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连加起来总共有230人,艰难的穿梭在这茂密的树林里,而猫头鹰的“咕....咕......”叫声让人觉得瘆得慌;今天晚上的月光比昨晚要亮一些,但大树已经挡住了月光,眼前依然一片漆黑。
走了大约三四个小时,我试着问二嘎子:“嘎子,昨晚我们走过这里吗?”
嘎子伸长着脖子四处张望,说道:“我也迷糊啰,这黑黢黢的哪个看得到嘛“嘎子还是说起了他的四川方言。这时柱子也凑上前,四处瞅了瞅,指着那棵被砍倒的小树说道:”就是这里,这是我昨天晚上砍的”。我们顺着折断的树枝、踩倒的杂草慢慢的摸索前进,可以用“举步维艰”来形容现在的状况。
这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轰...轰....”的爆炸声声,并伴随着稀疏的枪声,我们隔得很远,枪声很小,我们知道部队已经开始向国军发起了骚扰进攻;密密麻麻的枪声、手榴弹和炮弹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天际,我们加急了赶路的步伐,其它连队已经开始了他们的任务,而我们却还在这树林里摸摸梭梭。
转眼间我们又走了一个小时,此时已经到达了国军师部的村边,此村名叫柳村,一条大河在村边流淌而过,两边全是弯弯的柳树垂到河面上,因此得名“柳村”。
我把师部的位置和昨晚看见的岗哨分布情况大致告诉了两个连长,两位连长迅速传达命令“我们的目的是物资,并非消灭敌人,敌人没发现我们绝对不能开枪,以免打草惊蛇,拿到物资全部在这里集合,如果被敌人发现,不要纠缠,快速脱离战斗”。各战士纷纷传达指令,而此时十几名有经验的老战士悄悄摸到国军岗哨边,十几名国军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刺刀磨了脖子。
没过几分钟,十几名老兵摸了回来,说实话,要不是知道他们去解决哨兵,就算他们到了跟前也很难发现,脚步之轻,刀法之快,手脚之利索,完全是让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报告连长,这里的哨兵全部解决了”一位老兵轻声地说道。
“行动”连长一声令下,所有人纷纷起身分头开始行动;就算有一百多人,同时走起来也并没有太大的声音,而且健步如飞,有可能是因为脚上穿的布鞋吧。
我们一行七八个人来到一座土房子里,里面堆满了弹药箱,角落的弹药箱上还有两挺捷克式轻机枪,我和柱子一人扛着一挺,其他人则一人扛了两箱弹药,一箱弹药有四五十斤重,每人两箱都能承受(我军战士基本上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要干各种杂活和体力活)。
当我们回到规定的集合点,发现其他人也扛着弹药箱、粮食、步枪、汤姆逊冲锋枪、M3机枪等物资纷纷到了集合点。所有的物资已经堆了很高了,当我们正打算撤退的时候,八连连长忽然说了一句:“我建议把这里敲掉”
“不行,团长给我们的任务是夺取物资,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我们对附近的防御并不了解,万一捅到了马蜂窝,任务没完成,怎么回去交代”九连连长战斗经验很丰富,又说道:“这里是30师的师部,但是所有的防御很松懈,我感觉很蹊跷,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国民党的防御阵线都在前方,这里已经是后方几十里,他文小山自然认为很安全”八连连长仍然不服气,“况且这里物资丰富,我们拿不走的就应该毁掉,这里的每一箱弹药,每一颗子弹,以后都会打在我们战士的身上。”
“我们没有摸清敌情,如果贸然行动,后果谁来负”九连长仍然不同意。
“给我留下五十人,我去把物资炸了,一排的跟我走”八连长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领着一个排三个班大约45人扛着炸药包便冲了上去。
九连长见已经无法阻止,立刻让三个排的战士迅速将物资转移至树林深处,自己则留下一个排的战士负责外围的警戒,万一发生交火可以接应。
村内一片寂静,好像空无一人,我们趴在草丛里,每个人都瞪大着眼睛,枪械都已经打开了保险,子弹已经上膛,静静的望着前方。
“轰...轰...轰...”炸药包已经开始爆炸,村里顿时火光冲天,将那无尽的黑夜照亮,“共军来了,共军来了”隐约听见村内的国军开始大喊起来,并伴随着轻机枪“哒...哒...哒...”的声音,渐渐地枪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
而就在此时,村口的十余辆M3美式坦克也已经轰隆的发动起来,九连长见情况不妙,此时的一班长主动请命“连长,我去把坦克炸掉”没等到九连长是否同意,一班长已经领着一班的15名战士朝坦克冲去。
M3轻型坦克作战能力强,机动性能好,主炮为37毫米火炮,另有五挺辅助机枪,更加难以靠近,在解放战争中对我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一班长令战士拿着炸药包躲在漆黑的树后、墙后,待坦克靠近后再扔炸药包。
“轰...轰...”三辆坦克已经被炸药包炸毁,而剩下的十余辆坦克似乎也发现了爆破手,所有机枪对着四周的黑暗处开始疯狂扫射,只见几名战士已经被子弹打中便立即倒地。
一旦坦克发现爆破手,再想靠近已经基本不可能,除了人肉战术,但会造成大量的伤亡。
“连长你看,坦克前、左、右、上都有机枪,唯一的就是后面没有,但是现在天黑,上面的机枪没人管,我建议从后面开始炸”我看着那仍在吐火的机枪。
连长高兴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好小子,这主意不错。”
于是我跟着二班的战士扛着炸药包再次向坦克靠近,此时的坦克已经开始向村里开进,我们十几个人排着队,从最后一辆坦克开始爆破,一辆接一辆,后面的几辆坦克立即被销毁,而前面的五辆坦克已经进了村里,进入了国军的火力范围。三个战士仍然不顾生死,冲进敌人的火力圈坚持要将坦克炸掉。
我眼见着那三位不知名的战力倒在血泊中,此时的国军早已从第一声爆炸中惊醒,有些甚至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便拿枪冲了出来;子弹打在那黄色的土墙上,土墙立刻出现一个洞,打在树干上,树干脱掉一层皮,到处都是枪声,没有一处停歇。
而就在此时,村外也慢慢响起了枪声,附近的防御部队变成了增援部队,九连长已经和增援部队交上了火。
八连长带领的一营战士已将大部分物资炸毁,而此时却被困在了村里,但巷战是我军的拿手戏,没过多久,我便见着八连长冲了出来,八连长见着我,呵呵一笑,说道:”捅了马蜂窝了。“说罢,我们快速撤到了村外,而村内的国军仍然不停地对着每一所土房子扫射,不管里面有没有人,也不管里面是解放军还是国军。
你看吧,叫你别去捅马蜂窝,九连长与八连长是老战友,他深知八连长的脾气,自己想好的事情,谁都劝不了,经常义气用事,对此挨了不少处分,更没少挨骂。
“”嘿嘿,马蜂没人捅,早晚要蛰死人“八连长笑呵呵地说道。
”马蜂捅完了,赶紧闪人吧,你看看你惹的事,回去等着被降职吧”九连长指了指村里和外面增员部队的地方。
“你去转移物资,我负责阻击敌人的增援部队”八连长说道,此时村里的国军已经发现我们退出了村外,而增援部队离我们也只有七八百米。
“边打边退,别纠缠”九连长其实很关心他的老战友。
八连长不耐烦的撒娇说道:“行了,知道了,娘们唧唧的。”
我、二嘎子、柱子主动留下来阻击敌人,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这是我们的第一场战斗;昨天的战斗我们一直猥琐在防炮洞,一枪未发,连长说:“新兵不打战,永远成不了老兵”;我和柱子不会使用机枪,就把两挺捷克式轻机枪交给了连长,连长又交给了机枪手。
我们三人趴在一起,此时村里的国军已经到了跟前,增援部队也已经靠近,“打!”连长一声令下,所有人一起开火,我早已瞄好了一个敌人,扣动了扳机,却未打中,子弹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我又拉了强栓,将子弹推进去,“砰”,还是没打中;而连长手里那二十响驳壳枪已经放倒了好几个敌人。
“一看你小子就没打过枪,枪托顶在肩膀上放平咯,打的时候要稳住身子,来,你看我怎么打”。连长拿过我手中的枪,娴熟的将子弹推上膛,“砰”,对面一个敌人顺势倒下,连长把枪还给我,又拿起他的驳壳枪放倒了两个。
我照着连长教我的方法,眯着一只眼睛发了一枪,打中了敌人的手臂,我很纳闷:我明明瞄的是头啊,连长又对我说:“慢慢来,神枪手都是一发发子弹喂出来的,打完仗我教你打枪。”我看着连长,微微一笑;二嘎子和柱子也学到了一点开枪的技巧,但是枪法跟我一样的烂;此时只听见“嗖”的一声,一颗炮弹落在离我5米的地方炸出了一个坑。
增援部队在远处也已经开火,甚至还有八祖卡火箭筒和二四式马可沁重机枪,面对敌人强大的火力,我们很快就已经被打的不敢露头;而此时战斗才刚刚进行十五分钟,国军的照明弹一发接一发的打在天上,我们已经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下。
八连长眼看大事不妙,想想今晚恐怕要交代在这里了,此时只听见后面“哒...哒...哒...砰...砰...砰”的枪声,九连长迅速赶到,端着手里的歪把子机枪对着村头的国军一阵扫射,“还不撤退,快走啊,到林子里,快!”九连长的声音虽然很大,但密集的枪声似乎快要淹没那吼叫。
我们只能匍匐着向后爬,退了十多米跳起来便往树林里跑,九连长和几个机枪手则在后面交替掩护后撤。但是敌人也一样不停地向我方压过来,“扔手榴弹啊,快,手榴弹掩护!”九连长在前面大叫;我们所有人立刻掏出自己身上的手榴弹,拉了线便用力向国军扔去,几十声“轰隆”的爆炸声在前面炸成了一团,我们迅速往林子深处钻。
所有人一口气跑了几百米,全部都气喘吁吁,前面漆黑一片,也顾不上要撞上树干还是石头,只知道拼命的向前跑。
后方的追兵也没有追上来,我们仍不停歇,来到了物资堆放的地方,连长让我们快速背上物资继续跑,敌人的炮击马上就要开始了;国军虽然贪生怕死,但是并不傻;他们虽然不再进树林追击我们,却很快调集了炮营对这片林子开始轰炸。
我们扛着沉重的物资在树林里奔跑,很快,炮击已经开始,一颗颗炮弹在林子开始爆炸起来,我们顾不上倒下的战友,只求炮弹不要落在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