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莫绝找到良远,二人密谈了很久。
不多时,良远下令撤销巡查逃犯一案,说此事由莫绝处理,随即,夏玲玲便传话,解除蒋力的软禁,并且交给他一个任务,前往都城东方,调查一伙新出现的盗匪。理由是或许与刘府的刺杀有关。
“师弟,蒋力正在调集人马,准备出城。”花战道。
“带了多少人?”莫绝问道。
“大约二百人。”花战道。
“果然,就算真有那伙盗匪,他也知道并不是暗杀,看样子根本就不在意。”莫绝道。
“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越不放在心上,我们就越容易抓住他。”花战道。
“师兄以为,鬼影一人没问题吧。”莫绝道。
“蒋力带的人都是善谋司的,其中并无大高手,以他们七八阶的实力,再多二百人,也阻挡不了鬼影。”花战道。
“好,让月叔着重查探城门,谨防暗杀混出城,与蒋力汇合,一旦发现,宁可将事态闹大,也不要放走。”莫绝道。
“明白。”花战当即去找月天恒。
都城东门,接近正午之时。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出离了城门,刚一出城,便见到莫绝骑在马上,像是再等什么人。
“莫司呈,你派我寻找盗匪,怎么,不放心。”蒋力嘲讽道。
“蒋大人办事,我怎么会不放心。”莫绝道。
“那你等在这里,是何意?”蒋力道。
“我只是担心蒋大人,特来送行,而且提醒蒋大人注意安全。”莫绝微笑道。
“不劳莫司呈操心,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吧,别哪天遇到些什么不快之事。”蒋力话中有话。
“好,那便祝蒋大人一帆风顺,将盗匪缉拿。”莫绝微微拱手。
“哼,走。”冷哼一声,蒋力带队直接离开。
莫绝调转马头,看着蒋力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牵动。
蒋力一行行动缓慢,行入林中之时,有探马来报,前方并无任何人影。
“哼,哪来的盗匪,去,再探再报,所有人,原地休息。”蒋力道。
随即,蒋力下马,四周张望一遍,便到林中方便。
突然,蒋力感觉有一道影子送面前一晃而过。
“谁?”蒋力暗喝一声,快速向前数步,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一根绳子,悄无声息的飞跃而来,直接套上蒋力的脖子。蒋力毕竟也是十阶的高手,反应不可谓不快,没有慌张,立即抓住绳子,双腿用力,就要往自己一方拽绳子。可惜,一团绿色的雾气随即出现在眼前,蒋力只感觉呼吸困难,脑子昏昏沉沉,随即便倒了下去。
绳子几个转折,便将蒋力缠了个结实。在一道黑影一晃之下,蒋力消失在刚刚被袭击的地方。过了许久,随行下属才意识到了不对,满树林寻找蒋力,却没有找到。大队人马不动,赶紧差人会都城报告。
蒋力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像是在一个木屋之中,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些,便发现确实是一个木屋,但屋中除了墙和房顶,就只有一把椅子。用力想起身,才发现自己被一根粗绳绑的结结实实。眼前一花,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出现在面前的椅子上。
“你醒了,不用挣扎了,你跑不了。”鬼影道。
“你,你是什么人,为何要绑我来此。”蒋力有些慌张,赶忙问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然后你告诉我,我再送你去死。”鬼影道。
“白日做梦,我蒋力,堂堂善谋司地部部长,会被你这无耻小人的伎俩迷惑?”蒋力反驳道。
“哦?那就慢慢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鬼影掏出一把匕首,同时拿出一个小瓶子,将瓶子打开,倒了些透明的液体在匕首上。
“你要干什么?”蒋力慌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不会是在洗刀,只有一个可能,涂毒。
“我这毒不会让人有痛感,不过只要沾到皮肤之上,就会让人感觉奇痒无比,占到血肉,更是有奇效,想不想试试。”鬼影阴韵的说道。
“我可是堂堂夜凉国重臣,你敢对我不敬,陛下必然会治你死罪。不对,难道你是敌国的人。”蒋力彻底慌了,但转念一想,便以为是敌国派来刺杀自己的。
“也不怕告诉你,反正你一会便是死人了。我是暗杀的人,估计你也没听说过。”鬼影道。
“你是暗杀的人?”听到这,蒋力突然平静了,像是根本不曾慌张过一样。
“你还知道暗杀?那你就乖乖合作,也许我会给你个痛快。”鬼影道。
“你怎么证明你是暗杀的人。”蒋力道。
“证明,我为何要像你证明,你只说你要不要回答,如果不想回答,直接杀了,也省的我在这跟你废话。”鬼影道。说着,站起身,便要向蒋力而去。
“等等,你只要说你是谁的下属,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蒋力也不是蠢人,想了想,便淡定了下来。
“你不用套我的话了。”说着,鬼影当即快速出刀,在蒋力的两条腿上各划了一刀。
蒋力吃痛,但随即便感觉到双腿奇痒难耐,都掩盖了刀伤的痛苦。
“别动手,别动手,我也是暗杀的人。我们是自己人啊。”蒋力的淡定被这两刀彻底击溃,刚刚还琢磨如何应答的他,此时只有痛苦。
“自己人?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说着,又在蒋力的双臂之上各划了一刀。
“啊!”疼痛加上痒,那种滋味让蒋力声嘶力竭的嚎叫。如果只是刀伤,蒋力敢保证,他可以一声不发。
“最近都城中发生的刺杀,是不是你冒充我们暗杀做的。”鬼影这才问出问题。
“不是,不是,我真的是暗杀的人,你要相信我。我有印记。”蒋力浑身颤抖的挤出这几句话。
“再废话,这个东西,也许会让你更合作。”说着,拿出一个木盒,打开一条缝,立刻有一只全身血红的蚂蚁爬了出来。
“血,血蚁。”蒋力强忍着看向那个盒子,当他看到盒中爬出来的东西,立刻认了出来,精神也随之彻底崩溃,脸上顿时没有一丝血色。
他怎么会不知道血蚁,这可是江湖上众人皆知的恶毒刑具,血蚁嗜血,只要闻到鲜血的味道,就会蜂拥而上,沾到人身上,便会钻入人的身体,啃食人的骨肉,可谓阴险至极。
“那就把这些天的刺杀行动,全说了。我不想再听废话了。”将木盒盖好,一只血蚁一动不动的站在鬼影的手指上。
“我说,我说,多年之前,尊主便安排我潜伏进善谋司,我的任务就是想尽办法夺得司呈的位置。刺杀刘万荣,也是被逼无奈,因为一个叫莫绝的,识破了我们的计划。我们才不得已而为之。至于刺杀莫绝,是因为他成长的太快了,司呈良远又视他为接班人,再不动手,等他成了善谋司之主,我们的计划就更不容易执行了。”蒋力颤抖着,声音越来越沙哑。
“还借用我暗杀的名义,刺杀过谁?”鬼影道。
“没有了,就这二人。其他的还没来得及动手。对,对了,还有刘万荣的儿子,不过他只是被我们囚禁了,就在城北一个铁匠铺旁的院子中。”蒋力道。
“你刚说你们?还有什么人。”鬼影道。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我和蒋贵妃,每次任务也都是尊主主动传信给我,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大人,我可都说了,求大人饶命啊。”蒋力凄厉的哀求道。
“你确定没有遗漏。”鬼影说着,将站有血蚁的手指向蒋力逼近。
“没有,绝对没有了。我就知道这些,可都说了,真的不敢有任何隐瞒啊。”蒋力道。
“见过那个什么尊主吗?如果让你对峙,你能认出他吗?”鬼影道。
“我从来没见过她的真面目,只知道是一个女人。”蒋力道。
“那我也没必要留着你了。”鬼影道。
“大人,大人,我可是全都说了。而且,我们真不是冒充暗杀,可能我们只是不同的分支,我确实有花印在手啊。”蒋力带着哭腔的说道。
“我知道你是暗杀,不过我不是。”冷笑一声,一刀划过蒋力的咽喉,蒋力不可思议的看着鬼影,但是口中只有不断涌出的鲜血,却说不出一句话。死不瞑目。
鬼影不疾不徐的将血蚁收回木盒,看了眼倒在那里,死的不能再死的蒋力。再次出刀,掏出一块粗布,包裹住一个物件转身离开了木屋。而在他走后不久,一场突然的大火,将木屋全部包围。
莫府中。
“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莫绝看着窗外道。
“来了。”花战放下茶杯,看向门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屋内,顺势将一个布包扔在了桌上。
“你的事办好了。”鬼影道。
“他都说了什么?”莫绝依然看着窗外。
“确实是他们干的,刺杀你是因为你挡了他们掌管善谋司的路,杀刘万荣是因为你识破了他们的人,而且他只知道蒋贵妃也是暗杀,至于其他人,都是等那个叫尊主的安排任务,他也没有接触过。”鬼影道。
“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莫绝道。
“还有那个叫刘云的没死,在城北一个铁匠铺傍边的院子里关押着。”鬼影道。
“没死。”莫绝惊喜的看向鬼影。
“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你要给我一个什么身份?”鬼影没有再回答,而是说起自己。
“我要先看到你的真人,才能决定。”莫绝道。
“好。”说着,鬼影慢慢的解开黑袍,单手一拽,黑袍在莫绝花战二人面前闪过,露出了鬼影的真面目。
花战愣住了,莫绝也愣住了,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个风度翩翩,二十出头的青年。皮肤非常的白净,第一眼看去,必然会认为是一个富家公子。
“这,这怎么可能。”莫绝惊讶的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青年道,而此时,他的声音也变了,变得非常符合他的样子。
“鬼影成名几十年,年龄上也说不通啊。”莫绝道。
“我姑且给你们解惑吧,你们的功法,都是自身修炼的,阶层也是一步一步的增长。而我们这一脉,则是传功。每一代鬼影临终前,都会将功力传给下一代。而鬼影,只是我们这一脉的统称,我,便是这一代的鬼影。”青年道。
“那按理说你只要恢复本来面目,便不会有人认为你是鬼影了。”莫绝道。
“在你们看来,当然无碍,而且我也并不在乎近神以下的任何人。可是近神阶,便能发现我的存在,也是我最大的威胁。”青年道。
“你是说戾气。”莫绝道。
“对,哪怕我杀的人不多,但是这一脉积攒的冤仇太多,总会有人要我偿命,我并不怕死,而是怕麻烦。然而,我们鬼影一脉,当初也想尽办法,但是都解决不了和功力同时传导而来的戾气。所以这是我找上你的其中一个目的。”青年道。
“你觉得我能帮到你?”莫绝疑惑道。
“当然能,你是药王唯一的徒弟,而且我跟踪你很久了,你的特殊体质,是百年难遇的,你会比药王更擅长医道。”青年道。
“那你为何不去找我师父帮你祛除戾气。”莫绝道。
“我满足不了他的要求。”青年道。
“什么要求?”莫绝问道。
“他说,只要让我杀死的人都死而复生,便会帮我想办法。”青年道。
“确实办不到,不过这也是必然。”莫绝释然道,药王严卓一生救人,虽然也杀过人,但是救的更多,不喜这种杀人的人,故意刁难,也是理所当然。
“杀人者和救人者,当然无法谈妥。”莫绝道。
“杀人者亦可以是救人者,就像这个蒋力,他是否该杀。”青年道。
“他为了利益权利,残害他人,自然该杀。”莫绝道。
“那如果我说,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你可会信?”青年道。
“世上又有多少是该死之人。”莫绝有些自嘲的道。
“那你可愿帮我?”青年道。
“事到如今,还有其他办法吗?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莫绝道。这倒是算便向的答应了。
“旬蚺,只要你能治好我,我愿意为你做其他事,只要你不限制我的自由便好。”旬蚺道。
“好,我答应你。”莫绝道。
“那我对外怎么说?”旬蚺道。
“你就说是药王的记名弟子吧,花战师兄对外也是这么说的。我也可以称呼你为旬师兄。你二人也以师兄弟相称便是。”莫绝随意的说道。
“好,我希望你能尽快帮我解决戾气的事,再给我准备一个房间。”旬蚺道。
“你还要住在这里?”莫绝惊疑道。
“不然为何要你给我一个身份。”旬蚺道。
“那就让他住在我旁边的房间吧。”花战道。
“好。”旬蚺说着,看了一眼桌上的包裹,又看了一眼莫绝。
“处理掉吧,别让人发现就好。”莫绝厌恶的摇摇头。
之后的时间,莫绝对所有人的解释,都是说旬蚺是药王的记名之徒,是来投奔他的,而且旬蚺竟然主动跟随在莫绝身边,像是护卫一般,但是几乎不说话。他也不怕被认出来,因为目前在都城之中,能察觉到他身上戾气的,也只有花战一人而已。
“接下来我们是否要动蒋贵妃。”花战道。
“不必了,以蒋力的意思,蒋贵妃也只是被人指使,我们也得不到什么消息,反而会招来皇室的怀疑。现在只做两件事。”莫绝道。
“做什么?”旬蚺主动问道。
“顺其自然。”莫绝道。
“顺其自然?什么意思。”花战道。
“蒋力死了,善谋司必然会大查此事,这个时候越去遮掩,反而越容易被怀疑,所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顺其自然便好。”莫绝道。
“那另一件事呢?”花战道。
“救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