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孔哥就出门去了,听说是村里的某位大户人家纳了妾,以七老八十的“雄壮”年纪硬是纳了这第三十六房小妾,当真是老而弥坚、宝刀未老,就是不知道晚上能否老骥伏枥。
安南默默地在心里发出自己由衷的祝福,另一边手中也不曾停歇,不断地将手中蒲草平编、圈边、穿连、固定,其中穿、插、掖、理、塞,动作不停。
他在编草鞋,这个手艺可不是他以前就会的,而是他来了这个世界后,孔哥教给他的。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沈南,可谓是两眼摸黑,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又变回了十一二岁的样子。听着周围野兽嚎叫,猛禽呼啸,风声呜呼,在其中也夹杂着安南心碎成了一地的声音。
有句话说得好,从哪来回哪去,可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啊!
安南在心里大声地咆哮着,他不敢发出声音,他害怕周围的野兽听到了动静会跑过来,只能在心里不住地无能狂怒。
“来我身边,我这有凤凰的子嗣……来我身边,我这有九头相柳的毒牙……我这拥有无数人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宝藏……”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好似夹杂在风中,又好似树叶滑落所带来,飘飘忽忽,朦朦胧胧。
安南浑身一激灵,不知道这声音从何而来,是否又是在对自己述说。
就在安南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孔哥出现了,原来安南所处的位置离村子并不远,孔哥出来拾木柴给碰见了,就顺便把安南给一起捡了回去。
本来孔哥一个人的生活就极为窘迫,成天是饱一顿饿一顿的,现在又加上了安南,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听着风儿吹过的呼呼声,响起了俩人肚子的咕咕声。
就这么饿了半天,孔哥发现安南的鞋子裂开了一个口子,脚丫子顽皮的露出了半截在外面。
孔哥连忙伸手进一旁的杂草堆里,仔细地摸索着,不到一会儿,摸出了一双崭新的草鞋。鞋子呈枯黄色,蒲草穿插交替之间所构成。
孔哥兴奋地大声告诉安南,这是他自己做的,可以给安南穿。
安南一听,双眼一亮……
思绪间,听到有人拍门。
这稻草门有跟没有其实差不了多少,只能挡挡轻弱的微风,对于呼啸的狂风来说压根就跟不存在似的,更别说挡人了。
不过就孔哥和安南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生活状况,老鼠都不会来,更不会有什么人来了。
但今天破天荒的有其他人到来,安南还是很好奇的,毕竟孔哥今天是不可能回来那么早的。
据说那位大户人家要纳的妾长相极美,新郎老爷为了表示对其的喜爱,要大举举办喜宴三天,孔哥要在那边大吃大喝三天呢,而且孔哥回来自己家也是不会敲门的,那就只能是其他人到访。
听到安南的同意声,门外之人低着头缩着身子挪了进来,头都几乎埋到了胸口处,没办法,对这样的家庭条件就别要求那么高大的门了。
只见来人将近两米的身高,体格壮硕,一头乌黑柔软短发如锅盖一般反扣在头上,粗犷的眉毛,细小却又冒着精光的眼睛,高傲挺拔的鼻梁,宽阔厚重的嘴唇,再加上微微内陷的双颊都在表明了这个人的坚毅与果敢。
在这人没进门之前,安南就已经知道了他是谁,毕竟这门的缝隙有一些些的大,而且此人面容身型又如此特殊,想认不出都难。
“麦教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安南已经大概猜到了这人的来意,但仍旧明知故问道。
此人正是之前在训练场带领着其他少年们训练的那位壮汉教官,他也是村子捕猎队的前任队长,后来因为一次外出捕猎受了重伤,便辞去了捕猎队队长的职责,负责在村子里训练村子里的孩子们。
“呃……”麦教官尴尬的挠了挠头,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安南家的门,偷眼正瞧着安南。
原来是他进门以后打算把门关上,结果用来关正常门的力气,对于这个门来说是显得稍微用的大了,所以现在门已经脱离了屋子,停留在了他的手上。
安南见此情形,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嘴上也只能无奈地笑道:“不打紧的,我等会再把门安上去就是了。”
麦教官这才缓和了尴尬,围着树墩坐在了安南对面。
他原本是气势汹汹地过来强行让安南去参加训练的,不过现在的情形确实不能再为此而发作了。
因此只能斟酌着话语,一字一句道:“呃……那个,安南啊,你要不要和我去参加训练啊?”
“为什么?”安南注视着麦教官的眼睛,放缓了手中的活计。
“村子里不论男女,从小都是要接受训练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提高身体机能,才能接受更为高深的修炼,只有一步步的修炼才可以在这个野兽横行的世道保得自身安全。不提别的,就说村子每隔一段时间所要经历的兽潮,到了那个时候,谁都照顾不了你,男女老幼全都要参与到其中,保卫我们的家园,免受猛兽的侵害。”
麦教官咽了口水,继续道:“如果那时候的你还是如这般手无缚鸡之力,你就只能躲在女子的身后,难道你愿意躲在女子的裙摆后瑟瑟发抖吗?”
说到此处,麦教官口沫横飞,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树墩之上,随着咔的一声轻响,树墩霎时从手掌接触的地方出现丝丝裂纹,裂纹不断扩散,遍布了几乎整个树墩。
两个人就这么盯着树墩良久,直到裂纹扩散完毕,两人的目光才缓缓移向对方,双方的眼神都是那么的复杂、无奈、还夹杂着一丝丝尴尬与无措。
“哎,这可让本就不甚富裕的家庭更加的雪上加霜了。”安南轻轻的叹息着说道。
面前的麦教官脸色顿时憋成了猪肝色,红里透黑,黑里泛红,黑红交映,焦灼复杂还隐约可见头上冒出丝丝轻烟。
好半晌,麦教官憋的实在难受的不行了,大声道:“我会赔偿的,你小子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次是村长叫我来的,你俩的吃食由村长负责,来的路上我也已经去找过孔驼子了,他也表示了同意。”
安南无奈地点头表示同意。其实之前麦教官也来找过自己,只不过安南担心他忙于训练之后,孔哥又只能饱一顿饿一顿,所以安南一直没有给麦教官答复。在安南心底孔哥捡他回来的这份情,安南可一直记着的。
不过现在有村长答应了负责他俩每日的吃食,那就没了后顾之忧了,肯定是要去训练的。
想想这个世界居然是和以前那个世界完全不一样,这里的人据说修为到高深处能飞天遁地、移山倒海、翻手时挥斥苍穹、覆手间破灭虚空。
谈笑间,风起云涌,山海崩腾;言语中,风云变色,一字殒命。
如此,唯有修炼所得。
人修炼有境界之分,妖兽亦有等级之分,妖兽暂且不提,人类通过训练躯体而附灵,成功便成为紫棠境修士,从此过后区别于凡人,只与天公试比高。
这些词以前也只是在小说电影里看到,哪曾想如今自己也能通过训练和修炼所达到,想着还有些激动和兴奋,对于即将到来的训练也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看着安南眼神间的转变,麦教官也是位粗中有细之人,顿时便知道此事已成,心中一喜,站了起来,一把握住安南的手臂,口沫横飞道:“让我们来一起训练吧!”
安南放下了心中之事,又在心中有了期待,也是微微一笑,对着麦教官道:“教官,可以给我讲讲村子外是什么样的吗?还有,修炼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麦教官也知道他来到村子时间不长,估摸着是兽潮或是战乱等原因让他与家里人走散,更说不定是从小孤苦伶仃一人。
麦教官心里叹了口气,平和地说:“你既然住在了这个村子,那就是我们村子的人,平时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我或是问大家,大家都是很乐意为你解答。”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们所在的村子是位于境河城管辖范围内的一个小村落,坐落于境河城最南部,这里偏僻而少人,显有外来人来此,不过也因此少了战乱之祸,毕竟外面的人为了修炼资源和领地,可是在拼死争夺着,我们这也算祸福相依了。”
他接过安南递过来的裂纹碗,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抹了一把嘴接着道:“关于这些,我目前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我还未去过境河城,毕竟路途遥远,途中多猛兽凶禽志怪,以我的修为还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不过每隔五年间,境河城会派遣特使来我们村收纳供奉,你到时候就可以见到。大城市出来的人,啧啧,可跟我们不一样!”
麦教官啧啧称道,继续说着修炼一事。
人族在这个万族林立的世界上,是处于劣势的。人没有猛兽的牙齿与皮毛,没有禽类的翅膀与利爪,没有能在水里呼吸的腮,不似有些种族一出生就力大无比,也不似一些种族与生俱来就能沟通自然,更没有其他种族的那般悠长寿命。
但人族擅学习、勤思考。自身的哪方面不足就学习其他族群或猛兽凶禽,认真探索深究思考赋予自身能力。
通过一代代先辈们的努力,发展总结出了不少修炼途径;又经过长时间的归纳与汇总,总算有了能让人族在这万族林立的世界立足的资本,更有其强大者,能与其他种族者争锋,傲立于世间。
而平时那群少年们并不是在修炼,他们只是在训练,训练体魄,提升身体机能,力量、反应、速度等等都是基础。
打好了基础,达到了标准才能开始修炼,不是人人都适合修炼,也因为天资、努力、发展方向等不同,每个人在修炼这条路上走的也远近不一。
目前安南所需要的就是先打磨自身,锻炼力量、锤炼身体、提高身体各方面素质。
当达到了所需标准,村子会每隔一段时间挑选达到修炼标准的少年开启附灵。按照每个人适合发展的方向给予指点,带着他们前往村子周围寻找选择适合自己的兽类禽类来赋予力量:或沟通、或降服,手段不一而足。
不得不说的是,这个世界的强大猛兽凶禽们都是拥有着一定智慧的。不论种族,大到山岳巨象,小到微尘兵蚁,都有能力诉说着共同的语言,只不过有些性情平和愿意沟通、有的脾性凶劣不屑交往罢了。
当然,如果身体达不到承载附灵的标准,或是选择的猛兽凶禽太过于强大,是不能够附灵成功的,且会因此身受重伤。
即使附灵成功,后续的发展也是看个人天赋才情和努力坚持的,不同的人附灵相同的猛兽凶禽所收获的能力都不甚相同……
麦教官已经离开了好一会儿,临走前让安南听到雄鸡第一声报晓之时就要赶去训练场门口集合,迟到的话可是会有惩罚的。同时,他也郑重的表示明天一定会赔偿安南一扇好门和一个树墩子!
安南对麦教官所承诺的门和树墩也不甚在意。树墩虽然遍布了裂纹,但还是可以用的;门的话,对于这样的生活条件来说,有和无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安南盯着空荡荡的门口,良久,还是弄了些树枝稻草捆绑成排,安在了门口,至少聊胜于无吧。
安装好了门,安南回到树墩前准备继续编织草鞋,毕竟温饱有了解决办法也不能忘了本,挣来的钱财也可以补充家用,听说训练也是有用钱的地方,甚至还是很大的开销。
正所谓荒年饿不死手艺人,老天不收瞎家雀。多一份手艺也就多一份选择方向。
安南稍一坐下,屁股底下的稻草还没捂热,只听一阵由远及近地大喊声传来。
“南……大……好事!”
嘭的一声,刚安装好的门又被孔哥一脚踹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