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有意识开始,我就开始探索这个世界。
我出生在云贵高原的腹地,这里海拔奇高,土地贫瘠,自然环境保存得较为完善。对于一个完整的童年来说这样的环境足以使人满足了。农耕、放牧是这里人民最主要的经济来源,交通闭塞是阻碍这里的人往外走的最主要的原因。那时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很多,而人与人之间物的交换确很少,自给自足这种小农经济在这里还有它的影子,那时候的人更幸福,更无忧无虑,因为大家都还没有萌生要买车买房去城里的愿望。但现在有了。
这种强烈的愿望是进出村落的道路变得宽阔了,人的心胸变得开阔了以后才有的,我喜欢这种变化,因为这就意味着更多的不同和变化,意味着村落的进步和骄傲。毕竟原来的我也渴望成为万元户,越过邱家岩去外面看看。
邱家岩下的村落四季分明,时节有序。最长的季节是春天和冬天,夏天和秋天比较短暂,但也十分美好,春天的梨花和冬天的雪花一样让人神往。相比于冬天,春天更美丽,相比于春天,冬天更好玩。夏天和秋天之间似乎签订了某种协议,协议的内容是夏天把自己的一切送给秋天,送给辛勤的人民。
老人们眼里的冬天来得往往要比孩童的冬天早,老人们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着天气的变化而外出放牧,冬天放牧有个好处就是可以烤火,几十头牛羊浩浩荡荡地从被人为地凿开,分成两部分的邱家岩的伤口里进入梁山,一天这样的情景要上演多次。
邱家岩的全名叫邱家湾子岩,是横亘在七座落和梁山之间一道不可跨越的屏障,七座落是我长大的村落,有陈、马、谢、李、王五个姓约有八十户人家,是那附近少有的大村落,梁山有几万亩土地,是七座落村民种植土豆的所在,每家每年都能够从这里运走上万斤的土豆,是一年下来一家人和家里养的肥猪的食物。
当牛羊穿越过这个人为行成的山口时,随行的老人们总爱说这样一个故事。隔壁的二大爷总是喜欢说:“你们这代人幸福啊,不用爬升这个山脊!”
邱家湾子岩最开始是连在一起的,从102省道艾家坪段一直延伸到689县道,约三十里。在邱家岩之上的区域各个村落都统称为梁山,梁山也住着部分居民,他们大部分是原住民——彝族。邱家岩以下都星罗棋布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村落,各村落中多为各个朝代迁徙到此的汉人,各个村落的人民都凭借自己的智慧把邱家岩上凿开了个口子,以供人畜通行。
这些被凿开的通道里我们的村落的通道被凿得最彻底,宽约十来丈,可供车马通行,大大的方便了村中人民去梁山放牧和开垦拓荒。
梁山的拓荒之路是从放牧开始的。冬日的梁山总是怪怪的,以邱家湾子岩为分界,以下是阳光万里,以上是大雾弥漫。正因为这样的天气现象衍生出了许多骇人听闻的故事,想起来令人胆寒。
冬天放牧的时候,人们总喜欢烧一堆火堆,牧人手执皮鞭,围绕火堆来管理牛羊。由于天空压得比较低的缘故,这些牛羊跟人一样也会聚集在一起取暖,有时仰头不动,跟人一样,好像在思索什么。思索牛生、羊生的意义,这种思索,绝不像牛羊在万里无云的夏天一样惬意地躺在地上咩咩地叫唤。似乎它们的情绪跟这天气有关,是呀,黑压压的云下也让人抑郁不止。
当雪花飘落,这个世界被染白的时候,孩童们认为的冬天就到来了。
如果雪花不堆积起来,牛羊与放牛的老翁和小孩还是要照常的穿越过邱家湾子岩,到梁山去度过美丽的一天。如果雪花堆积起来,孩子们就解放了,然后飞奔到雪地里过起了他们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