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宇辰,小名石头,也许我的父亲是想让我像个石头那样坚固吧;小时候,我每天都会爬山村头的那棵大树,他是从那棵大树下走的,我希望他也能那棵大树下回来;
1945年8月15日,日本鬼子投降了,那天我刚好15岁。
我的父亲是个老红军,从我生下来的第二天就偷偷溜去当红军去了,害得我娘还没坐月子去追赶的时候摔在田里了,后来一直身体都不好。
我的父亲是个五大三粗的人,行军不怕苦,打仗不怕死;尤其是在五次反围剿的时候表现突出,慢慢的从一个小兵当上了后来的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到他死的时候,已经是一二九师三八五旅的团长;要是他不死,可能后来都能当上将军。可惜在1942年的时候被小鬼子的机枪打成了筛子,据说最后那口气都没咽下去。
很快,我父亲的死讯传进了村里,我娘当场就昏死了过去,我们家就成了烈士之家,我也成了烈士子女。
我爷爷只能强忍着泪水对我说:“石头,你爹为党牺牲了,你要好好活”。
我不知道我爷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来想想,可能是觉得我是咱家唯一的香火了,所以叫我好好活。
就这样我恍恍惚惚的过了几年,直到1948年初,国共内战已经打了两年了,国民党为了补充兵员,到处抓人去当兵。
这一天,村头刘大叔踉踉跄跄跑来砸门,这土院子的木门早已破旧不堪,生怕他再砸几下就倒了,并气喘吁吁的大喊“大妹子!大妹子!”
我娘慌忙去开了门,刘大叔一下子冲了进来:“大妹子快走,国民党的部队来抓壮丁了,快走!”
我知道,我爸是光荣烈士,至今那烈士之家的证书还贴在正屋的墙上,如果被反动派的看到,我们一家都要遭殃。
我娘转身对我说:“孩子,你快走,快去躲起来,别让他们看见。”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见外面几声枪响,听声音已经到了门口,我爷爷慌忙将我一把抱起来,走到院子里就把我扔进了水井里,我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索性水不深,刚好淹了我的下半身,我也不敢动。
这时,土院子的木门被一脚踹飞了,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岁月的洗礼。只听见七八个脚步声冲进了院子,进到屋里就开始乱翻乱砸,而此时,屋里有我的爷爷,我娘和瘫痪多年在床的奶奶,刘大叔呵呵一笑:“各位长官,村里的孩子都跑到你们那当兵去了,实在没有年轻人了。”
刘大叔刚说完,就被一个士兵用枪托放倒在地上,也不敢爬起来。
这时一个士兵看见贴在墙上的“烈士之家”证书,大声呵斥道:“你们是共军的家属!给我带回去!”
几个士兵冲上去就要把我家人全部带走,爷爷拿起一根木凳子就冲上去,只听见一声清脆的枪响,爷爷倒在了血泊里。
然后又是几声枪响,奶奶和娘也相继被他们残忍的杀害,就连好心跑来报信的刘大叔也没能幸免。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天色已经快要黑了,我顺着井绳慢慢爬了上来,进屋就看见他们倒在血泊中,地上的血也早已经凝固了,我大声的哭喊起来“娘!爷爷!奶奶!娘!爷爷!奶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足以让全村听到,但是我仍然不停的叫喊着、哭泣着..........
村里的几个老人过来替我把他们用被子包裹了起来,放在正屋的中间,我傻傻的坐在地上,泪水早已哭干,声音早已哭哑;这一幕就像是晴天霹雳,怎样都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孩子,去当解放军吧,报仇,我的儿子和孙子都被小鬼子杀了,你刘叔的儿子也被国民党杀害了,我们都老了,全村就剩你一个孩子了,去吧,报仇。”葛大爷强忍着泪水对我说。
我擦了擦眼里最后那一点泪水,咬紧牙齿站了起来“我要杀光反动派,我要为我爷爷奶奶,为我娘,为我们全村的人报仇!”
第二天,几个老人帮我安葬了我的家人,我也收拾了一个包袱,分别在坟前磕了头;此时的我已经不那么悲伤,一心只想着报仇!报仇!报仇!
葛大爷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我,然后说道:“孩子,这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所有的钱,拿去吧,我们都老了,都是快死的人了,你去当了解放军,一定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多杀反动派”。
我接过小布袋,布袋挺沉,得有几十块大洋:“大爷,你放心,我不杀光反动派,我绝不会死”。
几个老人欣慰的点点头,当我来到村口,仰望着这棵我从小爬到大的柿子树,它是那么的高大、魁梧,我离开了村口,开始跟寻着我父亲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