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念跪在地上,浑身发冷,身体不住地微微颤抖。一群人簇拥着红衣少女慢慢走过来,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眉眼却是倾城,嘴角微微扬起,更是倾倒众生。少女站在她面前,看了她许久,便用金丝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语气有些许戏谑:“二皇姐,你看现在,究竟是孤跪着,还是你跪着?”夙念的膝盖很疼,她自小娇惯,跪了这么久已是极限。夙兮看出她支撑不住,便又笑道:“一年前,你说孤偷了你的耳坠,罚孤在你寝宫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如今,短短两个时辰便坚持不住。也对,二皇姐自来是高高在上。只是这边关凄苦,二皇姐还要早做打算才是。”夙念抬起头,阳光刺得她眼睛疼,但她就这样瞪着夙兮,咬牙切齿:“就算你登上帝位又如何,你不过是个小贱种!”夙兮歪了歪头,语气还是这样云淡风轻:“是啊,只是云贵君处心积虑为你铺路,你还是输给了一个小贱种。”“你把父妃怎么了?!”夙念心下一惊,急忙喊道。夙兮不再看她,优雅地把手搭在少年手上,转身就走。权公公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裳,开口道:“陛下仁慈,将云贵君许配给了韩将军,这可比其他君侍陪葬要好。”夙念彻底绝望了,她的父君云之与韩将军有杀父之仇,云之落在韩将军手里,下场会比陪葬惨十万倍。
“夙兮,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没直接杀了你!”
六年前,校场围猎。
夙念看到夙兮时,夙兮正扶着树,艰难地站着,冷冷地看着半个人高的猎犬,这是夙念养的。夙兮的腿上都是血,脸色惨白,但她紧紧抿着唇,没有哭。她身旁有一个小少年,倒是哭得语无伦次:“大胆畜生,竟敢伤了六皇女,传太医!”夙兮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拍了拍小男侍的手安慰他。“哟,六皇女,你瘸了?”夙念幸灾乐祸,看到夙兮冰冷的目光,心生厌恶,扬起鞭子抽向她的腿,她猛烈地一晃,但没倒下去。夙念连抽三鞭,倔强的身影才在夙念面前缓缓倒下。不知为何,夙念心中有点慌乱,但她还是走过去,用手挑起夙兮的下巴:“今天你先跪着,日后你跪着的日子还多着呢。”
夙兮竟扯出一个笑:“拭,目,以,待!”森冷的目光像一条蛇,慢慢爬上夙念的心。
围猎后,女帝得知二皇女抽了六皇女四鞭子,也只是道一句“年少无知”便一笑而过。
谁又能想到,女帝为了保护六皇女,割心剜肉都面不改色。
“陛下还要去地牢看大皇女吗?地牢阴寒潮湿,陛下身子还未痊愈,还是别去了。”当年的小男侍如今已是翩翩少年,赐名穆欢,封号惠君。夙兮微微一笑:“不去便不去吧,来日方长。”
穆欢突然脚步一顿,紧紧盯着夙兮:“陛下,我听碧儿说群臣上奏要您选秀来为皇室开枝散叶,是不是真的?”
夙兮愣了愣,无奈:“穆欢这是吃醋了?”
穆欢不说话,只是低下头。
夙兮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亦如当年安慰惊慌失措的他:“就算有别人入宫,你还是我的穆欢,我亲封的第一个男妃。”
穆欢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眼里都是她的笑脸,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毫不犹豫相信你。
因为,我如此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