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冉已贵为天子钦点的花鸟使还兼着光禄大夫,成为继他父亲楚蔚之后的又一天子身边的红人。此时,他骑着高头大马,得意洋洋的走在长兴街头,身后跟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车由青幔遮盖,里面全是各州府自愿献上的少女,也包括强行从民间抓来的豆蔻少女,总共整整一千名,和内务府要的人数相符。
余金蝉自从摆平了贺宜兰之后在六宫之内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小千子也在她的示意下将一千名少女分成四十班,分批次的服用催以药物以获取红铅,未轮到的班的少女们除了每天天不亮就要到御花园采集甘露外,全都沦国了天子采补的物品,可怜那些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均身心遭受重创,有的忍受不了非人的折磨,跳湖、投井的也不在少数,反正大梁国有的是妙龄少女,不够了再从民间选取。
俗谚云:没有不透风的墙。梁国的百姓也听闻了天子的这一骇人听闻的嗜好,有女儿的人家怕摊上祸事,纷纷将女儿许配嫁人,楚思冉听说了这一消息,立即向天子回禀了这一情况,天子当即下令,凡梁国有女儿的百姓,未曾官府同意,一律不得许配人家,否则籍没其家,贱卖为奴。梁国百姓无不怨声载道。
谏议大夫赵光亭和几位正直的官吏一再向天子上书停掉这种祸国殃民的举动,可身为梁国天子的桓逸早已离不开余金蝉炼制的药丸,自然不会同意,一怒之下把赵光亭贬到了伊犁河。身为宰相的楚蔚只顾巴结迎奉天子,另一位宰相蓝鸿却是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朝堂之上再也没了敢声张正义之人。
桓逸的耳根子也清净了许多,处理完当日楚蔚递上的奏本后,正要去寻金蝉姐妹,忽然听到永禄禀报说向元帅要晋见,脑袋登时‘嗡’的响了一声,久卧病榻的向元师突然晋见,难道也是为了这件事儿,他也来不及多想,匆匆向神龙殿外移步,对这位大梁的擎天柱石他还是挺尊敬的,记得小时候他常常会把自己抱在怀里,比父皇还要疼自己。
向景隆也是快五十来岁的人了,花白的胡须,威严的面孔,一袭金袍服在阳光下闪着粼粼金光,要不是被病魔缠身而身力不济,从体态上看以前一定是位横扫千军的大元帅,此时,他正扶着儿子向云鹏的手步履蹒跚向神龙殿而来。
“向元帅,您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儿您让云鹏和朕说一声不说行了吗?”桓逸连心上前也帮着扶起正要跪拜的元帅,朝云鹏和永禄道:“快把向元帅扶到软榻中!”
三人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把向景隆安置到了舒服的软榻里,永禄也陪笑的递上茶水和点心,对这位功高于世的大元帅,他丝毫不敢怠慢。
“元帅,朕已经令各州各府留意云飞的行踪了!都两年了仍是没有一点儿消息!”桓逸很理解向元帅的心情,久病不愈,儿子又失踪……他望了望向景隆,的确又老了不少。
“那个逆子丢就丢了!老臣一点儿不稀罕!”向景隆骂完儿子向云飞又咳嗽了起来,唬的天子连声让永禄端茶递水,喝了几口热水,向元帅渐渐又恢复了平静,“陛下,有句话老臣今天是不得不说!”
“您只管说!”桓逸从小就将向景隆视为了父亲一样的人物,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向景隆长叹一道:“陛下,本来后宫之事老臣不该过问!可……!”他将儿子递来的茶水一推,直言不讳道:“长兴闹的沸沸扬扬,连老臣这个久病之人都所耳闻,难道陛下真的不知道吗?”
“元帅,您是指?”桓逸用脚趾头想也明白向元帅今天来的目的,更多是为了红铅丸。不过,他也听说了那些和赵光亭要好的官员纷纷到向府为赵光亭求情,因为这大梁国也只有向景隆的话是一言九鼎。“赵光亭也太不像话了!屡屡让朕下不来台!”他只能先下手为强,把话题引到赵光亭身上。
“赵光亭生性耿直!可他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向景隆是久经风浪之人,怎么会看不透桓逸的心思,直截了当的说:“那些红铅丸有害无益,陛下想益寿延年,根本行不通。我们习武之人都讲求强身健体,天人合一,只有打熬出一付好身板,才能长命百岁!”
“向元帅教训的是!其实……那些药丸朕也没用多少!听了元帅的话更是茅塞顿开!这就停掉它!”对向景隆的一番说教,桓逸确是不敢不听。
“还有余国的那两个妖精!”向景隆的话刚一出口,明明看到儿子握着剑柄的手颤抖了一下,他倒也没有在意,只是苦口婆心的天子讲:“陛下莫忘了弘业帝的前车之鉴!虽然后来他夺回了江山,但蔡国也因此一蹶不振!红颜祸水,您可不能学弘业帝为了女人而误了国家!”
“朕知道了!朕从不敢耽误国家大事!”此进的桓逸只想着如何能尽快把这位老元帅劝离开,因为他觉得向元帅的口气越来越像去世的母后。
向景隆到底是老臣,历经两代天子,说教完了也会安抚一下天子:“陛下别怪老臣多嘴!先皇大行前将托孤的重任交给老臣!老臣自当为陛下着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朕明白!元帅和朕虽是君臣但也情同父子!”桓逸也被他最后这一句话感动了,记得小时候父皇最疼大哥和二哥,对他这个庶子可有可无,但向元帅却很疼自己,每回遇到不是把抱在怀里,就是放在脖子上抗着,把他的头发拽下一缕,向元帅也是乐呵呵的不生气。
“陛下知道就好!老臣告退了!”向景隆说完要说的话,也感到体力有些不济,早年争战沙场留下的病根到了老年一触即发,就在他要站起来时,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元帅!”桓逸大吼一声,连忙从御座中起来扶他。
“父亲!”向云鹏也吓得脸色惨白,手足无措。
“传御医!传御医!”桓逸一叠声向永禄他们大喊,这位擎天柱石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去了,因为大梁国不能没有他,他这个天子更不能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