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区，启的地下总部。
启的地下总部设计极度诡异，巨大的建筑直接插入岩石层，只留出一小部分在地面上；而整个建筑最底端的位置则被启想尽办法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是启的各种最核心的基础设施——比如说核心计算机“玄姬”的机房，还有为整个总部提供电力的核电站。
“进去。”一个执行员将十弦粗暴地推进了审讯室，随手将他按在审讯椅上，而后将十弦头上的黑色布袋扯了下来。
十弦晃了晃脑袋，突然的强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直到适应了光线之后，他才看清自己现在的处境。
自己被关进了一间四面都是玻璃的屋子里——想来应该是启用来审讯的地方。屋子里除了他和那个执行员以外，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懒散的老头，正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
那个执行员将十弦的手拍在桌面上，而后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金属的桌面，立即就有两块金属从原本平整的桌面上慢慢凸起来，从十弦手腕的两边向上弯曲，然后在手腕上方合并到了一起，将十弦的手锁住。
这张桌子的材料是一种流动金属，可以根据需要进行各种变形。
他打量了那个执行员两眼，那个执行员身上穿的轻型战甲正是启的研究所今年刚刚为他们研制出来的新战甲，暗紫色的金属上有一道道的金色流光，看起来似乎坚不可摧。
那套战甲还没有量产，现在能穿在身上的人，在启的执行员中级别绝对不低。
他方才按照客户的计划，侵入了启的防火墙，将数据库翻了个底朝天并全部备份了一遍，然后在等待启的执行员到来之前，他一直在阅读那些材料。
随便地看了一部分文件之后，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启的科研能力，实在是太过强大，无论是新型战甲的设计还是各种武器的蓝图，水平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是极度领先的，如果只是按照整体水平来排名，那么这种级别的科研所，大概也就只有一区的官方科研所可以与之相比了。
他还顺带翻阅了一下启的成员名单，其中第二页就有眼前这个代号叫做“渊”的老家伙，启端学院的校长，启的管理层之一。
他知道渊在启中地位不低，加入启之前渊和他一样是一支安保小队的队长，参加和指挥过的任务行动少说有数百场。
但是为什么大半夜的启会派遣这么个七老八十的家伙来审讯他？难不成这是打算在这老东西退休之前榨干他身上的价值，让他为启发挥最后的光和热？
还是说他们以为安保小队出身的渊会对十弦怎么思考比较了解？
“好了，拍张照，做个秀，带去我办公室。”渊看着那个执行员将十弦的脚也捆在了椅子上，突然示意道。
“办公室？”十弦有些奇怪，“这里不就是审讯室吗？为什么要去办公室？”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渊不耐烦地回答道，“怎么，感情这边的椅子比我办公室里的椅子来的舒服？有什么话去那边谈不好吗？这边拍张照只是为了给上面看一眼而已，面子工程。”
那个执行员面色不善地看了十弦一眼，轻轻点了点手腕上的控制腕表，一个摄像头突然从桌子上窜了起来，而后自动开始聚焦，调整好角度之后便将十弦被捆死了的照片拍摄了下来。
“行了，”渊拍了拍手，十弦的脚铐和手铐便同时松开，“你应该可以自己走路吧，不用我叫个轿子来抬你吧？”
“免礼免礼，真有那心你跪送我出门就好了。”十弦毫不客气地回怼，作为一个曾经在Cheese上和十几个人公屏对骂的世界服大喷子，眼前的这老东西那点吐槽能力他压根没打算放在眼里。
“能不能放尊敬点？”那个执行员凶狠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了不得啊，就你那样你也敢在我面前装蒜，还不赶紧跳进汤锅里去看看自己是哪根葱。”十弦冷笑着回应他。
“你……”那个执行员明显是个四肢发达嘴却笨拙的家伙，被十弦呛了一口，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拿着根手指指着他，却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骂不过别人就别开口了，”十弦右手撑着下巴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省的在这儿说不出话吭哧吭哧跟狗啃骨头一样。”
“这嘴巴是有够贱的……”渊默默捂脸，显然没想到侵入他们防火墙的人竟然是个喜欢说垃圾话的流氓，“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准备走了。”
十弦白了那个执行员一眼，不屑地“嘁”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渊的肩膀：“老头，领路。”
“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渊苦笑了一声，无奈地走到了十弦的前面给他领路，“真没想到顶上那帮家伙会作出这种决定……”
渊带着他进了电梯，而后电梯便一路向上，楼层停留在-18的数字上。他看着渊一边走出电梯一边掏出手机，将方才拍摄好的那张审讯的照片用两根手指捏住，然后向屏幕外一丢，那张照片便化成了数据，不知道被渊发送到那里去了。
“到了，赶紧的出去。”那个执行员恶狠狠地推了十弦一把，将他推到电梯门外。
-18楼竟然小的只有一间办公室，面积似乎还不到其他楼层的千分之一大。
十弦皱了皱眉，他刚刚有看过启的建筑图，因而他记得启的地下总部有十来处这么神奇的单间楼层，主要是为了利用岩石层来加固整个建筑，避免建筑因为受力问题而发生地下坍塌。而能在这些单间楼层办公的人，一般都是某个部门的领导，或者是……
“校长室？”十弦问道。
渊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轻轻在门前的安全锁上划了一下。
“授权成功。欢迎回来，校长先生。”
那扇慢慢向两边张开，室内的灯光慢慢亮了起来。
那个执行员看了渊一眼，似乎有些不放心，声音在头盔下显得稍微低沉：“校长，我就在外面，随时叫我。”
渊点了点头，带着十弦走了进去。
十弦环视了一圈这间办公室，这间办公室面积不大，也就是将近三四十平方米左右，透过顶部的天窗看出去，是启全息投影出来的星空。
要不是他记得自己是在地下几十上百米的地方，他还真可能以为自己是在一间楼顶的办公室里。
夜空中星星很少，闹腾了一夜，现在刚刚接近破晓。四面墙壁上有一面挂着一些历任校长的画像，还有一面挂着一大堆画，看上去价值都不菲。
而那些校长的画像下，几个AEH公司生产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在下面站着充电，当渊走进来的时候，其中一个机器人便自动脱离了充电系统，向他这里走来。
办公室里的设施倒是不多，一张中式复古的办公桌，没有一点点的现代风，但是估计光是那深色的木料价格就很昂贵；剩下的就是渊背后那个巨大的书架、两人屁股下的两把椅子，还有一套沙发和一个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仪器的玻璃柜子。
“有钱人。”十弦啧啧称奇。
桌上的东西乱七八糟的，甚至比那个书籍文件参差摆放的书柜还乱，好几平方米的大桌子上，堆满了渊的一堆的文件、一台电脑、看到一半的书、各种茶杯玻璃杯，还有一块已经发霉了的三明治。
由此可见，渊平常也是个不怎么注重细节的家伙，那些没洗的茶杯玻璃杯已经多到可以用来开派对了。
“不清理一下吗？”十弦收回目光，坐在渊对面的那把椅子上。
“你有资格说我吗？”渊随手抽出一张照片丢给他，照片上正是十弦那一地垃圾的房间，“一个月倒一次垃圾的家伙？”
“我收不收拾都是一个人住，平常也就是几个朋友来玩玩，你堂堂启端学院的校长，这么不注意形象，要是我拍张照传出去，你脸面何存？”十弦立即毫不客气地开始回击。
“那也得你还有机会走出去。”渊突然拉下脸来，用手指托了一下眼镜，镜片反光了一下，看上去有些可怕。
“不至于吧？”十弦咽了口口水，可千万别在计划刚开头就直接死在这帮家伙手上啊。
渊叹了口气，拉开十弦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还真可能至于。敢对我们的计算机系统下手的，你可能是十年以来第一个了。”
他们的计算机系统，已经整整十年没有收到过这种攻击了，除了被阿瑟蒂亚攻击的那一次。
十弦点了点头：“那我还挺荣幸的。”
渊没有回答他，而是拍了拍手掌，一个投影在十弦身边慢慢显现，慢慢地聚集成了一个人形。
这是一个女孩子的投影，白色的剑道马尾自头顶一直拖到她的腰间，身上墨绿色的校服裙看起来似乎是启端学院的制服。
“发育的蛮好。”十弦凑过去偷偷猥琐地瞅了一眼，点了点头。
她面对着渊，在察觉了身后有人之后便突然转过身来，一脸好奇地看着十弦。
女孩投影出来的脸有些虚幻，像是在一块白玉上雕刻出来的一样。
十弦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看毛啊？”
他认得这家伙是谁，这是启的研究所基于核心计算机开发出来的虚拟人格，名字也和核心计算机一样，叫做“玄姬”。
这种时代下，虚拟人格技术已经很成熟了，甚至有些大厂，例如说专门生产高科技机械的AEH公司，产品都已经在进行预订了。
AEH公司旗下的高科技产品很多，各个领域似乎都有涉猎，就连启正在使用的AE-7型喷射型飞行器，也是从AEH公司买外壳过来，再和启自己的发动机进行组装的。
启的虚拟人格比AEH的产品还要强大的地方在于，他们的虚拟人格不仅智商过硬，而且还有外界一直难以掌握的“人性程序”。
只有安装了人性程序的虚拟人格，才会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但是这个程序开发难度极大，而且对所谓的“人性”的样本采集也需要投入天文数字的资金，就算是AEH也难以承担这种花费。
但是启本着老子有钱老子怕谁的精神，还是强行把它整了出来。
女孩转头看向渊，将十弦的信息报告给了他：“十弦，安保小队队长。计算机专家，世界排名第十四的顶尖高手，和安保小队里的另一个叫做辉夜的女孩子是挚友。”
“不愧是启开发的东西，”十弦暗想道，“看了我一眼就能给出准确的信息。”
“这我还是知道的，我认得这小子，不然他早就被我开枪打死了。接下来的时间，劳驾你对他做个大体分析。”渊对着女孩下了指令，而后瞥了十弦一眼。
“收到，我会立即开始扫描，等你们的对话结束之后，我会将这位混蛋的完整评估报告传送到您的手机上。”女孩转过身来，面色不善地看着十弦。她是基于核心计算机运行的，十弦方才侵入核心计算机的行为，可能会导致她无法运行，这使得她稍微有些恼火，以致于她真的像个人类一眼骂出了脏话。
渊淡淡地说，从校长座位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包茶叶，随手丢给了一边的人工智能管家：“没什么好招待的，正山小种，喝的惯吗？”
“还行。”十弦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坐正了身子。
“那么……”渊轻咳了两声，迎上十弦的目光，“在茶泡好之前，我们先来谈谈正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