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山连绵百里,林木繁盛,正值秋冬交替之际,最是狩猎的好时节,山中藏匿的麋鹿、野兔、獐子等猎物此时正肥,以打猎为生的附近百姓及爱好射猎之人的足迹遍步其中。
桓逍自幼喜好马上射猎,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他一袭宝蓝色窄袖胡服在身,脚登一双轻快的鹿皮靴,丝带束发,凤目剑眉,飘逸出尘,骑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随同向云飞一起策马朝天云山的最深处而来,他们自夜郎国返回后,就一直隐居在灵雾山的流云飞瀑旁,有了可以交心的朋友,向云飞也一扫以往的苦闷心情,痛快淋漓的畅游在山林之中。
余悦紧随在他们身后,一身白色的袖箭袍衬着他如美玉般的脸庞,一头如锦缎般的黑发飘动在风中,三人自结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后就一直形影不离,直到把灵雾山中的猎物掀了个底儿朝天,烦腻了,才跋山涉水来到天云山狩猎。
天高云淡,枫叶飘零,远山苍翠,南国的秋日自有一番风情。三人在林中几进几出之后,马前均挂了不少猎物,一起策马兴致勃勃的向另一处山谷而来。这时,天际一只兀鹫展翅高飞,楚王手急眼快搭箭便射,那只兀鹫登时毙命,坠落下来。
余悦没有射到兀鹫心中正在不快,见那只猎物掉落的无影无踪,开口耍赖:“谁捡到就是谁的!”他一提缰绳向兀鹫落下的方位而去。
王和向云飞相视一笑,对这个看似稳重,内心却如大孩子一般的少年男子已经习惯了!
不一会儿,余悦便拎着那只死兀鹫返了回来,抬头看了看冷清清的日头说:“快中午了吧!怪不得这么饿!不如把猎物烧了吃,没有酒却是少了兴致,不如我们找家馆子吃吧!一醉方休!我作东!”
向云飞身着一袭玄色的袖箭袍,将马鞭抡起来转着圈子:“你的地盘当然是你作东,难道还让我们破费,你这个余国的小王爷不会连一顿饭也请不起吧!”
“就你多嘴!走吧!来时看到山谷对面的小路旁有一家酒馆!”余悦马鞭一扬在前方带路,将两位好友向酒馆的方向领去。
天云山脉的山道交错纵横,要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跟本不会知道那一条道路究竟通住什么地方,余悦他们三个也是骑着马兜兜转了几个圈后还是没有找到来时看到的酒馆在到底在哪里,正要向附近的村落居民打听,突然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哭叫之声。
原来是官府的公差在村子里横行,余悦定晴一看不像是余国官差的公服,才知道已经到了梁国的地界,梁国狗!他也不管桓逍和向云飞下不下来台,骂了一声就要扬鞭离开,却见楚王和向云飞仍坐在马上观看。
一队公差将村中的三十来个青壮男子绑了个五花排成一排拉着,推推搡搡的正向村外走,后面失去儿子、丈夫的妇女抱着孩子的,拉着孩子的,扶着老人的一路追着哭,求他们放回她们的男人。一名公差不耐烦了,用鞭子狠狠抽打着哭得最凶的妇女,一脚将她踢在路边,又在她身踹了几下,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跑过来哭着叫娘,也被公差抡了几鞭子。
桓逍气愤之极,翻身下马,一把将公差的鞭子夺在手中,怒道:“连妇女幼童都打,你还算是人吗?”话音刚落,一道鞭痕落在公差的脸上,那公差捂着开了花儿的脸疼得吱哇乱叫。
公差们见有人闹事儿,连忙将逍包围在圈中,一个个拎起水火棍,虎视眈眈的说:“臭小子!不想活了,和官兵作对!”
桓逍嗤之以鼻,“官兵!你们的行为和强盗有什么分别!”
拿下!不知谁下了一声命令,那些如儿狼似虎的公差向桓逍一涌而上,这可吓坏了一旁的余悦和向云飞,他们连忙从马背上抽出兵器,一转眼将众多肥差打了个落花流水,引得村民拍手称快。
“妈的!你们想造反?”公差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爬在地上,一脸的灰尘,嘴角还流着血,可任是一付横行霸道的口气,“这些壮丁都是我们县太爷吩咐要抓的,全部都要送到长兴城为皇上建造宫殿,你们胆敢阻拦!不想活了!”他伸手指向老实巴交的村民,“一个逃跑,全家都吃官司!”
建造宫殿!桓逍沉思了片刻,将余悦的紫电剑借在手中,向脚下的一块大石头轻轻一挥,那大石像切豆腐一样轻轻松松成了两半,这一招震慑,吓得众公差点要尿了裤子,脖子再硬还能硬过石头,一起跪在地上向桓逍磕头:“大王爷爷,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饶了小的们这一回吧!他们的确是我们县太爷让抓的,不关小的们的事儿啊!”
“说,长兴城要盖什么宫殿?你们抓了多少人?”桓逍将剑还给余悦,不慌不忙的坐在青石上寻问着。
“回禀大王爷爷!”公差的头领磕头如倒蒜,结结巴巴道:“我们云山县没抓多少,百十来个吧!邻近的洪山县抓了有三百多人……长兴城要盖什么宫殿小的确不知,听县太爷说,各州府都在抓壮丁呢!说是要讨好楚大人的公子,因为建造宫殿的工匠不够,又赶着完工,所以……大王爷爷,您就放小的们走吧!交不了差,小的无法向县太爷交待,一家老小还指望着小的养活呢!”
“呸!楚蔚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贼!什么事儿都少不了他!”听到了公差的一番陈诉,向云飞破口大骂,他离开长兴也有一年多了,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走吧,以后不许仗势欺人!”桓逍明白这些公差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也就没有难为他们,再说这些壮丁都是要送到长兴的,他也不愿再生事端。
众公差千恩万谢的连连朝桓逍他们磕了几个响头,带着他们所抓的壮丁离开了村子,朝大路而去。那些留在村子内的妇孺见他们的顶梁柱仍然被抓走,纷纷向桓逍跪下哭诉。那个挨了打的妇人也顾不上疼痛,抱着女儿含泪道:“大王爷爷,我们家男人被抓走了,山里的猎物没人打……没有吃的!家中只有婆母和三个孩子,眼看冬天到了,让我们可怎么活呀!”随着妇人的哭诉,村中的老弱妇孺都跟着哭了起来,哀恸之声回荡于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