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这也有些过于骇人了吧。”莫绝道。
“骇人?你当这颗丹是什么人都能炼出来的吗?我们药这一脉,还有一个绝活,就是炼丹。正好你在,除了千万遍的记熟百草集,剩余的时间了老子也辛苦一点,叫你一些炼丹之法。”严卓道。
“那这颗丹,是给我的了?”莫绝奸笑着看着严卓。
“废话,赶紧拿去吃了,至于能增长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造化了。”严卓道。
“那我先去了。”说着,直接拿走了丹药。
“猴急的样子。”严卓不屑似的道。
关上房门,坐在空空的石床上,虽然有些凉意,但是莫绝的心是火热的,以前他并不在意武功的高低,直到和罗华的比试,同龄之人,自己却差之千里,要不是功法的特殊,还真没办法坚持那一刻。没有犹豫,立刻吞入口中,盘膝坐定。
一股火热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而且越来越热,莫绝全身都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此时已经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光线和声音,只是热流不断的流转与四肢百骸。
“前辈,师兄这是怎么了?”周晴推开莫绝的房门,严卓也站在身边。
“没事,吃了颗丹药而已。不过需要多久就得看他自己了,时间越久,药力吸收就会越彻底。唉,我怎么忘了让他先生火做饭了。”严卓摇摇头。
“没事就好,前辈不嫌弃的话,晚辈会做些饭,我这就去做。”周晴道。
“好啊,这样就不用老头我自己动手了,锅灶都在外面,菜什么的,旁边就是菜园,不过可不要碰那些你没见过的,没准就有剧毒。”严卓提醒道。
“还有毒草?那我注意便是了。”周晴惊讶的看着严卓,无奈,只得先去做饭了。
严卓没有动,看着莫绝的样子,微微摇头,才转身离开。
开始的燥热逐渐习惯,虽然仍没有退去的迹象,莫绝的表情也变得从容,原本的汗珠变成了白色的雾气,充斥了整个房间。
“前辈,师兄已经半日未出了,没事吧。”周晴有些焦急的问道。
“小丫头,关心则乱,放宽心,没问题的。”严卓仍是一刻不停似的弄着自己的药草。
从莫绝进入房间,一晃就是两天,当周晴心不在焉的做好了饭,毫无胃口的轻敲碗碟时,莫绝狼狈的出现在门口。一见桌上的饭菜,饿虎扑食一般冲了过来,拿起周晴的碗筷,便吃了起来。
“臭小子,给我留点。”严卓赶忙说道。
莫绝没有听到一般,没一会,桌上的饭菜全部被他吃光了。
“我再去做。”看到莫绝的样子,周晴终于放下心来,开心的又去做菜了。
“把手拿过来。”当莫绝状似满足的长出口气,严卓一把抓过了他的手。
莫绝也没闪躲,另一只手向桌上只剩菜汤的盘子抓去,显然没有吃饱。
“咦?”严卓突然一惊。“小子,你练得什么功夫?”严卓问道。
“春生决。”喝了盘底的一口菜汤,回答道。
“春生决?春生决!哈哈。得天独厚啊。”严卓突然跳了起来,大笑着满院子来回踱步。
“老头,你疯了?”莫绝无奈的问道。
“你才疯了。你知不知道,当世的这些功法秘籍,都是有独到之处的,有些强硬刚直,有些绵柔轻灵。在细分,更是有的内涵火劲,有的沾水倍增,而有些却更符合世间至理,便是自然。这春生决,便是蕴含世间大道的绝世功法,只是条件过于苛刻,万万人中,都没有什么人能练成。你还真是得天独厚啊。”说罢,又继续笑了起来。
“这不是随处可见的秘籍吗?”莫绝道。
“就是因为没人能练,才变成了废书。而且以那些人的愚钝,自然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秘籍。”严卓不屑似的说道。
“就算我能练,你也不用这般激动吧。”莫绝道。
“愚钝,愚钝至极,你现在就去药埔,随便触摸些药草。”严卓道。
“等一会吧,两天未进食了,还饿着呢。”莫绝可怜的道。
“快去。”严卓当头就打了莫绝一巴掌,莫绝只得赶忙跑向药埔。
“老头真是疯了,也是,本来就是个疯老头。”莫绝自言自语道。
进到药埔之中,看到形形色色的药草,选了一个外表还算不错的摸过去,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是随着摩擦,一股莫名的亲近感传入脑中,莫绝顿时一惊,立刻细心体会这种感觉。
良久,摸过了不下三十余种药草之后,莫绝有些失神的走了回来。
“这回知道我为什么高兴了吧。你小子就是为医术而生的。”严卓轻笑道。看着莫绝,好像比见到所有珍贵的药物都吸引人一般。
“老头,你别这么看着我。”莫绝注意到严卓的眼神,突然有点背后发凉的感觉。
“说说吧,什么感受。”严卓问道。
“仿佛能感觉到药草的一切变化,甚至是,是。”说着,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药效。”严卓道。
“对,药草的药效。老头你怎么知道。”莫绝疑惑的问道。
“因为这本秘籍,就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先辈所创。”严卓道。
“什么,那这么说这还是一本医书?”莫绝道。
“那倒不是,最初这位先辈创出这功法,只因自身独特的体质,不过后来在其不断的改进下,最终融汇了所有的医理药理。但是也可以说是失败了。”严卓道。
“失败,怎么会失败呢。”莫绝问道。
“功法自然很成功,不然也不会有人练成,之所以说是失败,就是对于所练之人,条件太苛刻了。但是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到底达到什么条件,才能练习,能练成者,大多只是巧合。所以纯粹以功法来说,不能被后人传承,也就是失败了。”严卓道。
“那就是说练成这功法,便也算是一名医者了。”莫绝道。
“医术还是要通过不断的学习的,那是一本功法就能达到。而且之所以你能感受到药草的药效,便是因为体质了。而功法,只是激发了你的这种体质。”严卓解释道。
“老头,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你杜撰的吧。”莫绝问道。
“胡扯,老子我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吗。这是老子这一门世代口口相传的。但凡入我门内,都会尝试修习春生决,但是至今为止,也就你一个。而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不是特别重视这个规矩了。所以之前我没提过。”严卓道。
“那这功法都有什么妙处。”莫绝问道。
“之前确实对你确实没什么用处,不过现在却是勉强能感受到了。你试着感受一下我的身体状态。”说着,伸出一只手,放在桌上。
莫绝效仿把脉的样子,将手放在严卓腕脉处。不多时,便有了感觉,普通医者,是通过脉搏感受病者的状态,而莫绝,却仿佛感受到了严卓身体中的一切变化,像是看透了一般。
慢慢收回手,莫绝有些担忧的看着严卓。
“是感觉到了我体内的毒性了吧。”严卓道。
莫绝微微点头。
“虽然我这辈子也不能用你这般神奇的方法,但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知道的。这也是没办法。先不说这些,你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功力阶层,我的经脉状态,还有我体内毒素的种类了?”严卓不在意的问道。
“是,虽然我不知道都是什么毒素,但是却能感受到并非一种。”莫绝道。
“那先辈的传说便都是真的了。你现在只差一步,便到了九阶。而随着你功力的提升,今后还会出现更多的特殊之处,比如只是看,便能看出是否有伤或是中毒。甚至医治的人多了,药理熟悉了,都能舍弃诊脉,一眼便可开方的地步。不过现在,还差得远呢。”严卓道。
“这些我倒是不在意,不过老头你的身体,为何会这样。”莫绝担忧的问道。
“作为医者,世间还没有一部全面的典籍,所以碰到一些混毒,总要去试试。而年深日久,不管武功如何高强,也总有逼不出去的,加上多年闯荡,谁又没个仇家,受伤和中毒一中和,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好在我如今隐世,不再过问江湖的恩怨,可以专心研究我这些花花草草。也能暂时压住不会毒发。不过毕竟年事已高,怎么也逃不过这天地的至理啊。”严卓没有了嬉笑,而是非常坦然的说道。
“所以你要尽快出师,别让老子死不瞑目。”严卓道。
“好,我会尽力而为,不过老头,这没个十年八年,也是不会出师的吧。”莫绝道。
“别人可能真需要十年八年,但是你,十天半月足够了。而今后的练习,也不是一日半日的事,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医者,最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少知识。而是经验。”严卓道。
莫绝虽然还是担心严卓的身体,但严卓的话,却听的明白,将来的他,注定也会像严卓一样,以身试毒,所以心中只有敬佩。
“菜好了,快趁热吃吧。师兄,你多吃一些。”周晴端着饭菜而来,也让严卓二人停止了交谈。
“周丫头这菜做的就是比你小子强。”严卓夹起一口菜,满足的塞入口中咀嚼。
“有的吃还挑三拣四的。”莫绝也恢复了那个没大没小的样子。
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刚刚有些沉重的气氛一扫而光。夕阳西下,日出日落,就这么平静的度过了十日。莫绝也真的一次又一次的给严卓带来着震惊。仅仅十日,按照严卓的话,就是已经超过了宫廷内的御医了。缺少的,只是经验和时间了。
功力方面,之后的几天也突破到了九阶。
另一方面,这些天对于周晴来说,是万分的幸福,山中的宁静,惬意的生活,没有尔虞我诈,不会担心莫绝会遭到不测,每天看着莫绝,就倍感幸福。
二人可以一起练功,可以一起看星空璀璨。莫绝时不时的与严卓的斗嘴,每每都能让周晴开怀而笑。不过这样的日子终究在半月之后,被善谋司的下属带来的召回令给打破了。
“师兄,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也找一处这样的世外桃源如何,我负责做饭,你来砍柴。”车中,周晴微笑着说道。
“好,等所有的心事都了了。我们就这么办。”莫绝道。
回程的速度,让周晴觉得是那么的快。
善谋司内。
“师叔,我回来了。”莫绝道。
“回来就好,这里有一份密报,你且看看。”说着,良远递给莫绝一封书信。
“金国预向靖国发动战争?”莫绝说道。
“对,别看密报中仿若与我夜凉无关,可是如果金国要发动战争,我国边城,便是他们的必经之地。”良远道。
“师叔是怕他们对我国边城不利。”莫绝道。
“这件事已呈报陛下,陛下的意思,便是将此事重视起来。毕竟我国领土,不容有失,我们无法阻止金国出兵,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良远道。
“那陛下如何安排此事。”莫绝问道。
“陛下令兵部处理此事,令善谋司派人配合。”良远道。
“师叔招我回来,是想让我负责配合的任务吧。”莫绝道。
“是啊,你不在的日子里,朝中一些官员,对你突然身居高位,又备受陛下青睐很是不满,小人之心昭然若揭。陛下为此事也叮嘱我暂时将你雪藏,待来日建功立业,在委以重任。恰逢此事发生。我便向陛下推荐了你。”良远语重心长的道。
“多谢师叔,不过我从未有过行军打仗的经历啊。”莫绝体会到了良远的良苦用心,但是他确实没有领军的经验。
“主职自然不会是你,这次陛下倒是直接提拔了刘万荣之子刘云。虽然他也从未在朝中任职,但并没有任何人提出意见,毕竟有刘万荣的影响在。你只需挂个副职,配合他行动便好。况且金国未必敢动我边城。”良远道。
“那便是好,何时动身。”莫绝道。
“虽然你刚回来,但是情况紧急,明日便需动身。”良远道。
“好,那我这就回去准备。”莫绝没有犹豫,良远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也不想辜负了师叔的心意。
司呈府内。
“什么?去边关?”周晴惊讶的道。
“是啊,事情紧急,不过我只是副将。”莫绝道。
“可是咱们刚刚回来,还不了解情况,怎能贸然而行。”周晴担忧道。
“你还不相信师叔吗?放心好了。”莫绝道。
周晴微微点头,开始为莫绝打理着行囊。
第二日清晨,刘云早早的便等在了司呈府门口,随行的只有十余骑。
“师兄,一路保重,一定要安全归来。”周晴一夜未眠,脸上全是担忧和疲惫。
“放心吧,这次时间可能会长一些。等我回来。”莫绝微笑道。
“莫老弟,这是你的剑。”陆羽和欧阳烈也早早的来为莫绝送行,此时欧阳烈递上一个宽厚的盒子,只有一个剑柄漏在外面。
“多谢欧阳大哥。”接过剑匣,刚好可以背负在身后。而且异常的轻灵贴身。莫绝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
“这里暗藏一柄精钢短剑,三把匕首,以及可以直接发射的暗器。使用方法来不及说与你听,我已经写在了这个册子里,你一看便知。”欧阳烈道。
感激的拱了拱手,莫绝微笑示意。
“我是没什么好东西,这件软甲你拿着,别看它薄如丝绸,九阶以下,刀剑难伤。”陆羽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了莫绝。
“那我就收下了,先行谢过陆大哥了。”莫绝没有客气,将盒子收下。
“不早了,这几人都是我的亲卫,出门在外,任你调遣。”良远招来六人,让其随莫绝一同前行。
“好,那我便出发了。”说着,突然一步跨出,在周晴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晴儿,你的心意我知道,这便是我的心意,等我回来。”说完,不等周晴再说什么,转身上马。莫绝之前是不会骑马的,但是听过陆羽教的诀窍,很快便学会了骑马。
深深的看了周晴一眼,向几人拱手道别,便随着队伍开拔,前往边城。
周晴被莫绝的突然举动钉在了那里,直到队伍行出很远,才小声的嘀咕道:
“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