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妄图一个人构建一个时代吗？”缥缈的声音在十弦耳边响起。
“什……么？”十弦迷迷糊糊地回应道。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团，光团内有一个黑影正在缓缓变幻着。
“我在问你，”那个声音似乎近了很多，“你依然要坚持你那可笑的幻想，以一己之力，去构建一个属于你的时代吗？”
“那是我的必然选择。”一个明显已经中年了的男声从十弦背后传来，“那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
“这样啊。”方才询问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十弦觉得自己的大脑运行速度似乎已经高到了极致，虽然他看不见眼前到底是什么场景，但是四周的每一分细节都已经在他的大脑内完美地还原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是他似乎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强大的思考能力，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早已经被他完美熟悉。
他依靠声音判断出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那家伙，就是在自己每年都会做一遍的梦境中的那个负责发号施令的实验者。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我应该正在实验室中吧。”十弦迅速判断出了自己所处的局势，然而他却极度心悸地发现自己心中激不起任何一点情感。
现在的他拥有绝对的理智，情感似乎已经影响不到他了。
“眼前的光团应该是一盏灯，我现在处于平躺状态，最有可能躺在实验台或者是担架上，那么很有可能我就是实验品，或者待实验品。”
他给自己做出了判断，却冷静得像是办案者正在勘测现场一样。
“他好像有意识。”一个声音从他旁边传来，“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
“趁现在，把芯片安装进去。”那个指挥者的声音传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触他的头部，然而他却没有一点点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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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醒醒，到了。”
辉夜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有人正在不停地摇晃自己。
十弦有些懵地醒了过来：“什么事？”
“我说，咱们已经接近二十七区的区界了，”辉夜一边面无表情地单手开着飞行器，一边用机械臂摇晃十弦，“又做梦了？”
“醒了醒了，”十弦迷迷糊糊道，“别晃了。”
“做了什么梦？”辉夜收回手，面无表情地问。
“没什么……”十弦试着回忆，脑袋内却突然一阵刺痛。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记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起源。”他简短地用两个字概括了一下。
“什么玩意儿？”辉夜一愣，而后马上便理解了，“你梦到了你被抓去做芯片实验的事吗？还记得具体内容吗？”
十弦皱着眉，又试着回忆了一下，然而脑袋里的痛感马上让他放弃了。
“不记得了。”他摇了摇头，“我只记得实验室，还有最后那几秒钟的触觉。”
“触觉？”辉夜愣了一下。
“嗯，有人往我的大脑里放东西的触觉。”十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乎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少掉一块头盖骨，“很诡异的感觉，凉飕飕的。”
“是嘛。接下来怎么办？”辉夜将飞行器整架拉高，面无表情地问。
“给我看看咱们现在的位置。”十弦伸了个懒腰，而后抓了抓脑袋。
辉夜从口袋里拿出终端手机，打开定位系统之后递给了十弦。
屏幕上是卫星的俯瞰图，整个二十七区的地形、城市分布一览无遗。
这张地图是十弦临时把天狼传送过来的二十七区资料导入玄姬之后做出来的。
但是卡洛斯传输过来的数据明显并不完整，大部分城市拉大之后可以清晰地辨别出建筑物，甚至连街上的行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有一小部分城市只能看到一张俯瞰图，却看不见细节。
“按照你的意思，那些机器人更应该藏匿在离暮城不远的无数据城市吧？”辉夜一边问，一边却看也不看十弦，自顾自地驾驶着飞行器。
“不一定，”十弦摇了摇头，“那些机器人应该是临时运进去的，而不是在那里呆了很久，没必要非得送到无数据城市里。”
他轻轻点了点离暮城最近的无数据城市，那是一座叫作云州的城市。十弦试着放大云州的地图，但是原本该有建筑群的地方，却显示着“该地区无图片”。
显然是被什么人用手段强行干扰了。
十弦见过上一个“该地区无图片”的地方，还是启的总部。
“怎么说？”
“我看了奏他们的战斗录像，那些机器人都是用多样铁造的，防御力绝对够劲，”十弦稍稍回忆了一下，“没有尘土的痕迹，一切都很新，多样铁没有氧化。”
辉夜明白地点了点头。多样铁在不流通的空气当中表面很容易就会氧化，所以那些机器人不会是长时间放置在某个地方等待出击的。
“二十七区的边境防守很疏松，”十弦轻轻滑动屏幕，观察着整张地图，“从外界运大批的机器人进来，虽然有些困难，但是有不少办法。”
“你真的能把阿瑟蒂亚整个倾覆掉？”辉夜突然转过来，直勾勾地和他对视。
“嗯，”十弦的语气云淡风轻，“这不是很难的挑战，只要没有太多的干扰因素。”
辉夜沉默了几秒钟，而后表情毫无波澜地开口：“说出来的话，可是收不回去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平白无故地想要提醒他一下。
十弦轻松地笑了：“辉夜，你分明是完全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要挑战阿瑟蒂亚的吧？”
“还能是为什么，”辉夜冷哼了一声，“什么世界，什么人命，对你而言都是借口，你只是图好玩而已。”
十弦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实话说，那个间谍如果要是我真的要处理，现在他可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事情可以一件一件办，”辉夜转回头去，“你可以先把间谍给杀了。”
“让苏北渊和锴来动手会好玩一些。”十弦耸了耸肩，“而且同时，我还得借那个间谍之手来探查一下阿瑟蒂亚的动向。”
“我说，”辉夜似乎有些不耐烦，“孤星的智商绝对不在开启芯片后的你之下，难道他没察觉到你只是为了好玩而这么做吗？”
十弦听到孤星的称呼之后明显一愣，而后点了点头：“他肯定察觉了，但是他没揭穿。我不揭穿他，他也不会揭穿我。”
辉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能揭穿他什么？”
“那家伙底子不干净，”十弦淡淡道，“但是无伤大雅，我就不说了。”
“连我都不肯说？”辉夜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满。
“他的个人隐私而已，”十弦伸手揉了揉辉夜的头，“不方便说。”
辉夜皱了皱眉，没有反抗。
“接下来的话，”十弦沉吟了一下，“就先去一趟卡洛斯的总部吧，我先去和这个叫做天狼的见一面，可能还需要他的帮助。”
“好。”
辉夜熟练推动方向杆，飞行器的尾焰突然加大，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向二十七区的西北部迅速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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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总部。
“来了。”天狼通过屏幕看着远处急速掠来的那架飞行器，轻轻按了一下键盘，打开了对话通道，“请问是十弦先生吗？”
“天狼？”对话通道那头回答，“是我，开一下你们的光幕。”
“好。”天狼应了一声，而后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暮城上空蓝色的光幕突然打开了一个缺口，那架黑色的飞行器快速闪了进来。天狼看着屏幕上的飞行器进入了光幕，便再度将光幕给关闭了。
第二波机器人已经都被炸得粉碎，启的一百多架飞行器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戒备，然而并没有人拦住十弦他们的飞行器，显然他们已经向奏他们报备过了。
奏似乎也已经接收到了十弦的消息，此时他的飞行器就停放在卡洛斯总部大楼的顶层。
“劳驾你们也停放在顶层的停机坪吧，”天狼礼貌的声音在机舱内响起，“我会亲自上去带你们下来的。”
“收到。”十弦淡淡地回应。
辉夜将飞行器的高度下拉，慢慢地靠近卡洛斯总部的楼顶，机身在她的操作下开始摇晃了起来。
“稳一点，稳一点……”遇事一向淡定的十弦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真的能降落好吗？要不我们跳伞？”
先前不管遇到什么危险自己都能想想办法，但是现在这情况可当真是完全不一样——自己的小命分明就被辉夜捏在操纵杆上，属实让他有点害怕。
“闭嘴，”辉夜似乎被他惹毛了，故意把手中的操纵杆晃了晃，“不想倒大霉的话就不要在停机的时候影响我！”
“你别！”十弦被机身的摇晃吓了一跳，“我不吵了，你好好开！”
“这还差不多。”辉夜这才停止摇晃操纵杆，慢慢将飞行器停放在卡洛斯的总部大楼上。
飞行器刚停好，十弦就忍不住把门给推开，钻了下来。
“想必是十弦先生吧？”天狼就站在飞行器外，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十弦猛地抓住了他：“请问你们这儿有质量好一点的飞行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