了你,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炎熠问道。

“你暂时不需要知道,等到你完成了这里的任务,我自然会去找你。”女孩利用说话的间隙,将基德的伤也给治愈妥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跟我走吧,时间就快要恢复正常啦。”

说罢,她一挥手,一道蓝光凭空幻化出一道门,门的那头金光四射,十分耀眼。女孩带头径直向里走,基德和炎熠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眼周围还定格在半空中的虫子,跟着女孩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十分光亮,炎熠和基德都因为光线太强而眯起了眼睛。待强光消失,两人再一看,已不在石室之中,周围树木林立,枝叶茂盛,耳边还传来瀑布的声音。

“我们出来了!”基德欣喜地叫到,而后又疑惑地说,“咦,那个女孩呢?不见了?”只见树林之中只有两人存在,那个神秘的女孩,仿佛和刚才那束强光一起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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