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面圣，多少平民百姓毕生都无法达到的事，可对于莫绝而言，仿佛无所谓一般，既不畏惧，也不憧憬。
这不，花了大半日的时间学习了礼节，现在的莫绝只觉得头昏眼花。
“待会见到陛下，不要随便说话。”带着莫绝候在宫门口，良远嘱托道。
“是，师叔。”莫绝回道。
“二位大人，陛下有旨，准许二位进宫面圣。随奴家来吧。”一个小太监对良远二人道。
“有劳公公。”良远看看莫绝的着装，当先而去。
莫绝跟在后面，不断的腹诽，生平最怕麻烦的他，决心不是必然情况，可不想随便进宫了。
“陛下，善谋司司呈良大人协司律莫大人到了。”小太监在寝宫门外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皇帝道。
“让二位大人进来吧。”身边的老太监传声道。
“二位大人请。”小太监说完，便离开了。
“臣善谋司良远协司律莫绝，参见陛下。”来到卧榻前，良远并没有跪拜，而是抱拳拱手行礼。
“臣莫绝，见过陛下。”莫绝也没有跪，尽管之前学习礼仪中说明必须要跪，但是莫绝年少叛逆，便也没跪。
“跪下。”良远见莫绝也没跪，赶忙说道。
“不碍的，司律年少有为，又救朕有功，不跪便不跪吧。”还是皇帝为莫绝解围。
“谢陛下。”莫绝微笑拱手。
皇帝被搀扶着坐起，显然伤势未愈。
“这般前来，朕也不想治谁的罪，虽然善谋司疏忽大意，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查出内情才是关键。良大人，你说呢。”皇帝说道。
“谢陛下，臣必会将功补过。陛下身体欠安，臣就简言。”说着，指向莫绝。
“这是善谋司司律莫绝，陛下已经见过了，他还是臣的师侄，聪慧守礼，本次事件，臣便交给莫绝调查，不知陛下意下如何。”良远道。
“聪慧可见，守礼未觉啊。哈哈，良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是这件事务必五日内查出真相。否则善谋司颜面无存啊。”开始嬉笑，可话风一转，便是严肃的命令。
“五日？臣遵旨。依臣之见，刺客会如此轻易得手，宫内比有内应，请陛下下旨，赐莫绝探查盘问，甚至关押之权，好尽快查出真凶。”良远道。
“好，这是皇权令，见令如朕亲临。”示意老太监将早已准备好的令牌交给了莫绝。
“那臣等便即刻着手调查，陛下保重龙体。”良远道。
“去吧。对了，莫绝啊，上次匆匆一面，朕还没有谢过你和令师。后来听闻贵师的诊费，便是圆你一事，朕既然答应，必然会做到，不知是否可提了。”皇帝微笑着看着莫绝。
“臣惶恐，此时还没有想好，想好之时，必让陛下应诺。”莫绝可谓将说话的礼仪忘得一干二净。
“臣师侄不懂礼数，请陛下赎罪。”良远赶忙说道，还撇了一眼莫绝。
“无碍的，朕已多年未见过这般真性情的少年郎了。今后必成大器啊。”说着，轻咳两声，便挥手示意二人可以退下了。
“那臣告退。”良远说罢，赶忙拉着莫绝向外行去。
奇怪的是，屋内良远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的用眼神斥责莫绝，出了宫门，像是忘记了一般，也没有一丝责怪莫绝无礼的意思。
“你觉得咱们这位陛下，如何？”良远在车内问道。
“面相上看不出什么，可是让我在意的是，卧榻傍边那个人。虽然同样身着一身太监装，但是从其气息，确可以肯定是完人。难道他就是陛下身边的那个十三阶大高手。”莫绝道。
“眼力不错，他却是守宫两位十三阶大高手中的一位。”良远赞许的点点头。
“他的身份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我在意的是，他仿佛并没有刻意巡视屋内外的动静。更像是在睡觉。”莫绝道。
“胡说，怎么可能。我见他不时还会微微观察你我二人呢。”良远笑骂道。
皇宫之中。
“碧血，你看莫绝此人如何。”屋内只剩皇帝与那名莫绝觉得奇怪的人。
“陛下赎罪，我刚刚看良大人进来，便放松了些，睡着了。”被称为碧血的人语气冰冷的说道。
“你啊，还真是俗世不通啊。碧言快回来了吧。”皇帝转而问道。
“兄长稍些时候便可归来。”碧血道。
“等他回来，便叫他回太后身边护卫，寝宫周边的护卫，也撤去一半。”皇帝吩咐道。
“这，陛下，前次与贼人交手，我兄弟二人尚有不敌，您又要撤兵，恐有不妥。”碧血难得的紧张的说道。
“朕自有用意，吩咐下去便是了。”皇帝道。
“遵命。”碧血说完，便退出寝宫大门，吩咐去了。
“莫绝，有意思。”皇帝自言自语的道。
善谋司中。
“司律大人，这是皇宫中所有侍应、宫女、护卫的案卷，稍后还有皇室之人数月内的监察案卷。您过目。”善谋司五名下属每人抱着厚厚的案卷，站在莫绝面前。
“这么多？怎么可能看的过来。”莫绝十分头痛的看着面前的五人。
“对了，后期调入皇宫的守卫，我们还在整理，再有半日也能呈报上来。”一人继续说道。
“停停停，这些你们先拿下去，我会给你一份清单，按照清单给我提供案卷便可。那些后来的护卫案卷也不用整理了。先下去了。”莫绝无奈的道。
“是，大人。”说罢，五人便退了出去，也带走了山一般高的案卷。
“呼，这要是全看，岂不要累死在这。”说罢，莫绝提笔书写起来。
善谋司监视天下，案卷室也是格外的宽敞，此时数人按照莫绝提供的清单抽取着档案。
“这莫大人为什么只要这些近身服侍之人和皇家子弟的案卷。”一人翻看着案卷，小声和另一人说道。
“做你的事，莫大人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小心祸从口出。”另一人提醒道。
“你们说什么呢？”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二人赶忙转身。
“蒋大人。我们正在按照司律莫大人的吩咐，抽取案卷。”一人赶忙惶恐的说道。
“拿来我看看。”此人正是地部蒋力，伸手便拿过莫绝的清单。
“胡闹，这第一个便是陛下的生平，他是想欺君不成。”看到清单第一行，蒋力便勃然大怒。也不理睬属下，拿着清单，转身便走。
司呈房中。
“大人，怎能让莫绝如此放肆，随意查看任何人的案卷。”蒋力亢奋的说道。
“无妨，正好也让他了解一下皇室的构架，毕竟今后少不了接触。”良远看着清单，赞许的微笑着。
“这，这岂不是欺君之罪，即便在司内，也不能随意查看皇室案卷啊。”蒋力继续说道。
“这是我的命令，案卷室只是奉命而已，至于陛下的案卷，既然莫绝是此案主办，必然也是要知道的。”良远轻描淡写的说道。
“可是，大人，如果陛下怪罪下来，又该当如何啊。”蒋力道。
“自然有莫绝自己顶着，再不济，我与他一同受罚便是。”良远语气不变，像是根本不在乎一样。
“这可不是儿戏，他人案卷也就罢了，陛下曾对案卷管理提出的唯一要求，便是只能经过陛下亲自授意，才能查看。难道他有陛下授意不成。”蒋力道。
“蒋力啊，你也是善谋司的老人了，况且又是一部之长，你为善谋司考虑，这点无可厚非，但是专案专办，这个道理也要明白。先下去吧。这件事有陆羽盯着呢，没事的。”良远语重心长的道。
“可是，唉。”大袖一挥，蒋力转头气冲冲的离开了。
“这蒋力，还是这般冲动。”黑暗中，夏玲玲就像幽灵一般出现。
“冲动无妨，就怕心思不纯啊。自打莫绝进司，反应最大的也就是他了。你多注意些，不必偏向哪方，不惹出祸事，就行了。实在控制不住的，再来找我。”良远将那份清单交给夏玲玲，继续道：“送回案卷室，让属下继续准备吧，不要耽误了查案。”
“是，大人。”夏玲玲接过清单，转身而去。
善谋司莫绝房间。
“怎么还是这么多。连出入情况都记得如此详细，这倒是省了不少事。不过就我一人，还真是难办啊。”莫绝仍然头疼的摇着头。
“是不是需要帮助了。”陆羽的声音响起，随即人便走了进来。
“陆大哥啊，你来的太及时了。”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莫绝一跃而起，来到陆羽面前。
“我听说了。那日没有去办事，而是送药王前辈回草庐了，药王前辈看出我有些隐疾。这还是借了你的光，花了些时间，给我配了两副药，关键是还没要诊费。所以回来的晚了些。”陆羽心情大好的笑着说道。
“是何隐疾？”莫绝关切的问道。
“唉，不妨事的，习武之人，磕磕碰碰是免不了的。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彻底解决了恐血之症了吧？恭喜恭喜了。”陆羽嬉笑道。
“无妨便好，药王师父妙手回春，我确实摆脱了多年的恐血症，功力也有所精进了。”莫绝道。
“功力精进了？现在几阶了？”陆羽听到关于武功之事，便来了兴趣。
“师叔说应该是五阶了吧。主要是压抑的太久了。爆发也很正常。”莫绝无所谓的道。
“五阶？一下就五阶了？好小子啊，哈哈。”陆羽惊喜的说道，他确实也为莫绝高兴。他是知道之前莫绝一直停留在一阶难有寸进，今日听到，确实欣喜。
“不说这个了，时间紧急，陆大哥来的也正是时候，快来帮我分析一下这些个人案卷，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蛛丝马迹。”莫绝道。
也不推脱，陆羽立刻开始翻阅起厚厚的案卷，片刻，惊讶的看着莫绝，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这么看着我作甚？”莫绝让陆羽看的有些发慌了，赶忙问道。
“你，你小子真的以前没有学过探查之术？”摇摇头，陆羽清醒了一下，但还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能认字就实属不易了，哪有人教我。”莫绝摇摇头，不在意的继续翻看。
“你先放一放，不说别的，就这些人的选择，刚刚我偶闻是你列的清单，而且此时一看，这些人真真是最有可能的人。要说你没有学过探案之术，我还真有些不信。”陆羽道。
“这些很难吗？我只是选择了倒推的办法，既然行刺，必有内应，而排查宫内所有人，时间太长，而且容易生变。这些只是最有可能，但是又是我拿不准的人。”莫绝轻巧的说道。
“那就只能说明你是天纵奇才了。单是这一点，就够那些善谋司小司们学几年的了。”陆羽毫不怜惜自己的赞许之情。
“陆大哥，夸我的话以后再说，没看我都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吗。”莫绝微嗔的说道。
“不让你继续翻是有道理的，你这么翻，岂会有收获，直接问我来的更快。”陆羽道。
“直接问？对啊，陆大哥也管皇室安危，我怎么忘了这一点。真是忙糊涂了。”莫绝恍然大悟，将案卷推到一旁，也不再翻看。
“正好，大哥你还能助我分析案情。一举两得啊。”莫绝道。
“这样，你提出你的疑问，我来回答。”陆羽道。
“好，那就从头说起。先说这个刺客，能在两大高手护卫的情况下，行刺成功，还能全身而退，不是功力深厚，就是功法特殊。行刺是在前日深夜，也不排除守卫松懈的可能，他才能进入。从人数上确认，两大高手都可证明真正动手的只有一人。这些应该都是表面无可厚非的。”莫绝在屋中踱步，边走边说道。
“没错，表面确实就这些信息。”陆羽点头道。
“那么我有几个问题，第一，他是如何进入的皇宫，又是如何出去的？”莫绝问道。
“司呈大人之前都调查过，据两大高手说，如何进宫的他们并不知情，宫内也无人见证那人的进入路线。而出宫，是一路杀出，那人轻功了得，普通守卫根本来不及阻拦，最后是从南侧宫墙飞跃而出。”陆羽道。
“好，这个先放在一边，第二个问题，此人是否是长期潜伏，只是前日才动手？”莫绝问道。
“没有这种可能，宫内的人都是经过严格审查，而且近两年内，因为陛下年事已高，已不在选秀。而各皇子受限，也没有新人进入。现有的哪怕是宫女，都是至少两年以上的老人了。况且近日也没有他国使臣，更能排除是由他人带入的可能了。”陆羽坚定的说道。
“陆大哥如何确定？”莫绝疑惑的问道。
“虽然大事有礼部去办，但是琐事都是咱们善谋司在办，每个进出宫的人，也都是咱们善谋司的人严格把关。所以我可以保证。”陆羽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就只能说明，此人哪怕是潜伏，时间也不会长，毕竟人是要进食的。而且不会以公然的身份，必是潜藏。而哪怕是近神，也躲不过两大十三阶高手的时时查探。所以我断定，只有两种可能，当日才潜进宫中，亦或是。”说到这，莫绝突然停了下来，看向陆羽。
“陆大哥，皇室宗亲身边，可有如此高手。”莫绝赶忙道。
“没有，之前也与你提过，两大高手都是皇帝的近卫，不会受他人支配，唯一的，只有左相。”说到这，惊讶的看着莫绝：“难道是左相身边那位？”
“不会，虽然我根本不认识左相，也从未有过交集。但是他不会那么笨，公然行刺的。”莫绝道。
“那你的意思是？”陆羽有些疑惑。
“如果陛下驾崩，谁最得利？”莫绝突然调转话题。
“肯定是其他两大国。”陆羽道。
“我是说宫内。”莫绝道。
“必然是大皇子、三皇子。”陆羽有些怀疑的道。
“两位皇子能争斗多年，除了忠于陛下的臣子，重臣之中，也只能算是半斤八两。如果是其中一方行刺，就算最终不了了之，二人还是要继续争斗。而到现在，两位皇子也没有一人出头指认对方，这种不借机除掉对手，而是加重争斗力度的蠢办法，不会有人这么做吧？”莫绝反问陆羽。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另一种可能是什么，或者说是谁呢？你还真把我弄糊涂了。”陆羽疑惑道。
“进宫，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莫绝坚定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