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的拂过树枝,发出了似有似无的沙沙声。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面上,仿佛不愿休息片刻似的左右跳动着,在大地上留下了一片片斑驳。一条由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从山林深处蜿蜒出来,依稀可见有零零散散的行人穿梭其上。其中几人很是扎眼,只见这几人当中,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少年孤零零的行在前头,低头不语,脚步甚急。后面几人则指指点点,时不时还发出阵阵笑声。。。
“锦辰,不知道你的小通天功可以运行第几周天啦?”一个细尖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听说我们锦辰的小通天功可以运行第一周天了。”又是一个声音说到,随后便是爆发出一阵笑声。任谁都能听出,这笑声中夹杂的嘲笑之意。
“咱们锦家年轻一辈当中,资质最差的也能运行第四周天了,听说秀水街上卖大饼的王二叔跟我们这位锦辰公子一样,也是运行第一周天。真是叫我等羡慕啊!!”一位华服道袍的少年大声说道。
“锦兴,你怎么能把我们族长之子拿来和卖大饼的相比,你这么说,我锦明第一个不服气,我听锦柔说人家王二叔明明是突破了第二周天的人”叫锦明的年轻人转头朝向旁边一位女子说到:“锦柔,你会不会搞错了,王二叔可是个卖大饼的,从来不曾受过那锻体筑基啊。真能运行第二周天?别是我们冤枉了锦辰!”
一旁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回答道:“我。。我也不知,我是偶然间听往返市集的下人提起的。可能便不是真的吧。”
“呦呦呦,锦柔,你这是心疼他啦?还当他是以前那个族中第一天才呢?话说回来,那个时候好像是你一直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天天“辰哥哥,辰哥哥”的叫着。也不知道今天辰哥哥有没有指点你的小通天功啊!”锦兴抓住锦柔话中的一丝情意,大肆贬低道。
锦柔乍一听,慌忙解释道:“我。。。我才没有,我只当锦辰是哥哥,你们莫要说些旁的,叫人家看我笑话。”语气中,想跟锦辰划清界限之意尤为明显,怕就是个傻子也听的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前方这个叫锦辰的少年并未停下脚步,也未答话,只是低着头静静的向前走去。藏青色的道袍随风轻舞,仿佛在为主人打抱不平。。。
锦辰就这样被嘲笑了一路,默默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慢慢的将道袍脱下,掸去上面的尘土,再将其叠齐放好。这几乎是他每日练功后的习惯。这道袍是父亲在自己十岁那年,按照族中惯例完成锻体筑基时赠送给他的。锦辰还记得当时父亲锦天罡的话:“辰儿,你是我族中近百年来第一位以十岁的年纪就已经能将小通天功运行到第六周天的天才,为父很欣慰,赐你道袍一件,望你能勤学精进,须知这修真路上唯有夯实基础,将来若遇机缘才能一飞冲天。你要切记,不可贪功冒进。否则,坏了自己的修为可就追悔莫及了。”
“哎。。。”每每想到此处,锦辰总会一声叹息,没想到父亲的话,竟是一语成谶,就在两年前,锦辰自持天赋以及傲人的领悟力,强行引天地灵气突破小通天功第九周天的桎梏。没想到事与愿违,竟然将原本锻体筑基的根基破坏殆尽,若不是父亲用族中灵药强行压住一丝灵气在他体内,恐怕锦辰早已沦为废人,此生再想修习怕是不可能了。要知道,这锻体筑基的机会每个人只有一次。换句话说,一位修真人士将来能有多高的成就,直接取决于自己锻体筑基的好坏。这片大陆上凡是有些名望的势力,都会十分重视新人在锻体筑基时的表现,以甄别将来着重培养的对象。所以,现在的锦辰也就沦为了全族的笑柄。今天锦兴、锦明以及族里的几位同龄少年的嘲笑已经不是第一次让锦辰感觉到如鲠在喉了。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修真世界里,哪怕你是族长的儿子,是族中最受宠爱的天之骄子。一旦实力无法让族人信服,背后的冷嘲热讽便会不绝于耳。这像是一块大石头死死的压在锦辰心头。让他喘不过气起来。怕是还有不少族里的爹娘背地里教导孩子莫学锦辰这般,否则悔之晚矣。
锦辰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有愧疚,有自责,有无奈。五味杂陈,竟也说不出个所以来。。。
想不出来,那便不想了吧!锦辰这样安慰自己。或许,这就是他的命运,或许,他本就不是什么天才。或许,这就是上天跟他开的一个玩笑。又或许,这是一场梦,只是自己还没找到如何醒过来的法门。。。
锦辰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想法荒唐可笑,随意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几口,便站起身来,走到床榻前,盘坐在其上,双手捏精心指诀悬于膝盖上方。心中念动小通天功口诀,腹中隐隐有一团青色气体,仿佛像流水一般环绕着他的肚脐处缓缓的运行一周后,首尾相接。在其中间慢慢生出一人形化身来,也似在打坐一般,只是锦辰这腹中的人形化身残败不堪,仔细看来,竟然少了一双手臂和一条大腿。此时的锦辰眉目紧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表情十分痛苦,他变换了指诀,想引天地灵气来补全这腹中的人形化身,可是引来的灵气似乎就是无法触碰到这化身,无论他怎样尝试,那化身像是铁打的一般一动不动。无奈的他只能捏了一个散功的指诀,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还是功亏一篑了。”锦辰自言自语道。“这该死的筑基法身,难道就真的无法修复了吗?!”
锦辰的心情差到了极点,睁眼看看了周围,已是深夜时分了。外面静悄悄的,偶尔飘来远处的几声犬吠。他走下床榻,心中郁积难以平复,随手扯了件长袍,便推门出去了。
锦辰漫无目的的走着,不时地抬头望望那片苍穹。上面缀满了星星,忽明忽暗,就好像是黑色绒布上嵌着的珍珠。又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修真道路的前途晦暗不明,到底何去何从?父亲锦天罡这几年也替自己遍访仙踪,以期求得高人施以神通相助,奈何造化弄人,终究是一无所获。
可能,终己一生,也无法找到一个答案吧。锦辰这样想着,一不留神被山路上的土丘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后,立稳身形。举目四望,竟是走到了后山的竹林当中。夜风吹拂过这片竹海,竹叶随风摇曳,境由心生,锦辰听着这风声似乎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无奈与绝望。
正当他要掉头回去之时,忽听得远处有潺潺的流水声,似是溪水,又似瀑布,时远时近。后山的路他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从未见过这片竹海当中有河流穿过?修真之人的五感优于常人,以锦辰的耳力,这声音绝不会听错。当下便奇怪不已,移了脚步想要去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