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的傍晚，刘长安回来了。当着刘康的面，两个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夜里，玩累了的刘康睡了之后，姐弟二人坐在柿子树下，开始了长谈：
“你告诉我，这个受贿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是明月干的。那些想走门路的人在我这里走不通，就找到了明月。花项很大的明月就来者不拒了。但她从来没告诉过我她收过钱。我也不知道她竟然收别人的钱，收了还不告诉我。年前的时候，我的一个高中同学找到我。他是个生性耿直，爱打抱不平的人。一见面就指责我连给老同学帮点儿忙都收回扣，做得太不地道。我这才知道我的一个同学张大彪是干建筑的，在咱县里招标了一个较大的建筑工程。招标前他找过我，希望我能帮帮忙。我只答应试一试，其实什么忙也没帮上。招标成功了，他以为我给他帮了忙，就给了明月三十万作为谢礼。明月竟然收了。我这才知道明月背着我干这种事。我把钱要回来，还给我的同学。并警告明月不要再干同样的事。谁知她屡教不改。有家公司想在山阳县城里建工业园，就又走明月的门路，给了她五十万。后来听说我已经和明月离婚了，就想把钱要回来。谁知明月竟然不认账。他们就拿着银行的票据向纪检委揭发了我，要求返还那五十万。这个案子难就难在这钱是明月自己收的还是我指使明月收的。”
“没有真凭实据，这个的确难查。”
“后来又扯出了其他的案子。人家手里都有银行的转款或者办银行卡的凭证。我这才知道明月背着我收了别人很多的钱。我说我毫不知情。可有谁会信呢？连我自己都心虚！我觉得我一定无法洗清自己了。我一个人顶着最合适。更何况明月一口咬定是我让她这么做的。我觉得没有一点儿希望了！非得做牢不可，而且还要还款。我都愁死了！没办法，我也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事都是明月自己所为。要定我的罪就要拿出可信的证据来，不能光凭推测。一开始纪委的人是比较倾向于我有罪的。后来口风渐渐有了变化，说通过调查，就我们两个人平时的生活作风来看，我说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纪委的人到市长家去调查，找到了真凭实据。说起来还要感谢刘康呢！前年的时候有人上门推销录音设备，只有刘康和保姆在家。刘康很好奇，就给家里的电话安装了录音设备。后来也就忘了。纪委的一个小年青说了一句：能有通话记录就好了。一句话提醒了保姆，记起了刘康安装的录音设备。是电话录音洗清了我。否则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事发后，她一口咬定是我指使她干的，而且钱也都给了我。因为录音，还扯出了其他的案子。听了录音，明月才不那么嚣张了。哭着要见老市长。她是希望老市长能够救她吧！老市长夫妇去国外看望儿子不在家。知道了这件事，一家人急忙赶回来帮助女儿收拾烂摊子。老市长做官一辈子，官风和口碑都很好，是大家公认的好官。没想到都退休了，他的女儿却给他惹这么大的麻烦。一开始他是不相信明月会做出这样的事的。纪委的同志就给他听了电话录音。听了还不到一半，老市长就气得直跺脚，对纪委的人说：‘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求情，也不护短。’说完就看也不看明月一眼，回家了。回家后就病倒了。我送他去的医院。明月的哥哥忙着处理明月的事。老市长在医院里还向我道歉呢！说他把女儿宠坏了，连累了我。我告诉他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们怎么离婚了呢？是因为我吗？”
“怎么是因为你呢？我们已经很多年貌合神离了。她当初追求我也不是出于真心。是她的一个女朋友喜欢上我了，想让她当介绍人。她就耍手腕，灌醉了我，发生了那种关系。然后就告诉她朋友说我爱的人是她。后来又逼着我和她结婚。她是把爱情婚姻当游戏的人。她想要的虚荣、权势、金钱，我又都不能满足她。她在外面也没有本分过，男女朋友很杂乱。我要回来那三十万后，她就提出了离婚。一开始她非要刘康的抚养权，后来又不要了，也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确和我们不是一路人。离了也好，只是苦了刘康。”
“刘康？她的眼里何时有过刘康？孩子满月后就是他姥爷姥姥带着，她连母乳也不让儿子喝，说怕身体走形。搬到县里后，她也没来住几天，别说教养孩子了。她连最基本的母性都没有，只有她的花天酒地。刘康在你面前可曾提过她的母亲？”
“我也奇怪他怎么从来没有提过要去找妈妈。你可要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心里可要有数。这件事对你的工作没有什么影响吧？”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有失察之责的。市里觉得我不适合再在原来的县里工作，正准备做一下调整，让我先休息一段时间。”
“那你打算在家里住一段时间，还是回县里去？”
“我在家呆几天就回县里去吧，免得乡亲们说三道四。只是我的工作安定之前，刘康就先麻烦姐姐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相处得很好。”
“对了，姐，小青老师说她明天要来找你，有很要紧的事说。让我们俩在家里等她。”
“小青老师？我们寄还她的钱被退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我出事的那天，小青老师正好去找我。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什么话就被带走了。今天我刚被释放，她就来找我，让我给你带话。”
“她会告诉我们些什么呢？”
“别想了，明天就知道了。说到钱，我才想起来。差点儿又忘了。这有一张银行卡，是小虎的赔偿金。调查我的时候才收到不久。差一点儿成了我的罪证呢！”
大安就说起张伟民的事。长安沉默了一会儿，说：“姐，我觉得我们两个犯了同样的错误。婚姻不是能结婚，能过日子就行，必须要互相爱着对方才好。我当初和明月结婚纯粹是迫于压力。说白了就是因为我胆小怕事，没有勇气担当拒绝她的后果。你和张伟民结婚，有多少成分是因为喜欢他呢？大多是听了别人的话，觉得适合一起过日子罢了。也有那个疯老太太的缘故吧？”
“你说的很对。四壮已经死了，我还会爱上谁呢？凑合着过日子罢了。”
“所以就没有好结果。我们以后一定找到相爱的人再结婚，不能瞎凑合。找不到喜欢的人就算了，自己一个人过，也比和同床异梦，离心离德的人一起生活好得多。”
“你自己把握好自己就好了。姐姐没有心力和精力再去经营婚姻了。如果刘康不利于你找对象，就让他跟着我生活吧。我们相处得很好。我也有个伴儿。”
“姐，如果这个女人连我的儿子都不能接受，我会娶她做老婆吗？”
大安惊喜地看着长安，说：“你真的长大了！”
“去，你少埋汰我！你别拿着刘康做借口，也别说不结婚的话。我们都随缘吧。遇到合适的我们就朝前走一步，遇不到就算了，绝不凑合！怎么样？”
“好，都听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