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过一排长手中的军号,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连长,美国鬼子打退了吗?”一排长躺在地上问着我。
我点了点头,说道:“美国鬼子被你吓跑了,你小子是真有两下子。”
一排长立刻起身跳起来,急匆匆的跑到山顶边缘,望着山下全是美军尸体,他大声的笑道:“哈哈,这美国鬼子的胆子也太小了。”
我立刻将他拉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你小子找死呢,美国鬼子的狙击手马上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连长你看!”一名战士在我话音刚落时指着村头喊道。
我忙起身,只看见村头出现了大量的美军,但是这次他们并不是发起攻击,而是双手举着自己的武器投降了,他们自觉的排着队从村头走进来。
我们所有人立刻从山顶上冲下来,将他们全部包围了起来。
赵有胜马上将美军的武器弹药全部收缴,随后将俘虏关押在学校里,外面用了两个营的战士把守。
等到把俘虏安排妥当,赵有胜立刻找到我,见我就问道:“你们谁吹的号?”
“报告团长,是一排长。”我立刻回答他。
“一排长在哪?把他叫过来。”赵有胜又说道。
我将不远处的一排长叫了过来,赵有胜见到他,嘴角露出了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小子,号声退强敌,二营的一连长刚刚牺牲了,你去顶他的位置。”
我一听,立马就高兴了起来,但是一排长却说道:“团长,我不去二营当连长,我要跟着我们连长。”
我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直接一脚踢了过去,说道:“你小子说什么呢,你想什么呢。”
一排长一脸的不屑,说道:“我跑去当连长,这不是背叛咱一连吗,这种事情我做不来,我也不会做。”
“你小子真是榆木脑袋”我虽然嘴里说着一排长,但是心里却很欣慰。
“石头,给你一个任务,这两天美国鬼子的飞机轰炸频率很高,我猜想在周围肯定有飞机场,我要你去找到它,敲掉它。”赵有胜对我说道。
“团长,我没人手啊,一个连打的只剩十多个人了。”我说道。
“兵员的事情我会报告师长,及时给你补充,现在你们一营还剩几百人,我已经告诉孙营长了,你们做好准备吧。”赵有胜说道。
“是,报告团长,一排长的鞋子烂掉了,我想申请两双棉鞋。”我没有忘记一排长鞋子的事情。
赵有胜立刻让两个警卫员脱了鞋子,然后拿给我,说道:“先将就一下,等物资到了我再给你们发新棉鞋。”
我看着那两名警卫员赤脚站在雪地里,没有拿过鞋子,说道:“还是让他们穿上吧,损人利己的事情我不干。”
其中一个警卫员说道:“王连长,没事,你们的任务重要,我们预留有鞋子,待会就去穿上,你就拿着吧。”
我接过两双鞋子,拿给一排长,一排长立刻将鞋子穿上,一脸的喜悦。
我们一营仅剩的一百多人稍作歇息,几个连长和孙得才围在一起,孙得才看着这份简单的军事地图,不由得抓了抓头,说道:“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们几个连长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才哥,方圆几十公里,要想找到机场,犹如大海捞针,我们人手根本就不够。”柱子看着地图缓缓说道。
我将地图拿过来,反复的看了看,说道:“慢慢排除吧,综合我们入朝以来的几次侦查路线,基本可以排除这些地方是不可能有机场的。”我用手以此指着地图上的几个位置。
众人点点头,我用笔将几个地点分别标记,画上一个叉,然后再反复看了一遍,说道:“美国鬼子要建机场,首先肯定要有公路,没有公路他们无法运输装备和物资,更不可能重新修建公路,耗时耗力。”我又将地图上没有公路的地名依次叉掉。
经过一个个地方的排除,最后发现地图上已经到处画满了叉形,我将地图放在中间,指着地图说道:“你们看,现在就只有这几个地方了,新溪州,上谷地,新远里。”
众人听我一一分析,都满意的点了点头,嘎子竖起了大拇指,说道:“石头,你是真有两下子。”
“石头这个方法挺好,你们看,这三个地方都在同一条线上,而且隔得都不远,我们可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侦查。”孙得才指着地图上的三个地名说道。
我再次反复的看了看地图,说道:“当然这只是推断,万一美国鬼子打破了常规的思路,做出超乎想象的事情也不一定。”我心里毕竟没有把握,万一判断错误,肯定会对我们的行动造成很大的困难。
孙得才把地图收了起来,说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先去这三个地方侦查,如果没有发现机场,再想办法吧。”
我们每个人整理好装备和弹药,赵有胜也给我们安排了朝鲜翻译,经过适当的休息后便出发前往最近的新溪州。
新溪州距离釜谷里不过十多公里,几个小时后,我们便来到了新溪州地区,但是此时已经快天黑了,加上连续的战斗和行军,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
“才哥,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一下了,我们现在这种状况,万一碰上美国鬼子或者伪军,战斗力肯定会减弱很多。”嘎子喘着粗气,眼睛都快闭上了。
孙得才看着天色慢慢暗下来,又看了看四周满是大雪覆盖的大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好,就算找到了机场,没有战斗力,恐怕会凶多吉少。”然后转身又对我说:“石头,我们去找个山洞,安全一些,其他人待在原地休息,注意警戒。”
我点了点头,毕竟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坚硬的钢铁,虽然这次的任务很重要,但是我们必须要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有战斗力打败敌人,完成任务。
我和孙得才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面很宽敞,很干燥。
此时的天空中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并伴随有一点点雾气,像这样的天气及其难得,我们终于可以在山洞里适当生火取暖,战士们也瞬间来了劲道和精神,在山洞里找了一些柴火,便以十人一组围在火堆旁睡着了。
我和嘎子、柱子三人便在洞口警戒,并在山洞的不远处安排了几个暗哨。
“嘎子,石头,你们后悔来到朝鲜吗?”半夜的时候,柱子突然问了一句,我和嘎子不觉一惊,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想过。
我和嘎子没有及时回答他,我们都在沉思这个问题。
“这是两者并存的关系,不能说后悔,也不能说不后悔。”我想了很久,毕竟这个问题我很难去面对它。
嘎子略微深思了一下,说道:“对,石头说的有道理,作为一个军人来说,后悔来到朝鲜,因为战友情,我们一起摸爬滚打,从枪林弹雨里活到了今天,自进入朝鲜以来,我们从解放战争中剩下来的战士除了你们,全部都牺牲了,打仗牺牲没得说,但是很多都是被冻死的,还有冻伤成残废的,他们的一辈子就都完了;作为一个中国人来说,绝不后悔来到朝鲜,不管条件再艰苦,天气再寒冷,美国鬼子的飞机大炮再厉害,我都不怕。”
我点了点头,嘎子说出了我们每个人心灵深处的那个想法。
“说得好!”孙得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我们身后。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才哥”。
“嘎子说的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眼看着一个个战友在我的身边倒下,他们跟着我那么多年,都已经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孙得才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眼里闪出了泪花。
我的脑海里闪出了那些已经逝去的战友,他们灰头土脸,嘴里却显出那份真诚的微笑。
“一排长,二排长都牺牲了,三排长的双腿冻没了,就连教我打枪的老班长也牺牲了,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柱子已经泣不成声。
我拍了拍柱子的肩膀,当我转身看着战士们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都已经坐了起来,他们每个人都深情地看着我们,没有人说话。
我拍了拍嘎子和孙得才,我们四人同时望着山洞里的战士们,立刻起身,对着所有人敬起了军礼,战士们同时起身,也向我们敬着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