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旭日初升,天气晴朗,无风无云,从出行的角度来说倒是个好日子。目送着余失沿隐蔽小路渐行渐远,辛不悔及李焕这才放心,返回清风厅交差。
其实,要说对这无忧山的各个路线,恐怕没有比担负巡山之责的余失更加清楚的人了。他平素便年少贪玩,每次巡山,该走的路、不该走的路基本上都走遍了,别人知道的、不知道路基本上他都知道了。这次,他看似沿着小路走远,实则到了两位师兄看不见处,左一拐右一溜,穿过一丛灌木,淌过一条溪流,再翻过几座小峰,竟又来到了冰魄湖畔。
灵鱼被召唤来后,十分兴奋,娴熟地将他送到独石礁上。余失的计划很简单,这座小礁,便是他的独立世界,他要在这里躲上一天,若无忧山明镜门安然无恙,自己便悄悄地再去西方广犷原赤石山便了;若是师门产生巨变,师父及众师兄有难,自己便是万死也要现身捍卫师门。
现在独石礁对于余失而言,就如同家一样。余失干脆先把所有事情抛之一旁,整个身子泡在礁旁的湖水之中,让冰寒的湖水促使自己静心下来,专心致志地去修习,而这一天就这样安静地度过。
晚上便睡于礁上,此礁独立于湖面之上,远看不注意者,或许会认为不过是个黑影而已。在这礁上,再安静不过,也再安全不过,根本不用担心被别人所发现。
湖风,寒气,潮冷,都是他修习武灵的助益而已,在这样旁人承受不住的恶劣环境里,他却是极为受用。呈大字形躺下,仰望着美丽星空,一颗星星一颗星星地数着,直到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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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厅上,林清伦依旧正襟危坐,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其他几位师兄分立厅下两旁,个个神色凛然,大有临危不惧的架式。
余失来到厅上,恭敬地打起招呼:“师父好,各位师兄好。”
奇怪的是,大家竟似无一人看见他,更无一人出来理他。
然后,他感觉身后似有不妥,跑出大厅一看,无忧山正燃起了熊熊大火,漫山遍野的火焰一浪高过一浪,把整个无忧山变成了无边无际火海。再回过头一看,清风厅竟也有火燃起,而师父及众师兄无一人逃出大厅,与大火一起燃烧起来。
“师父,师兄——”余失悲愤地喊叫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厅内众人在火中挣扎,直至一人一人都化为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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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只是个梦啊!梦都是反的,都是反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余失平静了一下心慌,自我安慰着,然梦里情境仍让他大口地喘气,心中的慌乱难以平复下来。看了一下时辰,不过才寅时五刻左右,天仍未亮,只不过刚从噩梦中惊醒的他再无了睡意,睁大着眼睛痴痴地望着星空。
便在这时,空中似乎有数个黑影成“一”字形纵队飞来,并伴有几句对话之声。余失以为自己看错了、听错了,忙仔细观察,却发现空中约有十余个黑影凌空飞来,向无忧山方向而去。最前之人估计是个领头的,飞行中头也不回地交待着后面的人:“大家小心,驭剑飞行务必站稳脚根,下面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冰魄湖了,此湖乃三千弱水,白毛不浮,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了,必是溺亡于湖底,可没人能救你们啊。”后面的人齐声答应:“收到,明白。”
在修习当中,驭剑飞行其实比飞纵功法要低一档次。飞纵功法练成之后,可凭空飞度、凌虚而行,无需借助他物。而驭剑飞行若是无剑,则绝难成行。很多人对飞纵功法望而却步,只能退而求其次,转习驭剑飞行,亦可有所收获。这些人驭剑当中小心翼翼,目光紧盯前方,哪里注意到,就在下面的湖心有一小礁,而这小礁之上还一人正默默地观察着他们。
这批人一个接着一个,间隔五丈左右,接连从余失的头顶飞过。他不由得猜测:“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来的呢?应该是不怀好意的吧!十有八九是跟那万里河以及邪灵是一伙的。不行,我得打下来一个问问情况。”想到此,他悄悄将弃剑拔出,剑身浸入湖中蓄势待发,等待时机欲行偷袭。
待到最后一人刚刚从头顶飞过,一丛冰柱无声跟上,直接将其冻了起来,这人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变成了冰人从空中掉了下来。
前面亦有人有所发觉,连忙喊道:“有人落水。”那领头之人却冷冷地回道:“我已提醒过,此处落水必死无疑,大家不要管他,更不要分神,小心驭剑便是,上山之后还有生死之搏。”其他人应了之声,全速前进,竟再无一人管这落下之人。不一会,都到了对岸,上岸后前行。
这个掉下来的黑衣人,整个冻在冰柱之中,正好落在独石礁上。余失拿剑轻轻一割,将他脖子以上部分冰冻解除,好方便让他回话。
余失打量了一下此人,大约二十出头,因为身上仍被冰封住,嘴唇冻得直哆嗦,估计也有紧张的成分吧。他将弃剑在黑衣人脸前比划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下面,我说的每一个字你最好都记住,我一不问你姓甚名谁,二不问你何门何派,这些我都没这个闲功夫去了解,更没兴趣知道。你就告诉我,来这是为了干什么?共有多少力量?现在进行到了哪一步了?若发现有一句撒谎或迟疑,我就在你的脸上割下一样东西,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黑衣人连连点头。
“好,那就说吧!”余失指令道。
“是是,我们来前接到命令,到了无忧山,先在山下待命,等明镜门的门主失去作战能力后,再杀掉所有明镜门弟子,确保一个活口不留。”黑衣人语气很快,看来是身上太冷的缘故。
“明镜门门主修为高超,怎会失去作战能力?”余失追问。
“是有个叫万里河的人来了,听说他与邪灵二使渊源颇深,且修为极其高超,恐怕那个门主危险了。”黑影人有问必答,他也知道这种情形下,自己并没有其它的选择。
“其他需要补充的?”余失问得很干脆。
“我们应该是最后一批来的了,因为我就没发现后面还有什么人了。前面究竟来了多少人,我也说不清楚,确实不知道,应该是很多很多,把潜伏这么多年的精锐都拿出来了。”黑衣人答道:“我只知道,邪灵二使这次是势在必得,把握应该比较大吧。”
“你胡说,谁能敌得过明镜门?!”余失心中怒火上涌,剑尖一挑,黑衣人便是一声惨叫,原来他的一只耳朵迅速与脑袋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