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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遥望苍穹

离开纳利亚学院,雷因又坐上了苏珊大妈的巨大扫帚。

还是那把扫帚,还是那片天地,但在此时的雷因眼里,一切却都已经不一样。在来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学习魔法,前路一片模糊,他贸然闯进这个广阔的魔法世界,发现自己一无所知,一无所有,他体会到的是自己的渺小,无助。而此时的心知道了自己拥有学习魔法的潜质,这让他的人生瞬间变换,他的未来不再是一片朦胧,而是可以期待的可以追求的未来,他回家的路,终于看到了入口在哪……

魔法扫帚呼啸着掠过雄伟的维伦城上空,朝着温暖的壁炉飞去。

“啪——”

一片跟枫叶很像的树叶突然飞来,打在了雷因身上。雷因低头看了下那片叶子,想要伸手去抓却不敢,因为他要紧紧抓住魔法扫帚,不让自己掉下去。那片叶子在他身上曳曳飘动,终于又重新飞了起来。

雷因看着那片叶子重新飞到天空,越飞越远,似乎看到了一种奇妙的启示。

生命就是一片叶子,被一阵突然吹起的风刮到了天空,然后看见了无限辽阔的世界和天地间无数的奇景。我们能做的,就是在风停之前,尽可能地,尽可能地多转几个身,借着风,再向前一点,再多经历一点……

如果在来到绿维岚之前,雷因会这样去思考,然而来到这里接触到了魔法,他决定要改变这一切,他的路,要自己选择,他的生活不再会是随波逐流地挣扎。他想要驾驭身下的那一阵风,让它朝着自己想去的方向,一刻也不停地吹去。

想到这里,他突然很想大声喊叫,可他又怕吓到苏珊大妈。于是他对苏珊大妈喊道:“苏珊妈妈,你喜欢在天上飞吗?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骑飞天扫帚的经历吗?”

苏珊大妈回头看了看雷因,笑道:“我当然喜欢啊,第一次骑飞天扫帚时,我是被吓得喊出来的。后来掌握了怎么驾驭飞天扫帚,我就痛快地一路喊了出来!”

雷因坐在扫帚后面迎着风,大声喊道:“我虽然还不会骑飞天扫帚,可我现在就很想喊出来——”

苏珊大妈哑然失笑,说:“是因为知道自己可以学魔法了吧?喊吧!想喊就大声喊出来!像这样——啊~!!!!”

苏珊大妈张大嘴巴喊了出来,喊得如同狮子怒吼,喊得酣畅淋漓。

雷因在急速掠过的风中心头砰砰乱跳,胸中的气不吐不快,他终于也学着苏珊大妈的样子,朝着广阔的天空喊了出来:

“啊——!!!魔法世界,我来啦!!!”

苏珊大妈兴奋得加快了速度,朝着天空更高的地方疾冲而去。

那天的人们无论是在街上闲逛,还是在家中安坐,他们在后来的日子中谈起,都说在这天听到了天空传来了母龙和她的幼龙的吼声……

苏珊大妈带着雷因飞出了维伦城,朝着远处的山峰飞去。

雷因看着魔法扫帚把他们带离了维伦城,奇怪地问苏珊大妈:“苏珊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

苏珊大妈微微侧过头来,朝他眨了一下眼睛,说:“带你去风景最好的地方看看。”

魔法扫帚克里瓦波特载着苏珊大妈和雷因,飞过了城市和旷野,来到了一座山的山顶上。

一下飞天扫帚,雷因就跌坐在地上,手脚酸麻。

苏珊大妈从容地下地,笑哈哈地说:“等你有了自己的飞天扫帚,你就会习惯了的。”

苏珊大妈把飞天扫帚竖在一旁,没有靠着什么,但它却稳稳地立在那里。雷因知道,那是魔法的力量。

苏珊大妈坐下来,双脚伸出高地,凌空荡着。她指着远处的维伦城说:“你看,阳光下的维伦城,多好看。”

雷因坐着,目光掠过原野,落在已经因为距离而变小,却依然雄伟无比的维伦城,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巨大的城市。”

苏珊大妈哈哈笑道:“这还不是最大的城市,在人类的国度里,就还有十几座比维伦城更大的城市,更不用说矮人的王国和巨人的堡垒了。”

雷因想起昨天在温暖的壁炉招待过的几个胡子拉碴的矮人,想起他们结实矮壮的身体,他们喝酒时的豪爽和咋咋呼呼的声音,还有苏珊大妈过去和他们碰杯时引起的哄堂大笑,不禁莞尔一笑。这些矮人都是手艺出众的天生艺术家啊。

苏珊大妈看着阳光中的维伦城,说:“维伦城是在魔法和人力的合作下,经过了数十年才建造完毕的,是古代先贤们的智慧结晶。无论是地面上的城堡,街道,引水渠,还是地下的排水工程,都经过了无数人的努力。”

“建成城堡困难,毁掉它却很容易。在末日魔法之下,维伦城会在一夕之间化为废墟。即使不用大规模的毁灭魔法,用王国的魔导战舰也能轻易把它摧毁。所以魔法是一股很便利同时也很可怕的力量。”

雷因有点奇怪为什么苏珊大妈会在美景当前的这刻说起这些,他想到了她提到过的魔法黄金时代,说道:“你之前说到的古代王国纳利亚,也是被魔法毁灭的吗?”

苏珊大妈说:“碑文上并没有记载,也许在人们还未来得及记下毁灭的原因前,灾难就已经来临了。但是如果人们不节制使用魔法的力量,迟早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当然我对你说这些有点远了,毕竟你连最简单的魔法都还不会呢,”苏珊大妈望着远方,说,“雷因啊,你为什么想要学习魔法呢?”

雷因眨了眨眼,看着广阔的天空中被日光照得明晃晃的云朵,说:“我想找到回去的路,所以我必须学会魔法。”

“哦?”苏珊大妈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答案,问道,“你的家在哪里来着?卡塞……拉什么?”

“卡塞罗纳,”雷因有点庆幸他还记得这个随口胡诌的名字,说,“那是一个不在绿维岚任何一张地图上的地方,如果想要回去,我必须学会魔法,找到回去的路。”

苏珊大妈有点好奇地看着他,他也不闪不避,迎着苏珊大妈的目光。除了名字是胡诌的,其他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没有任何想要欺骗她的地方。

“所以卡塞罗纳……是在一个魔法结界里面的吗?就跟幻兽所在的幻界,精灵所在的精灵秘境一样?”苏珊大妈问。

雷因想了想,说:“也许是吧,我们那里没有魔法。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记得我当时正在睡觉,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去到了黑森林。所以我不知道我来时的路,也不知道回去的路。”

苏珊大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雷因问:“你不相信我说的吗?”

苏珊大妈哈哈一笑,说:“你说的我相信,绿维岚千奇百怪的事层出不穷,我做旅店这么多年,什么没听说过啊!你说的跟妖精偷去人类的小孩的传说故事一样,只不过你这小孩年纪有点大啦,哈哈!”

雷因笑了笑,看着高山下面的原野,上面有细小的黑点在移动,不知道是牛羊还是什么。

“想要找出答案,我只好见步行步,但我总会回去的,奶奶还在家等我呢。”

“奶奶?”

“嗯。我是孤儿,奶奶从小照顾我长大。虽然奶奶一直没告诉我,但我知道我是她捡来养大的。我只有奶奶,奶奶也只有我了。我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但我一定要找到回去的路,因为奶奶还在家等我。”

看着雷因澄澈的眼眸,苏珊大妈突然泪光一闪,连忙撇过头去。

过了一会苏珊大妈才说:“你让我想起了艾米莉……”

雷因一愣,问道:“难道……艾米莉是你收养的?”如果是这样,那么艾米莉的小个子和苏珊大妈的大个子不相称就说得清了。

“嗯,”苏珊大妈说,“但她跟我的亲女儿没什么区别。她是我生活的寄托,我想给她她最想要的生活。”

“不知为何,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会成为艾米莉的伙伴,所以我才破例让你留在店里帮忙。原来,你们有着相似的经历……”

雷因说:“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命运,”苏珊大妈说,“是啊,命运安排了她来到我身边,现在又让你来到。真是奇妙呢……”

雷因看着眼前美丽的风景,说:“苏珊妈妈你是想了解我是怎么的一个人吧?因为你害怕,检测出暗属性魔法资质的我……会伤害艾米莉。”

苏珊大妈一愣,没想到雷因竟然推测出她的想法,有点惶恐地说:“雷因,我不是……”

雷因连忙安慰她说:“我不是埋怨你,苏珊妈妈,真的,我很理解你的想法。换做是我,我也会去了解清楚一个陌生人是否对自己的亲人是否有威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很高兴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和你坦诚相见地诉说心事。我也想让您了解我,信任我,教导我,能得到您的照顾,雷因深感幸运。”

苏珊大妈看着雷因对自己真诚地鞠了一躬,没有阻止,伸出大手搭在雷因肩膀上。看着这和十六岁的少年,看着他一尘不染的眼眸和真挚的脸庞,苏珊大妈颤抖地说:“你真是个好孩子,我不该怀疑你的。我对之前对你抱有疑虑道歉,以后,你就跟艾米莉一样,都是我的好孩子。”

雷因突然感觉眼眶一红:“苏珊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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