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侵华日寇占领冀中平原某小县城安邱,这座小城一时间沦为日军城防和宪兵司令部以及敌伪特务机关的驻扎地。日寇占领安邱后笼络当地伪军汉奸、卖国走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安邱及治下村镇常遭祸乱民不聊生,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为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我苏北抗日根据地新四军某支队指派情报人员蔡水根同志秘密潜入安邱地区,协同冀中军分区敌工科冯世昌同志开展地下情报工作,而安邱城中的驴肉馆鼎香楼正是我方建立的秘密地下交通站。
鼎香楼位于西关大街西南角,夹在日军司令部和特务机关中间,单论地理方位真可谓是临渊傍谷,危机四伏,然最危险的地方或许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鼎香楼作为我方深入敌后的情报联络点,正一步步推动我党地下情报工作顺利进行着。
安邱城,鼎香楼,早上八点。
鼎香楼食客寥寥,冷冷清清,掌柜孙友福正倚在柜台上敲着算盘点着票子,正在这时侦缉队长贾贵扶着腰子一瘸一拐缓缓走来,抬脚的一瞬间却又忽地顿在门槛外,一手捂着脑门儿哎呦呻唤,两排参差不齐的大板牙露了出来。
孙友福【惊诧之余灵机一动,故意大叫】:哟!耗子!黑耗子!【喊罢抡起掸子就追上去】
贾贵【一惊】:耗子?哪儿呢嘿!【吓得手足乱蹈,脚底拌蒜摔进门内】
孙友福【见状偷笑,随即又喊】:呀!进门了!它进来了!...呀!钻那儿了!【一边喊一边指着贾贵身下】
贾贵【手忙脚乱打了几个滚儿】:你他妈快抓它呀你呀!哎呦!【疼得吱哇乱叫】
孙友福【偷笑不止】:不敢呐贾队长!那耗子别着枪呢!
贾贵【手摸枪套,就是拔不出来枪】:啊?!这他妈是耗子吗它!
孙友福:哎呀!跑后院去了!贾队长您别急,待我逮着它好好问问!【说着就要朝后院找去】
贾贵:站住!你能不能不管那耗子先扶我起来!哎哟疼死老子了!
孙友福:哎呀呀!瞧我这手忙脚乱地倒把您给忘了!【赶忙跑过去将贾贵扶起】
贾贵【靠上桌沿大喘气】:孙掌柜,我堂堂侦缉队队长的狗命...呸!人命还不如一条耗子吗!我他妈崩了你!【又要拔枪】
孙友福【忙忙迎着笑脸】:哎呦!贾队长您别生气嘛!逮耗子是要它的命,又不是救它嘛!
孙友福【小声嘀咕】:再说您这枪啥时候拔出来过呀,还崩我,哼...
贾贵:嘿!孙掌柜的这是叨叨我什么呢!
孙友福:不是不是,小的哪敢胡咧咧您哪!我是说谁家的耗子这么不长眼敢跑到鼎香楼来蹭食儿~
贾贵:放屁!耗子还他妈分谁家的?这挨千刀的玩意儿哪儿有吃的就往哪儿钻!...吃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正好老子也饿了,先上一盘烧碎肉塞塞牙缝儿!
孙友福:哎呦贾队长,这馆子刚营业,后厨还没开始忙活呢,哪有吃的给您打牙祭呀~要不先给您盛碗水垫巴垫巴?
贾贵:嘿!有喝水垫巴肚子的吗你!【猛地起身时伤腿磕在凳沿儿上,一屁股又瘫在凳上】哎呦呦!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呦!【看向孙友福】愣着干啥,把他妈水快端上来!
孙友福【憋着笑】:哦!好好!稍等贾队长!【端上水】贾队长歇着,我呀逮那别着枪的黒耗子去喽!【说罢朝后院去了】
贾贵【思忖刚才发生的事】:耗子别着枪?多新鲜!...不对呀,这儿只有我他妈带着枪哪!...【恍然大悟】嘿!闹特么半天合着骂我是耗子呢?!【起身就要找后院去,结果又磕着腿了】哎呦!好个孙友福,老子一会再找你算账!
蔡水根【拎着抹布从后院迎进来】:呦!这不贾队长嘛!【抹桌子时看到了贾贵受伤的缠着白布条的脑门儿,略带哭腔】哎呦!贾队长这副打扮莫不是...贾队长节哀顺变哪!
贾贵【有些懵】:嘿!我顺的哪门子变啊我?!
蔡水根:贾队长脑袋缠着白布条,不是家里死..人了还能是什么,你瞧瞧你这脑门儿都磕出血了呦!
贾贵【气涌胸腔】:你小子怎么说话呢嘿!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家里才死了人呢!
蔡水根:不是啊?...那我知道了,贾队长这是在扮武士?!
贾贵:什么五十六十的,我他妈这是受伤了看不出来么?!
蔡水根:呦!还真是!那您这是和哪位武士决斗伤成这样了?
贾贵:就老子这副天生的瘦驴样儿,特么和谁决斗不被剁成肉渣呐我!
蔡水根:那不正好做几套驴肉火烧嘛!
贾贵:有那味儿了嘿!【反应过来】嘿!敢情你小子又拿我开涮呢!
蔡水根:别生气呀贾队长,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嘛!
贾贵【饿得迷糊,直咽口水】:你小子去瞧瞧老子的烧碎肉做好没有...【水根应好朝后院去了】
孙友福【稍时端着碟子进来】:烧碎肉来喽!【笑脸相迎】贾队长慢用!
贾贵【半晌吃罢,吊着斜眼缓缓起身拐到柜台】:孙掌柜,那别枪的耗子逮着没有?!
孙友福【一脸得不在乎】:噢,那耗子溜了没逮着~
贾贵【眼一阴】:它他妈没开枪打你么?!
孙友福【抹着柜台】:噢没有,那蠢耗子呀拔了半天枪愣是拔不出来你说招不招笑。
贾贵【气得咬牙切齿】:特么要是能拔出来你还有命吗你!【说着做了几下拔枪架势】一会老子少不了挨大嘴巴,下午叫水根送五套火烧到队部去,听明白了么?!
孙友福【自知玩笑败露心中胆怯】:噢噢!明白明白!贾队长慢走...【瞧着贾贵走远了,站在门口埋怨】这大早上的一分钱还没进账倒贴五套火烧,这倒霉催的...
安邱城,日军司令部,早上九点。
特务机关长黑藤规三背着手怒发冲冠,警备队队长黄金标眼泛怯意,像根木桩似的站在一边连连应是。稍时贾贵捂着脑门儿一瘸一拐地挪进来,耷拉着脑袋似霜打的茄子,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眼珠子转得飞快似要甩出眼眶去。
黄金标【看到贾贵怒气冲冲】:你这三孙子还有脸回来!【说着抡起小鞭就要打过去】
黑藤【扶扶眼镜,转身冲黄金标骂道】:混蛋!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他!
黄金标:嗨!【立马站得标杆溜直】
贾贵【呲着牙笑嘻嘻的】:还是太君疼我嘿!
黑藤【二话不说走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混蛋!我现在恨不得将你掘墓鞭尸,兔死狗烹,沉冤昭雪,碎尸..千段!
贾贵:打得好嘿!就稀罕太君抽我嘴巴子,左右各一个抽得多匀实呐!太君您要是不解气那就再赏我几个,就是别打多喽!
黑藤【气得呦!顺手啪的又一个大嘴巴】:混蛋!你..你真的是良心未泯,不耻下问,死不要脸,气死我了!
贾贵:完了完了,这下不匀实了...太君,求求您再抽我一嘴巴!【黑藤气得手抖,顺势又给了一大嘴巴】
贾贵【咧着嘴】:匀实!真他妈匀实!这大嘴巴抽的嘿!舒服!
黄金标【又想笑又气愤】: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人才!挨嘴巴就和吃蜜似的,要不要再赏你几个细细品着?!
贾贵【捂着脸】:嘿!我说你小子...
黑藤:好了!贾队长!黄队长已经将昨晚偷袭宋庄的事情对我奔走相告,你还有什么抵赖的?!
贾贵:太君,这事儿它不赖我啊这...
黑藤:嗯?怎么不赖你?!
贾贵:太君,当时呀就等着天差不离儿黑了杀进村儿去,谁成想黄金标这小子非要前去打探打探,一下子还带走了七个孙子...
黑藤【凑着脖子瞪着他】:嗯?!
贾贵:呸呸!有俩是皇军,皇军...
黑藤:然后呢!
贾贵:这一下就他妈剩我和仨皇军跟个土耗子似的搁那土坡后边趴着...过了一会天黑了,黄金标这小子还没回来,就在这时我听见左边的草林子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越...【黑藤凑上去皱着眉头仔细听着】
黄金标【大喝一声】:你小子讲他妈鬼故事呢!【黑藤吓一激灵,赶忙站直了身正正领子】
黑藤:混蛋!吓老子一跳!让他讲!【黄金标闭了嘴】
贾贵:太君,要是鬼老子还真不怕,可那伙子是八路,比鬼都可怕,你说我能不跑吗这!...
黄金标:你小子被八路吓神经了吧?!那他妈是我!
贾贵:啊??不对呀,你们明明打右边小路摸过去的,怎么又窜到左边林子去了!
黑藤:笨蛋!宋庄是八路重要的据点村,一到晚上便会沿路戒严,黄队长若是从进村的道路上返回岂不是羊入狼口,自投罗网!你的明白?!
贾贵:那他也该喊个声儿让我听着啊太君~
黑藤:蠢货!黄队长一喊八路不也听到了么!
贾贵【咧着笑】:倒也是这个理儿...嘿!闹半天一个八路没抓着,自个人倒打起来了,你说这不闹笑话呢嘛这...
黑藤:还不是因为你个蠢货!不但八路没抓着,反倒牺牲了两个皇军的性命!
贾贵【略显吃惊,脸色难堪】:啊?这..这..也不怪我啊,哪回抓八路不死几个皇军呢太君~
黑藤:混蛋!
贾贵:太君骂的对嘿!我他妈就一混蛋,还是那种贼混的蛋~【呲着牙咧嘴迎笑】
黄金标【插话】: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昨儿个是不是你先开的枪?!
贾贵【忆回昨夜】:太君,昨儿个夜里天儿黑啥玩意也看不清,我以为是八路从草林子窜过来,吓得我嘿尥蹶子就跑,那仨蠢蛋..哦不皇军,爬起来就放枪,我哪有那闲工夫管他们【嘻嘻一笑】我可能是蹽得快了点,只听见后边噼里啪啦地干起来了,死了几个倒是真没看着你说...
黑藤:蠢蛋!
贾贵:太君骂得好!那仨呀确实够蠢蛋的!
黑藤:我是骂你蠢蛋!
贾贵:不对呀太君,那我现在到底是混蛋还是蠢蛋呐?【有些迷茫纠结】太..太君,要不您选一个蛋嘿?
黑藤【脸气得通红】:你真是一个又混又蠢的...蛋!
贾贵【有点懵】:嗐!也甭管什么蛋了,只要太君您觉得顺口,就是叫我驴粪蛋都行嘿!
黑藤:滚!都滚出去!
贾贵:好嘞太君!【黄金标未应话气呼呼地先走了,贾贵一瘸一拐地挪了半天还没走出门】
黑藤【回头瞧着受伤的贾贵】:站住!
贾贵:太君,您要是肚子饿了,我一会叫老六送俩火烧来嘿!
黑藤:混蛋!就知道吃!...你的腿怎么回事?!
贾贵:噢噢!敢情太君说这啊...昨儿个不是撒腿儿跑得猛了嘛,没加小心掉阱里去了...
黑藤【诧异】:嗯?掉井里?那你怎么没有淹死?
贾贵:嗯?...嗨!哪是装水的井呀太君,是陷阱!
黑藤:陷阱?什么陷阱?
贾贵:也不知哪个王八羔子干得缺德事儿,端端让我给撞上了,太君,您瞧瞧我这干腿儿摔的,这脑门儿磕的,得亏那大坑底下没有铁蒺藜滚刀刺,不然我今儿个就见不到太君您嘞!
黑藤:嗯?那你是怎么爬出坑的?
贾贵:都摔成了这副熊样儿还怎么爬...我根本就没爬,而是在坑里睡了一觉~【言辞中透着轻松与自豪,其实连疼带吓一夜没睡】
黑藤:哦?那是谁救你出来的?
贾贵【昂着头】:太君您想,堂堂侦缉队队长丢了,咱手底下的那帮小子能不着急上火么?天刚亮,老六一伙儿便找到了我,不但把我从那该死的大坑里救了出来,而且还将我背回了安邱城~!
黑藤【嘴角一笑】:你说错了贾队长,是黄队长告诉他们你丢人了..不,是人丢了,他们才身不由己去找你的~
贾贵【尴尬】:嘿!我说天儿都大亮了还不见这帮废物来救我,敢情是巴不得我死呢!太君!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帮三孙子!大嘴巴子我抽死他!
黑藤:贾队长,大嘴巴留着以后抽也不迟,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养伤吧!
贾贵:嗨!【应是,随后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