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宫是一座内廷正殿,是衔接后宫与前朝的一座大殿,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饰金龙和玺彩画,雕栏玉砌,金碧辉煌,是皇帝处理日常政务,批阅各种奏章,接见使节的地方。
戌时未分,殿内灯火通明,侍立的宫人们像一座座石人一动不动的矗立着,生怕打扰了正在御案写诏书的皇上。
一股浓郁的香气飘来,一味就知道是蔷薇花的香气,姚采薇打扮如同神仙妃子般袅袅婷婷的扭了过来,宽大的裙摆尤如一朵红云般眼亮,青丝高高挽着,插满了珠翠,厚厚的施了一层脂粉,要不是现在天气已晚,还以为她去跳舞了呢!
“陛下,您怎么还在这里?”她笑颜如花般坐在余悦身边,抬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向墨迹未干的诏书上瞄了一眼,假意道:“臣妾还准备跟您一起去拜见太后呢!谁知您还在这里写诏书!又册封妃子吗?”她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族的女子,但也读过几本书,诏书上的字一目了然。
“今晚就别去了!母后还在生气呢!”余悦一看姚采薇那付打扮母后就不喜欢,怎么敢让她去惹太后不高兴,又将写好了诏书拿起了吹了吹,无奈道:“这是册立慧妃的诏书,待会儿你把它拿给贵妃向六宫宣告!”皇后被他软禁在了坤宁宫,林凝香就成了六宫中职位最高的妃嫔了。
“慧妃!”姚采薇努起小嘴不乐意道:“皇上,您又有新欢了?”第一美人好不容易倒了下去,这才几天,又来一个。
“不是新欢,是旧爱!”余悦自我打趣的说,反正他是不敢违抗母亲的命令,不就是一个妃子吗?纳谁不是纳。
“旧爱!”姚采薇突然明白了什么,一双美目瞥向余悦,浅笑道:“不会是郡主吧!她那个模样怎么能册封为妃子呢!”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她终于放心了,这六宫宠爱还在自己的身上。
“皇帝也有皇帝的无奈!”余悦向紫铜莲花座更漏望了一下,眼看时候不早了,再不过去母后会生气,将诏书交给姚采薇道:“好了!好了!你先退下吧!记得把这诏书交给贵妃向六宫宣布!”说完,他也站起来理了理衣袍,准备去朝云殿。
“皇上,您不去臣妾的寝宫了!”姚采薇捧着诏书,不乐意的扭着身子,“您不会真的去朝云殿吧!您也太委屈自己了!”一样到织霞现在惨不忍睹的模样,姚采薇趁机挑拨余悦。
“下去吧!”被她这么一说,余悦也觉得挺委屈的,母亲硬逼着他今晚必须和织霞在一起,他有什么办法。看着姚采微渐渐远去的婀娜背影,心里十分舍不得,无奈向贴身太监来祥吩咐摆驾朝云殿。
朝云殿内也是一派灯火明丽,虽然不用举办盛大的册妃仪式,但也要把这里装饰一番才应今日的喜庆。所有纱幕均换了浅红色的霞样纱,宫灯也用红纱蒙罩,荷花形的烛台也插满了红浊,一派喜气洋洋。
织霞所居住的寝室全用红色点缀,就连她身上的新裙子也是浅红色,发丝的一侧绾上用凤钗簪起,左侧青丝巧妙的拢于脸颊边际,根本看不出脸上的伤痕,仍是以前国色天香的第一美人。她此时已经沐浴过了,正坐在床榻边等余悦,心里像装了只小兔子般的忐忑不安,生怕余悦一会儿看到身上的伤痕时为难。
许太后却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仍沉浸在侄女成了儿媳妇的喜悦中,当见到儿子来到时,心中更加欣慰,多来的心愿已了,就责怪了他一句不换新衣服后,便带着人回慈宁宫安歇了。
余悦落寞的坐在榻边,和织霞还保持着一段距离,一路上想好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空荡荡的寝宫内,除了飘动的红纱和跳动的火烛外,再也没了别的动静,只有尚寝局的宫人和记录彤史的姑姑立在帷幕外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织霞现在已经是后妃了,每次侍寝必须记录在册。
“悦哥哥,你要是有事儿,就走吧!”织霞用十分轻柔的语气对余悦说,她是聪明剔透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余悦此时的不快。
“现在能有什么事儿!累得就想睡觉!”余悦下午打了半日的猎物,现在是累到了一定程度,他一边打呵欠,一边解下外袍仍在一边,直直倒在了宽大的沉香木榻上,刚拉过百子红锦缎被子,又看到织霞仍一动不动的坐着,只好又坐了起来,支支吾吾对她说:“你睡里面吧?别晚上又掉下来!”
织霞这才拔去了发间的钗钿,脱去了长大的外衣、绫裙,散着一头青丝,缓缓移到床榻里面躺好。
余悦一看只有一床被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伸手抓过那床百子被,严严实实将自己的织霞盖上,侧过身子背对着她,一句话也不想说。
织霞躺在被子里,感受着余悦身体传来的温度,对他的冷落,并没有一点儿的抱怨,人之常情,谁会跟一个比钟无盐还丑的女人在一起呢!也只有余悦肯收留她,想到这儿,她一声不响的闭上眼睛睡去了。
余悦这个侧身睡姿一直保持到快五更时,他刚坐起来就觉得左臂被压得酸困不堪,眼看早朝时辰快到,匆匆到更衣殿内命来祥他们服侍着穿袍服,正衣冠。刚弄好了一切,就听到外面禀报说太后已到了朝云殿,立马又折回了寝宫,一眼望到母后正坐在织霞的榻边,手上翻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册子里满满都是红字。
“母后!”余悦看到母亲正在翻彤史,一脸的尴尬,又向刚刚醒来用被子蒙着脸的织霞瞥了一眼,已为是她把昨夜的冷遇禀告了母亲。
“空白!”许太后将彤史扔给跪在一旁的陶姑姑,眼光扫过儿子那长俊美的脸庞,寻问道:“霞儿有什么地方让你厌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