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身淡蓝衣裙,聪慧明媚的眼睛,淡漠看着前方的靶心,十指白皙细腻,却顺着目光而下,握住弓箭,拿起,指尖捉紧用力,那箭羽架与弯弓,随着压力声,箭与视野齐平,凤眼微眯,余光却见来人,随即松了礼,垂下了弓箭。
清央君逸担忧上前,接过慕兰蕊手中箭羽,满脸心疼:“兰儿,这弓箭虽不算重,但若是伤了呢?”
他关切的目光,让慕兰蕊恍惚片刻,但是还是笑意回神,回了句:“臣妾无碍。”
清央君逸拉住慕兰蕊的手,低头瞧看,似乎有些惊奇:“孤倒是不知道,兰儿竟然能拉开弓箭!”
慕兰蕊细抿了唇,如微风青柠:“在王上眼里,臣妾便是什么都不会的人么?”
清央君逸忙否认道:“怎么会!兰儿在孤眼里,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啊!”
慕兰蕊似是淡笑:“那么在王上眼里,苏昭仪那样的女子,可好?”
清央君逸无奈摇头:“她与你,怎能相提并论,兰儿何时这般不自信了?”他笑道,亦打趣道
慕兰蕊:“王上,让昭仪来陪臣妾说说话吧。”
清央君逸有些不解:“孤陪你不好么?”
慕兰蕊笑着摇摇头隐喻道:“苏昭仪是女儿家”
清央君逸无奈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一脸宠溺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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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帐内,欢悦的女子,不停的说着,娴静的王后耐心的听着。
苏妍:“今日,我可是玩的快乐,策马扬鞭,好不自在”
时而口渴喝了茶水:“那些贵族,官员们一个一个……”
听着她侃侃而谈,慕兰蕊淡笑看着她竟觉有些羡慕。
慕兰蕊依旧柔声道:“你说的倒是快乐”
苏妍摆了摆手:“哎,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大话,我可没有射杀一只动物,那只兔子是自己撞了树!”
慕兰蕊轻饮茶水:“是么”
苏妍得意笑道:“不仅如此,我见那些官员,我还故意射箭射歪,让他们没有射到呢!”
慕兰蕊似乎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些官员今日没有太多收获,原是这个原因,可你为何如此?”
苏妍认真亦不满道道:“为何如此?他们也是生命啊,有活下去的权利啊,不过是大家以他们的生命为快乐,为彩头罢了,为什么要以他们为代价!”
慕兰蕊却风轻云淡,似乎早已看淡:“但得权势,人趋之,也正常。”
苏妍不满,愤然道:“为了虚荣心,我最看不惯这种,哪里来的公平!”
慕兰蕊淡淡对上苏妍认真的目光,缓缓开口:“公平?人生来就是三六九等,又何谈公平。”
苏妍反问道:“可是,难道就因为生来便是百姓就该堕落么,自己过的好,难道真就比不上贵族么?”
继而似乎泄气,瘫坐在椅子上,甚是气馁,续道:“也对,你生来就在云端,怎么会在乎这些。”
慕兰蕊没有反驳,淡笑道:“你怎知道,我不羡慕呢,我的出身也不一定是高贵。”
苏妍瘪嘴道:“王爷的郡主还不高贵么?”
慕兰蕊只是看着眼前,虽是浅笑,却带了不宜察觉的忧伤,声音淡淡浅若流水:“若无母亲,我便也不是嫡女。”
苏妍似乎察觉,轻轻问道:“嫡庶之分,有这么重要么?”
慕兰蕊不过浅浅一笑,没有答话。
苏妍甩了甩手:“算了,我不懂,明日我带你一起去围猎吧,你一定会开心的。”
慕兰蕊对上那样鲜亮的女子,看着她,只觉那样生动活泼在自己面前,独独此刻,她觉得自愧不如,动了眸子,缓缓开口道:“王上说我身子弱,不会让我折腾的。”
苏妍只是无奈翻了个白眼,张开了双手:“哎!王后娘娘,我是好心带你去哎,你干嘛搬出王上,是想吓唬我,还是炫耀啊!”
慕兰蕊忍俊不禁:“本宫累了,你下去吧。”
苏妍,紧抿了唇,将那样不好听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撅着嘴不满看着慕兰蕊,行了礼,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话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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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苏妍甩了发丝:“我以为王后娘娘当真不来呢!”苏妍趣笑。
慕兰蕊紧握了缰绳,只是看着前方,浅浅笑着,没有回话
苏妍看去,这般笑意如芙柳,细腻白皙的皮肤,便是笑之如水滴玉珠,的确如真如玉,那额间的花钿,却也是艳丽配着一身月白衣的女子,不是突兀只是点缀,细长的十指,握住缰绳,却似乎格外有力,慕兰蕊顺着苏妍的目光,对上,茵茵眸眼。
慕兰蕊笑意春风道:“不如,本宫和昭仪打个赌如何?”
风绕指柔般吹过,吹起两人的发丝,好不美哉。
苏妍欣然答应:“好啊!,你说是什么?”
慕兰蕊勾了唇,如艳丽花朵:“就比这弓箭,本宫狩猎者,你当救世主,看你能否救下本宫箭下的活物!”
苏妍神情变化:“你!”
慕兰蕊饶是有趣看着她:“昭仪怕什么,万一是送你的赌注呢?本宫十指不堪,万一并不能射箭呢!”
话语本是轻柔,可是从她口中而出,却是那般自信,苏妍握紧绳子,深吸一口气回道:“好,我答应你,赌注是什么?”
慕兰蕊:“你定!”
苏妍:“好!”
两人驾马进入了林中,马匹被拉住止了步,慕兰蕊眼疾手快,拿出羽箭,满弓拉出,苏妍顺势不下,成功拦住慕兰蕊的箭,那只麋鹿得以逃生,苏妍放下心来
苏妍不可置信道:“你,会射箭?”眼眸顺势看向慕兰蕊的十指,明明十指纤纤,怎会?
慕兰蕊笑之,似乎为苏妍解惑:“若每日用温水加以百花,以肤膏用之,怎会不得十指纤纤!”
苏妍看向自己的手,有了小茧,乃是多年自己练剑而来。
慕兰蕊继而道:“在你们眼里,本宫看上去就这般柔弱不堪么?”
苏妍冷静道:“世人都是看人外貌,但在我眼里,至少现在的你,绝不是柔弱不堪,可是他们觉得你柔弱,不过是不想你收到一丝伤害,慕兰蕊,他很疼你,你很幸运!”
慕兰蕊动了眸子,思绪中,脑中却浮现东辰模样,她强压念头,动了缰绳,没有回话,不再停留,苏妍跟上,半个时辰而来,慕兰蕊没有入一个猎物。
对上,苏妍自信的笑意,慕兰蕊也是不恼轻笑笑道:“有时候,看似赢了,也不一定好事!”
说罢,苏妍顺着她的目光,看见那远处,伺机而动的老虎,盯着那吃草的麋鹿,自己麋鹿深陷泥潭,却不自知。
慕兰蕊绕有兴趣道:“这只老虎应该饿了许久,你说,这只跑得过么?”
苏妍紧张道:“不行,我得提醒它”
马上张了弓,射出羽箭,可是不过须臾,那只箭被中途来的羽箭射倒,顺看过去,是慕兰蕊带着笑意,放下了弓箭,苏妍愤怒:“你做什么?”
慕兰蕊淡淡一笑,一双眸子都是精明:“你很聪明,可是,麋鹿本就不该活。”
苏妍不满,皱眉:“你在说什么?我能救它呀。”
慕兰蕊轻挑眉,不屑道:“是么?”
两人争执间,那老虎已经冲上前去,麋鹿慌忙逃命,可是麋鹿吃饱喝足,脚步始终比不上老虎,眼看步伐显近,苏妍顾不得其他,着急驾马而去,手拿弓箭,射向老虎,慕兰蕊一如既往打断了她,苏妍亦是不放弃,可是那只致命的箭!被慕兰蕊拦截,而她已经没有羽箭了!
而那只麋鹿果不其然成为老虎的盘中餐,苏妍只觉难受,双手逐渐紧握,都是愤然,看向慕兰蕊,都是恼怒:“为什么!”
慕兰蕊淡然如初:“这本就是应该发生的事情你觉得你凭什么改变?”
苏妍紧咬下唇,眼中都是愤恨:“慕兰蕊,你好冷血。”
慕兰蕊只是淡然笑之:“冷血,或许吧,在本宫眼里,死了只麋鹿如何?难道还有人要来过问本宫的不是么?”
苏妍不屑,冷漠嘲道:“是,你是王后,你就是高高在上,一只鹿而已,你明明可以救下它,你有能力救下它,可是你视而不见,甚至百般阻挠,身在高位,却不肯低头看看,你可知,我未进宫时,去往扬州,那里的百姓有多苦么?瘟疫来临,人心险恶,暴露无遗,灾难面前,弱小就成了累赘,可是王宫贵族呢,吃喝玩乐,却连对可怜之人的怜悯之心都没有,如同今日,你非但不救,你甚至是帮凶!”
苏妍怒斥道,眼眸中带了泪花,身下马儿,感知其中,动荡不停。
慕兰蕊淡漠依初,不过清淡回道:“是么?弱小,便是武器么?”
苏妍满脸失望,摇了摇头,只觉她都是借口。
慕兰蕊:“人活在世上,就应该坦坦荡荡,弱小也并非是借口,这世上,最不需要的就是没来由的可怜,你今日可以救它,一只鹿而已,可明日呢,难道你要时时刻刻守着它?人尚且担惊受怕,又何谈,物竞天择呢?身在其中,浑然不知,那么老虎有罪么?它就该为你善良,牺牲自己的午餐,犹如人一样,为了你,牺牲自己的利益,哪有这么多圣贤之人,所以认为改变一切不公平,就是消灭强大么?”
慕兰蕊字字珠玑,让苏妍稍缓竟无言以对:“我……”
慕兰蕊继而续道:“谁都没有错,谁都有活下来的权利,可是命怎样走,是靠自己,从不是他人,不依靠自己,你就天真以为,把他人当做永远的依靠,就真的那般舒适么?良禽择木而栖,终有一日,为木之人,未尝不可能是我”
苏妍似是听懂,再次对上慕兰蕊一如既往的眼眸,心中暗自居然多出了钦佩。
稍许,苏妍平静下来,淡淡问道:“那娘娘告诉我,人若无了善念,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若人都是利己,那么所谓牺牲是否毫无价值?”
慕兰蕊轻扬了唇:“善意?可是没有人给我母亲善意,本宫只知道,有错的人,本就担罚,牺牲在所难免,只能保证,没有无畏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