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满嘴血污的冯安，魁梧汉子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而后从冯安的身上迈过，径直走到陈业的面前。
这魁梧汉子好像也会变脸，他看着陈业，刚才的鄙夷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峻的神色。
他看了一眼全身抖成筛糠的医馆老师傅，随手从衣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这可使不得啊！使不得！华爷折煞老身了！”老师傅诚惶诚恐地说着，就是不敢去接那碎银子，好像那银子上有着杀人的诅咒一般。
陈业可不管他是什么人，直接伸手将那汉子托在手掌中的银子拿了过来。
陈业正要将手里的银子塞给老师傅，谁知他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华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别生气，我不要这银子！”老师傅说着，抬手拉了拉陈业的衣袖。
“爹！”年轻学徒稚嫩的声音从陈玉的身后传来。
小孩跑到跪着的老师傅身边，一声不吭，只是不断地用力拉着跪在地上的父亲。
陈业也搭了把手，帮着小孩一起把老师傅拉了起来。
小孩继续拉着老师傅，想要让他往后面走，陈业注意到他纯净的眼神中带着掩盖不住的愤怒和厌恶。
陈业正想和那魁梧汉子聊一聊，好探一探他的底细，谁知身后一只手拉住了自己。
回头看去，原来是浑身缠着绷带的周志武。
他明显不想让陈业继续再说话。
周志武从陈业身边挤过，挺直了腰杆，对着那魁梧汉子一拱手：“华南金，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华南金很随意地回了一礼，语气轻佻地说到：“原来是周狱头儿啊！没事儿，我这就走。”
华南金说着，一把提起倒在地上的冯安，将他推到一边。
冯安赶紧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恭敬地站在一旁。
“周狱头，咱们后会有期！”华南金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先生，他……”见华南金得意地走开，陈业直气的两眼充血。
周志武安抚着陈业的情绪，将他拉到一边：“陈公，你且稍安勿躁。”
“陈公？”陈业有些不明白：“周先生，我叫陈业！”
听了陈业的话，周志武当即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得尴尬地笑了一笑。
“陈业！”
陈业当即点了点头。
两人又坐回了刚才的藤椅上，周志武思考了良久，终于决定开口说话了。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汉子是什么人？”
“我管他是什么人！”陈业的情绪依旧有些激动。
周志武没有被陈业的话打断，接着说到：“他，就是这真源县城里最大的贼头！”
“贼头？”这让陈业有些纳闷：“既然他是贼头，那怎么不把他抓起来，还留着他在这祸害人！”
“你有所不知啊！”周志武长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这厮经常干些无视大唐律法的事，弄得百姓怨声载道，真源县的前几任县令，他们都想诛杀此贼，还真源县一片安宁！”
“是啊！”陈业一拍大腿，哪知碰着刚包扎好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陈业缓了一缓，接着问到：“他们都有这个想法了，直接给他安排个罪名，让官兵抓他就是，反正你们想找他的罪名肯定是一找一个准。”
“官兵，呵呵！”周志武冷笑一声：“如果官兵真的有用的话，还能让此贼如此嚣张？”
这就让陈业有些不解了，怎么一县之长，还不能指挥官兵抓贼了？
“现在这真源县的官兵，十之八九都和那华南金有勾结，你说，那些官兵能用吗？”
都有勾结！周志武的话好似给陈业浇了一盆冷水，原本不冷的天气，陈业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那确实有些麻烦啊！”陈业耷拉着脑袋。
见陈业有些泄气，周志武赶紧用没有受伤的手拍了拍陈业的胳膊，同时冲着陈业露出一个笑脸。
“别灰心！”说着，周志武便凑到陈业的耳边：“张大人早就想将这伙人连根拔起了，这几年的委曲求全，我想，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周志武的话立刻让陈业来了精神，他刚想仔细往下问，周志武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陈业郑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再接着问。
“对了，沈落！”陈业突然脱口而出：“周先生，那个沈落，他曾经跟我说过，他也是因为和华南金勾结，才被你们抓到牢里的。”
“对。”周志武点了点头：“沈县丞以前也是个好官，只是，哎！”
“怎么了周先生？”
周志武咬着牙，眼睛里满是怒火：“华南金那狗贼竟然用沈县丞的一家老小相威胁，让沈县丞做假账，私吞朝廷下发的救济粮！”
听了周志武的话，陈业只觉得鲜血上涌：“那张大人不管吗？他可是这真源县的县令啊！”
周志武微微摇了摇头：“张大人当然想管，他恨不得亲手杀了华南金，可……”
周志武突然停了下来，神色惆怅地看着陈业：“我还是从头跟你说一说吧，我说完，你就完全明白了。”
陈业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华南金是真源县本地人，家中以屠宰为生，华南金年少的时候便勇力过人，很快就聚集了真源县很多的油滑泼皮。”
“后来他家里左右打点，为他谋得本县捕快的职位。”
“他是捕快？”陈业有些不可思议。
“正是，确切的说，他现在是本县唯一的捕头。”
“就因为他勇力过人，又好结交一些绿林中人，渐渐地，整个真源县周边的各路人马都知道了真源县有个华南金。”
周志武眼神失望，他接着说到：“真源县以前的县令见他有些本事，便将很多事情都交与他办，谁知这厮竟仗着县令的威严，不断勾结那些绿林，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还不抓他！”
“哎！怎么会不想抓，只是等县令察觉的时候，再想调官兵抓捕，才发现真源县已经没有几个兵听调了。”
“哎！”陈业听到这里，直气的狠抓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