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旬蚺的武功,是没人会担心的,当即全部蹲坐下来,静静的等候着。
没多久,莫绝就听到马匹奔驰而来的声音,微风撩动,几声犬吠让莫绝起身看去。
几批并不高大的马匹快速靠近,在草原上,高头大马并不能适应这样的环境,反而是这种并不高大,但是十分精壮的马匹,适合长途奔袭。
马背上,尽是壮硕的汉子,一个个就如旬蚺形容的一般,粗布兽皮交织,尽管天气炎热,也仍然穿的很厚实的样子。而旬蚺,就站在领头一人的马下一侧。
“远方的客人,请到我们的幔帐中休息一下吧。”当先一个壮汉翻身下马,友善的说道。
莫绝当即一愣,不是说塔库乌拉族人都憎恶三国的人吗?为何看这几人的样子,确是非常友善。当即,没有回答,首先看向了旬蚺。
“客人,我知道各位的顾及,旬大人是我们大人的旧友,所以请不要客气,随我一起来吧。”那人当先说道。
说完这些,旬蚺在一旁点头示意。莫绝这才放下心来,跟随着几名壮汉,向一个方向而去。走了许久,才看到很多白色的幔帐,集中在一处洼地里。
外围都是成群的牛羊,中间最大的幔帐,显得格外巨大。
还没到帐门前,便有男男女女的很多人微笑着迎了出来。
“我的兄弟,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来了。”当先一个壮汉,上前就给旬蚺一个熊抱,而他的身高,足足比旬蚺高出快两个头。差距一眼便能看出。
“查布尔,多年不见了。”旬蚺显然不太喜欢这样的热情,但是也只能忍着,赶忙抽身而出。
“这几位是?”查布尔有些疑惑的看着莫绝几人。
“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旬蚺本就话不多,也懒得介绍几人。这反倒让混迹官场的莫绝有些尴尬。
“您好,我叫莫绝,这是我两位师兄花战、陈吉,这是。”刚想介绍戾琳,突然想到戾琳的身份有些特殊,以靖国与塔库乌拉的矛盾,要是实话说,绝对会惹出麻烦。
“这是他的女人。”旬蚺想都没想的说道。
听到这,莫绝无奈的看了看旬蚺,哪怕这是为了解围,也不用想个这么天方夜谭的身份吧。
“好好,众位都是我们的客人。我是苏丹嘎查的嘎查达查布基拉尔,叫我查布尔就好。”查布尔笑呵呵的招呼众人进入大帐。
众人走入大帐,大帐外围是圆形,棚顶则是锥状。从外面看时,并不感觉如何大,而帐内,却大的出奇。
帐内没有一把椅子,只有一些厚实的兽皮毯子,众人围着一个宽阔的矮桌坐下,感觉着柔软的地毯,说不出的舒适。帐内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一些马鞍马鞭,弯刀挂画。可以想象到,这便是马背上的民族。
“我的兄弟,几年不见,你是不是更厉害了,一会吃些肉,我们再比划比划。”查布尔爽朗的说道。
“这都好说,我这些朋友,都是第一次来草原,对这里喜欢的很,你不妨先给他们说说。”旬蚺拿起手中的一个木碗,喝了一大口。
众人正纳闷这木碗中是什么,看到旬蚺毫无顾忌的喝了一大口,也都拿起木碗,凑到嘴边,先是提鼻子闻了闻。
一股腥膻的味道首先进入鼻中,其他人还好,戾琳首先出现了厌恶的表情,甚至有些要呕吐的感觉。
“哈哈,不要客气,这是我们独有的奶茶,你们那里喝的只有茶,我们这里水少,都是用牛羊奶来熬制,特别的浓香啊。”查布尔道。
几人互相对视,还是陈吉当先喝了一口,奶茶入口,一股浓郁的奶香传入口中,紧接着下咽,仿佛一股热流顺喉而下,说不出的舒适。
“好东西。”陈吉脱口而出,不禁又喝了起来。
盛情难却,莫绝几人也喝了起来,果不其然,喝下去之后,那股腥膻味荡然无存,隐约中,还有一股米香,悠然的回荡在口中。
“哈哈,不要急,多得是。”看到众人都非常喜欢的贪杯着,查布尔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声,那人便走了出去。
“你们继续,我来说说这边的情况。我和旬蚺兄弟多年前便相识了,可谓不打不相识,所以尽管我们不喜三国的人,但是既然是旬蚺的朋友,也便是我查布尔的朋友。”查布尔道。
“我也没想到,刚到这里,便能遇到你,真是幸运啊。”旬蚺也是很高兴的说道,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可见二人的关系是极其不错的。
“谁让我的嘎查就在这边境之处,直接和靖国接触。这么一说,你们定是从靖国来的吧。”查布尔道。
“查布尔大哥,我们确实是从靖国来的,我们是想去金国办些事情,所以从您这里借路而行。”莫绝客气的回道。
“好说,我这里完全没问题。不过要是出了我这里,就有些麻烦了。”查布尔有些担忧似的说道。
“您能跟我们说说吗?我们对塔库乌拉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况且我们也不想跟贵族起冲突,所以能避免的,就尽量避免吧。”莫绝道。
“莫兄弟,也多亏是先遇到了我,否则,你们定然要有些冲突了。你们不太了解,我们并不是仇恨所有三国的人,百姓的话,跟我们无冤无仇,我们最多也就是不让他们进入我们的领地。但是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想要穿越我们的领地,那是决然不行的。除非是大汗亲自下令,才能在各嘎查随意穿行。”查布尔道。
“您说的大汗、嘎查,又是什么?”莫绝好奇的问道。
“怎么解释呢,大汗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就和你们那的皇帝一样。而嘎查便是城村的意思。”查布尔道。
“那这么说,您口中的嘎查达,便是这里最大的官员了?”莫绝问道。
“我们这里没有像你们那样的高墙,所以也不能说是城,姑且算是村庄吧,我也就是个村长而已。”就在查布尔说着的时候,有很多人端着大盘的各类肉食,酒囊走了进来,摆在众人面前的桌上。
“边吃边说吧,刚才陈兄那点兔肉,也真是不能果腹啊。”旬蚺像是在自己家一般,当先拿起一只硕大的羊腿就吃了起来。
“对,对,你们吃着,我继续说。”查布尔热情的招呼众人自己动手,几人还有些拘谨,但是莫绝发现,旬蚺这样豪爽的表现,反而让查布尔开怀的很,便刻意加大幅度,夸张的去拿一块很厚实的肉,他确实也没吃两口兔肉,也是有些饿了。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莫绝道。
“到这里,就是到自己家了。这倒让我想起先辈的话了。老祖宗的时代,我们和三国之人并没有任何冲突,那时我们用牛羊肉,皮子,换取三国的瓶瓶罐罐、粮食药材。互相学习饲养之术、医术、语言。可已经算不清是多久前的事了,突然我们之间就有了战争。我的父亲曾经告诉过我,那是因为离我们最近的靖国,学会了我们的生存技能,觉得我们是蛮夷,说我们的东西都是低贱的,便不再和我们通商。我们没有粮食,没有药材,族人们病了,无药可医,很多蔬菜水果都无从获得,逼不得已,我们才进犯靖国边境的一些小城小村。”查布尔有些气愤的说道。
“就没有和靖国协商过吗?”莫绝道。
“当然有,前代的大汗,不想族人在战争中死去,所以放下身份,前往靖国商议,起初那代的靖国皇帝还是同意的。本以为终于能解决多年的战事,可是就在大汗回程的路上,被靖国派人截杀,重伤而回。大汗怒气攻心,没几日,便因病离世了。自那之后,我们再无调和的余地了。”查布尔道。
“我看这里也土壤肥沃,为何不自己种些蔬果药材呢?”莫绝继续问道。
“不是我们不想,是根本没有这样的人才,而且可种植的品种有限,这里到了冬日,天寒地冻,连牲畜都无地存身,有些都会冻饿而死,何况是植物。”查布尔无奈的道。
“如果我能解决这些事,查布尔大哥可否让我们快速到达金国?”莫绝突然道。
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甚至周围服侍的人,都呆呆的看向莫绝。
“莫兄弟有这心,我查布尔心领了。”查布尔起初也有些意动,但是想了想,以为莫绝是在宽慰他,也就不当真事了。
“查布尔大哥岂是信不过我?”莫绝这才放下手中的羊肉,喝了一大口奶茶说道。
“这可不是儿戏,先不说这件事多么难办。单说你我初次见面,为何要帮助我们?不会仅是为了穿越我们的领地到达金国这么简单吧?”查布尔虽然面容憨厚,但并不是一个愚笨之人,他可不会轻易相信这样的好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实不相瞒,这件事对我来说,确实易如反掌,而且现在来看,我确实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金国。至于以后,我也不会用这样的事要挟贵族,算是交个朋友吧。”莫绝不在意似的说道。
“这?”查布尔还是不信,但转头看向旬蚺,发现旬蚺也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坚定的看着查布尔,并向他点了一下头。
“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应该算是他的下属,而他所拥有的力量,也不是你能想象的,就算是你们的大汗,也绝对没有不信的理由。”旬蚺道。
“那莫兄弟可否给我交个底,我是个粗人,确实有些顾忌。”查布尔认真的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只能答应你,以后这边需要的粮食药材,哪怕是器物,我都会给你们供足。但是,并不是赠予。还像以前一样,用牲畜来换,你看如何?”莫绝道。
“那自然是没有问题,我们也从来不是乞讨之人。不过你总该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吧。”查布尔仍然不信的说道。
“查布尔大哥需要什么样的证明?”莫绝笑道。
“既然旬蚺兄弟都说是你的下属,你必然是有折服他的地方,但是如果是武力,那跟我们之后的交易没有一丝保障。最起码,也要是一个地位高绝的官员,或者大富商,亦或是大门派的掌舵人吧。”查布尔道。
“大哥应该知道各国的官职吧。”莫绝问道。
“自然是知道,尽管我们这里比较贫瘠,但是对大陆的局势,还是知晓的。”查布尔不知道莫绝想说什么。
“那这个足矣证明我现在的身份了,至于其他的身份,我只能说会比这个更强。”说着,莫绝掏出两块令牌,抛向查布尔。
查布尔伸手一抄,两块令牌就到了手中,仔细端看,立刻就认出了令牌。
“夜凉国善谋司司呈令、靖国都尉司司呈令?”查布尔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莫绝。
“我知道贵族与靖国的矛盾,不是一个司呈令可以解决的,况且我只是副司呈,给你看这个,只是作为一个保障,而夜凉的司呈令,却是货真价实的,谁说交易,必须要和靖国。”莫绝胸有成竹的道。
“我确实收到一些消息,说夜凉新任司呈,年轻有为,深受夜凉皇帝的信任。可真没想到,竟然是莫兄弟你,这一个身份,便就够了。可不知为何你还能在靖国任职?”查布尔疑惑道。
“这个就是告诉贵族,我到靖国自然有我的目的,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令牌,就是最好的证明。”莫绝侧目关注着戾琳,但心中惊奇的发现,他说完这些,戾琳并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像是早就知道了一切,可以想象,定然是戾邢将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好,好,我信。哈哈。今日有些晚了,不便带你们去见大汗,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带你们去大汗府。”查布尔显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大为兴奋。
“查布尔大哥刚才说到,在你这里是因为旬蚺,如果你出面,难道不能让其他嘎查的人放我们过去吗?”将奶茶换成奶酒,众人共饮一杯,虽然喝不惯,但那股醇香,却是回味悠长,席间,莫绝问道。
“我们这里,是谁也不服谁的,虽然不会互相争斗,但是面子,是不会给的。原因很简单,你们国家的皇帝,都是皇子继承,而我们这的大汗,都是比出来的。武功只是一方面,心性、品德、智谋,都是比试的条件。”查布尔豪饮一碗,大笑道。
“原来如此,那以查布尔大哥的能耐,还不能成为大汗吗?”莫绝道。
“比起现在的大汗,还差得远呢。我最多是武功上有些天分,在你们所谓的阶层来说,应该算是近神阶。其他的,就不如大汗了。”查布尔道。
“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见这位大汗。”莫绝笑道。
“话说回来,连旬蚺兄弟都服你,莫兄弟的武功必然了得。不如我们也过过手。”查布尔突然来了兴致,对莫绝道。
“不如由我代劳吧,莫绝虽然也有十阶了,不过他还不足十九,还未必是你的对手。”旬蚺道。
“和你比,是必然要比的。等等,十九?你还不到十九岁?”本来无所谓的闲聊着,突然听到旬蚺说出莫绝的年龄,却让查布尔一惊,表面看上去,莫绝也有二十四五的样子了。而他提出比试,自然也是说说而已,他可不会相信,二十四五能达到近神。
“有什么可惊讶的,难道我会骗你不成?”旬蚺不屑道。
“十九岁,十阶。这也足够逆天了。我曾听过一些传闻,当世的近神中,在达到近神的最小年龄,也有四十出头了,当然,你这种继承的不算。而十八九岁就能达到十阶的,也是屈指可数啊。”查布尔显然是知道旬蚺的功力由来。
“查布尔大哥,这些都是侥幸罢了,不过在场中,确实有一个能打破你所知最小年龄的近神。”莫绝微微一笑道。
“谁?”查布尔一跃而起,跃跃欲试的环绕着莫绝身边几人,最终看向花战,露出一丝疑惑。
“既然查布尔大哥有如此雅兴,我就陪你过过手。”花战也有些技痒,像他们这样的近神高手,已经很少能遇到对手了,听说查布尔便是旬蚺口中那名高手,花战早就忍的有些难受了。
“花战兄弟,你先告诉我,你达到近神是多大?”查布尔道。
“记不清了,大概二十五六的时候吧。”花战不在意的道。
“二。。。。。你今年多大?”查布尔都有些结巴了。
“刚满三十。”花战道。
“之前可未听说过任何的消息啊,花战兄弟,你藏得太深了。哈哈,来来,先比划一下再说。”震撼太多了,查布尔也懒得去想,不过既然有这样一位高手,他怎么可能放过,赶忙焦急的招呼花战进行比试,当先便出了大帐。
要说旬蚺是轻灵,招式阴狠,身法独特。那么花战就简单的多,招式大开大合,刚猛有力。这倒是合了查布尔的脾气。二人交手之后,查布尔越打越振奋,而花战也在心中不断的赞叹。
因为近神的战斗实在是过于危险,所以周围能观战之人少之又少,而且还离得很远。在塔库乌拉族,人们往往不会在意官大官小,而唯独敬佩那些武力高强的人,这一围观,顿时被花战折服了不少人。欢呼声此起彼伏,十几人竟然呼喊出了几百人的声势。
最后,花战一拳逼退查布尔。查布尔翻身而起,没有再继续向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大呼爽快。花战也拱手称快。
之后的时间,莫绝干脆被安排在一处幔帐之中休息,而查布尔却拉着花战说个不停。
为了不暴露戾琳的身份,到头来也没有说实话,而让莫绝困惑的就是,戾琳很自然的便和他进了同一个幔帐。
好在幔帐够大,深夜来临,二人和衣而眠,中间用桌子挡了一下,也算是过得去。
第二日一早,在查布尔的带领下,十数人离开了查布尔的嘎查,快马直奔大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