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道阳光照映在慈宁宫的窗棂之上,又是一个明媚的春日,燕舞轻歌。
余香袅袅的寝宫之内,绣幕微合,太后仍在梦乡之中,脸上带着一种得意的微笑,是在梦中的笑容,是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突然又回到了天云山行宫,绿意正浓,鸟雀高歌,一位英气勃勃的年少男子立在花丛之中,白衣胜雪,腰悬长剑,与她在谈笑风生,剑眉星眸,与生俱来的豪迈油然而生。视野从春意盎然之中又到了阴沉沉的溶洞,还有滴答的滴水之声,一种特样的寒冷慢慢靠近……。
云飞!太后在梦里叫了一声,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溶洞里,等着向云飞来救她,睁开眼睛却是光明一片,原来是一场梦!
“眉儿,眉儿!”太后满头大汗坐了起来,她有些后悔了,连声叫眉儿去看看向云飞是不是已经走了,喊了几声也没有见眉儿过来。
“母后,您醒了!”余昭慢慢移步进来,失神的坐在太后身边,像是刚刚哭过。
“怎么了?你今天不用上朝吗?”太后越来越觉得不对,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
“母后,向元帅出事了!”余昭得知向云飞的死讯后,再也没有心思上朝了,当即下旨缀朝三日,他还特地换了一件白色的飞龙袍,眼睛也有些红肿,“紫芸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儿子不忍心去打扰她!”
“什么!他真的死了?谁让他这么快去送死的?”太后失魂落魄的站起来,她也没想到向云飞这么快就到了灵雾山,这么快就死去了。
“母后……你……!”余昭被母亲的话震惊了,他不解的望着母亲,“你……是您……您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剌客?他和那个剌客同归于尽了!”
“我也不想这样!”太后觉得浑身像掉进冰窟窿一样的冷,喃喃喃自语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究竟做了些什么?云飞他对我很好的!当年还是他从流星手里把我救回来!是他每天给我采摘香灵草,都是他在保护我们……!”
“母后!”余昭还是没有听懂母亲在说什么。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太后已经流下眼泪,但很快又拭去了,她斩钉截铁的说:“他活该!他不该杀青竹,他不该杀宜中!我恨他!他为什么要杀宜中呢?他明明知道我很爱宜中,比爱悦哥哥还要爱他,我都把螭龙玉佩交给宜中了!我要和他共度百头的!他为什么还要杀他!”
“母后,你在说什么呀?向元帅和您……?”余昭望着眼流满面的母亲,听的是一头雾水,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握着母亲的手说:“您知道向元帅要去杀那个剌客?”
“我当然知道!是我让他去的!谁让他杀了宜中!我要为宜中报仇!”太后好像忘记了眼前的人是谁,对余昭诉苦道:“宜中对我很好!我都把螭龙玉佩交给宜中了!我要和他共度百头的!他为什么还要杀他!”
“螭龙玉佩!”余昭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是不是红缨络结成花系在一起的螭龙玉佩,母后口中的宜中是个大夫?”
“你怎么知道?”太后惊讶的望着儿子。
“我见过他!在东阳县!母后用的那个瘟疫药方就是他所配!怪不得他一眼看出了我姓余!”余昭回忆着曾在东阳县遇到的那位神医。
“你没骗母后?宜中还活着?”太后相信了余昭的话,放声大哭,“他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我还以为是他杀了宜中!”
“母后!”余昭不知道该对母亲说些什么,他怎么也想不到置向元帅与死地的人就是母亲。
“昭儿,你帮母后找到宜中好不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太后刚一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跌倒在榻上,哭道:“云飞,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母后!”余昭很想安慰母亲,却又不知道该有何种语言。
“昭儿……!”太后刚说了两个字,就在悲喜交集的强烈压迫下晕了过去。
“母后!”余昭直吓的脸色苍白,连声叫太医。
昏迷了一天的太后终于在子夜时分醒了过来,神智还是有些不清,余昭恐母亲吐出真相让向紫芸伤心,便将她和宫人们支开,亲自照料母亲。
太后睁着眼睛躺在榻里,一句话也不说,甚至没有看余昭一眼,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母后,该吃药了!”余昭放刚刚熬好的药放在手边,便去扶母亲,“儿子扶您起来吃药!”
“不用了!”太后呆滞的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寻问道:“昭儿,母后是不是很卑鄙?”
“母后一定有母后的原由!”母亲病体违和,余昭也不忍心再让她难过,“您和向元帅之间,儿子不懂!也不便妄加猜测!”
“我也不想这样,他为什么不对我说清楚?云飞对我真的很好!当年在梁国时,别人都欺负我,只有他对我好!”太后话音未落,又是泪流满面。
余昭也只能苦劝母亲:“儿子已经为向元帅举办了隆重的葬礼,母后,您……!”想到向云飞,余昭也是心中一酸,差点儿哭出来。“母后,向元帅如果能听到您的这番话,他一定会原谅您的!”
“昭儿!”太后握住余昭的手,泪水涟涟。
“虽然儿子不知道您的贺大夫之间有什么故事,但我一定会将他找到!”余昭郑重的对母亲说,“您放心!”
“他是这个世间对我最好的人!”想到二十多年前的那场隐居田园的生活,太后还是忍不住心向往之,“如果能用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再换三年桑园村的生活,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桑园村!余昭望着母亲,好像又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