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封元正一大早就收到了沈延和孔照要来的消息，此时正在厨房忙碌，跑堂的伙计进来时，他还没有发觉。
“沈郎君和孔郎君来了，让我进来说一声呢。”
细封元正道：“你把菜端给那桌客人，我先去和他们说话了。”
“沈郎君，可是有好几天没见面了。”细封元正一见沈延，便十分亲热地握住他的手。
沈延也用力拍了拍细封元正的肩，“我也是我也是，只不过这几天啊，为了孔夫人的生辰忙前忙后的，没时间。”
“哦？”细封元正闻言松开沈延，对孔照道，“令堂？”
孔照道：“是啊，细封兄，我正好有个事儿想找你帮帮我。”
细封元正哈哈一笑，道：“你且说来听听，如果我能办，保证帮你。”
“是这样的，我之前试探过父亲的口风，他不愿意给母亲大操大办，但是我为人子，总不能也不放在心上，我想着吧，给母亲做一桌好酒好菜，再请个戏班子什么的，但是……”孔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囊中羞涩，实在请不起太好的，所以……我知道细封兄你路子广，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认识便宜些的戏班子或者……唉，细封兄你可不要为难，要不，我再想想法子？”
“其实……”沈延接过话头，“我们今儿个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虽说几天不找细封兄，今天一来就是要你帮忙，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不过我才来洮州，还人生地不熟呢，找到了又怕他们欺负我没见识，把价格抬高……”
眼见着两人一唱一和，没完没了，再不阻止就要说到天黑去了，细封元正忙打断他，“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不就是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了，令堂的酒菜我到时候带人去就成了，你们呀，就放心的去吧。”
“我就说细封兄会答应的吧，”沈延笑眯眯对孔照道，“我看人一向不会错的，细封兄热情如火，一看就不像是会斤斤计较的人。”
细封元正嘴角抽动，道：“哪里哪里，你们是我的朋友，我自然要帮了。”
沈延心里奇道，这厮什么时候也说假话面不改色心不跳了，自己以后可得悠着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爷我要是再与他接触，非得也成这副模样了。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就定下来了诸多事宜，孔照接下来倒是没怎么说话，沈延心里清楚，定然是在想他来找细封元正的用意呢。
出了酒楼，孔照才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找细封元正了吧！”
“我还没吃饱，走，我知道那边有个卖羊肉片儿汤的，味道很好，”沈延一边走一边道，“你可知如今西北地区是个什么状况？”
沈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有意引导孔照，孔照皱眉想了想，“父亲平时也会让我参与讨论这些，不过你出去不是遭到党项人袭击吗？我猜肯定跟党项有关。”
“确实如此，”沈延道，“党项羌毕竟非我族类，和平了这几年早已蠢蠢欲动，虽然拓跋赤辞年初归附了大唐，但是羌人何其多，不是所有人都甘心归附我大唐的，如今吐谷浑那边又乱了，这些异族一向同气连枝，恐怕届时有叛乱的危险。”
孔照道：“那……子岚怀疑细封元正与这些人有牵连？”
“还记得我们头次见面不？”沈延招了招手，道，“老板，来两碗羊肉片儿汤，汤多点！”
“你是说烤羊腿的那次？”
“正是，”沈延微颔，“那时候他的态度可是十分恶劣的。”
孔照坐下来，道：“后来不是改邪归正了嘛。”
“就是因为态度转变的太快，才让人不安，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沈延搓了搓手，抛出了这句经典台词。
“你是嫌他对你太好了？”孔照一脸“你个傻子有便宜不占”的表情，让沈延深深的自省是不是真的把孔照带坏了。
沈延总不能说这是直觉和推断，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细封元正一直要求自己为孔长秀引荐他，只不过这些都是猜测，他的推断又来自史书，昨天用保密的理由搪塞了孔长秀和长孙无忌，今天……沈延想起了自己的职业，笑眯眯道：“其实啊，我是懂风水命数的，我看到细封元正的时候，我掐指一算——”
“父亲说这些都是胡扯，人定胜天，这些都是神棍骗钱的说法，”孔照吸溜了一大口面，“子岚，你可别用这些话来搪塞我。”
“不不不！你听我说，”沈延一脸神秘莫测，“我掐指一算——”
“店家，请问往惠元楼怎么走？”
惠元楼？就是细封元正所在的酒楼，一个蹩脚的汉语响起来，沈延回头一看，是一男一女，做党项羌的打扮，看样子不常来，只是沈延看着他们，觉得有点眼熟。
沈延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道：“快点吃。”
因为语言不通的缘故，那两人问了半天才问清楚，沈延此时也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们了——正是在美相县的大街上。
刚刚好吃完，沈延抹了抹嘴巴，扔下几个铜钱，拉着孔照悄悄跟了上去。
因为沈延与孔照打扮的并不显眼，一路东走走西逛逛也没什么人注意。
只是这两个党项羌并没有走大门，而是绕到了惠元楼的后院，与一个小厮交谈了什么，才进去了。
沈延指着他们道：“看到没？这就要引蛇出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