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单间配套的小平房。
除了厨房厕所在一间。
客厅、餐厅、卧室也全部集中在张鑫华现在站着的这间二十来平的屋子里。
这也是他童年和少年时期的记忆。
郑晓芸也进了厨房帮忙，张鑫华就乖乖地坐到餐桌旁边的床上面。
李姨带着一脸姨母笑从餐桌与床之间的狭小空间挤了过来。
张鑫华无语。
刚想站起来溜到门外去。
门被推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女。
男的脸上笑呵呵很亲切。
女的眉眼间似乎有些不悦。
“你们来啦？”
李姨站起来招呼道：“快进来快进来！”
“好，李姐。”男人朝屋里瞧了瞧，看见坐在墙边床上的张鑫华，眼睛亮了亮。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鑫华也是前脚刚到呢！”
“看见了。”
男人朝张鑫华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女人手臂走进了屋。
张鑫华有些懵逼了。
他原本以为今天是一家三口的团圆饭。
没想到来了个李姨。
完了又来了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其实从回家开始，他都有种怪怪的感觉。
说不出道不明。
感觉父母憋着什么事儿要套路自己似的。
这时，张山河和郑晓芸各端了盘菜走出厨房，放到餐桌上。
李姨介绍道：“小张小郑啊，这两位就是前几天我给你说的冯倩的父母，冯涛和赵明霞。”
“张哥，郑姐，你们好啊。”冯涛点了点头。
“小冯小赵，你们好。”
张山河和郑晓芸客客气气地招呼了一声，然后就没了下文。
气氛有些紧张和尴尬。
看情形，他们之间好像不认识？
难道是……第一次见面？
张鑫华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心底有不好的预感。
众人坐下。
李姨把张鑫华从头到尾吹嘘了一遍。
冯涛笑意盈盈。
但坐在旁边一直阴着脸的赵明霞却时不时冷笑。
“既然都到了，那咱就动筷子吧。”张山河招呼着大家吃菜，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张鑫华，“臭小子，刚才不是听你妈说给我买了酒吗？拿出来！”
张鑫华千杯不醉，他爸那肯定也是嗜酒如命的。
筷子还没动，就惦记着喝酒了。
张鑫华笑呵呵撕开放在床边的纸箱，抽出一瓶红色包装的茅台递给张山海。
“爸，有六瓶呢，慢慢儿喝。”
“这是……”张山河接过酒瓶一看，有些惊讶，“臭小子，这是茅台酒？”
张鑫华讪讪一笑，假装不清楚的样子：“我也不懂，这是朋友送的，估计不是很贵。”
“不贵？”
张山河仔细打量着酒瓶，虽然没喝过茅台，但对于嗜酒如命的他来说，肯定是了解过的。
一瓶正宗的茅台，少说也要一千多。
臭小子一下子买了六瓶，那不是等于自己三个月不吃不喝的工资了？
冯涛伸出手说道：“张哥，把酒给我，我看看。”
“小冯，你喝过？”张山河把酒递了过去。
冯涛接过酒，皱着眉认真地左看看，右瞧瞧，最终说道：“我有幸喝过一次，没见过这种包装的茅台酒啊，估计是茅台酒厂出品的类似于茅台迎宾之类的特价酒吧。”
“这样啊……”
张山河缓缓舒了口气，臭小子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再怎么好的朋友，那也不至于一口气送六瓶茅台呀。
打消了所有顾忌，于是豪爽道，“臭小子，再拿两瓶出来，今儿个咱们三个男人，每人至少一瓶啊！”
张鑫华嘴角抽动了一下，又拿出两瓶。
他算是服了，八千多一瓶的茅台酒。
愣是被这两人说成一百多一瓶的茅台迎宾酒……
算了，只要父亲喝高兴，怎样都成。
于是乎，三个男人就着一次性纸杯开始畅饮起来。
张山河一口闷掉半杯酒，滋着嘴享受了一阵后，感叹道：“臭小子知道孝敬老子了，这酒不错，下次回来再带几瓶！”
“我也觉着这酒不错。”冯涛品着酒笑呵呵道，“比迎宾酒好喝不少呢。”
郑晓芸悄声问道：“老张，这酒多少钱一瓶啊？”
“呃……一百多吧。”
一听这话，郑晓芸立马皱眉：“一百多一瓶，六瓶也要小一千快啊！有这么浪费钱的吗！”
“呵呵。”
忽然，一直没说话的赵明霞冷声道：“是呀，二锅头便宜，一瓶才十多块。”
融洽的餐桌氛围忽然凝滞了一下。
众人都有些尴尬。
冯涛双眉拧成了一股绳，瞪着赵明霞说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赵明霞憋了太久，终于忍不住怒道：“冯涛，你给我听好了，我看不上他们一家人，冯倩嫁不出去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了！”
冯涛把纸杯狠狠拍在桌上，大半杯酒都洒了出来。
“闭嘴！你丢不丢人！”
“我丢人！我怎么丢人了！”赵明霞带着哭腔喊道，“你不知道他们家有多穷吗！给得起彩礼吗！能让倩倩幸福吗！”
“你不知道冯倩快三十了啊！”冯涛指着赵明霞鼻子骂道，“再不嫁就没人要了！”
“冯涛你……”
赵明霞满心委屈，所有的话语忽然变成眼泪夺眶而出。
她明白冯涛所说的问题。
只是她不甘心，自己心爱的女儿将要跟这种家徒四壁的人生活一辈子！
那不是要吃一辈子苦吗！
李姨轻轻拍了拍赵明霞的肩膀。
安慰了两句。
然后看向张山河几人，笑呵呵说道，“别介意啊，这岁数每天都得吵几架才舒坦……”
张山河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地笑了笑。
张鑫华低声问道：“爸妈，你们这是要给我相亲啊？”
“对呀！”郑晓芸道，“你都二十五了，该成家了。”
张鑫华哑然失笑。
“我知道，但你们不用操这份心的……”
“你知道个屁！”张山河微怒道，“结婚跟谈恋爱不一样，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咱家这么穷，谁能看上咱们啊！”
“你爸说得对。”郑晓芸小声道，“你看得上的，咱可不一定取得进门……你冯叔是隔壁造纸厂的老工人，大家门当户对……”
张鑫华：“……”
“张哥，喝酒！”
冯涛斜了赵明霞一眼后就不再理她。
把纸杯举起来，笑呵呵道：“今天让你们看笑话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没事儿。”张山河举杯碰了一下，一口闷掉剩余的半杯酒，“为了儿女，咱们做父母的也是操碎了心啊。”
“就是就是。”冯涛感慨地点了点头，也把剩余的小半杯酒干掉。
“要不让他俩见一面？”张山河把自己和冯涛的酒杯斟满，带着商量的口吻问道，“毕竟还是要他们相处一下，看看合不合得来。”
“好！我替倩倩做主了，就约明天下午，具体时间地点让鑫华和倩倩联系！”
张山河心底暗喜：“好，就这么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