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的风轻轻地吹着,吹过湖畔的草地,树林,一直往远处吹去。
在风中站立着的两个人,静静地对望着。
“我……坚定了你的信仰?你不是光明神殿的圣骑士吗?你的信仰……”
艾拉里奇说:“头衔只是表面实力的象征而已,信仰从来与其他事物无关。成为圣骑士后,我一度……动摇过,我对很多奇怪的现象感到迷惑,我尝试寻找答案,却得不到回答。于是我不再发问,也不再祈祷,我因而获得了『寂语者』的称号。但从今天起——”
艾拉里奇的眼里发出坚定不移的光,接着说:“——直到我死亡那天,我对光明女神的信仰都绝对不会再动摇。”
雷因看着这个年纪轻轻却已经拥有圣骑士头衔的女子,被她的目光震慑到,他说:“那……那光明神殿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艾拉里奇说:“光明神殿是光明女神的信仰者凝聚之地,现在里面充斥着伪信徒所,它必须被肃清,重新成为纯粹的殿堂。我帮助你,是因为光明女神指示,你将是那个重整光明的人。”
雷因一头雾水,问:“什么?!我刚还是黑暗教廷的圣子,现在怎么突然变成了……光明神殿的救世主了?”
艾拉里奇说:“黑暗教廷也一样,她需要恢复黑暗女神的信仰,而不是成为野心家控制人心获取私利的工具,你将是重新建立人们信仰的人,你要了解到这一点。”
雷因感觉到有点凝重,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别人?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而已,为什么会选中我?”
“这是神的旨意。”艾拉里奇回答。
雷因感觉有点荒谬,他觉得有点可笑,甚至有点愤怒,他说:“神就可以乱选人了吗?她为什么不问过我的意思?她有事要我做,为什么不直接现身来找我,告诉我应该做什么?如果我是特别的,为什么我现在这么弱,甚至一条蛇,一只牛都能让我随时毙命,我到底算哪门子圣子?!”
艾拉里奇显然没想到雷因会这么激动和疑惑,她说:“你这是在怀疑神吗?”
雷因更激动了,说:“我为什么不可以怀疑?我有我的自由意志,我要选择信仰他或者唾弃他都是我的自由。你不是一度怀疑过自己吗?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就不喜欢别人问都没问就说我是什么『圣子』,我就不喜欢别人给我安排的身份,我的存在我不需要别人来给我定义!”
自从来到绿维岚之后,雷因遭遇到一连串的事件,他要的东西很简单:回到奶奶身边去。可是在绿维岚待的时间越长,他发现自己卷入的事情越多,这让他感到非常难受。现在被艾拉里奇一刺激,他把自己的牢骚都发出来了。
艾拉里奇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雷因,仿佛在说:“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的?”
把自己胸中的怨气都撒出来后,雷因又恢复了他平时的状态。看着艾拉里奇那一副仿佛在看怪物的表情,他反而有点心虚了。他试图解释道:“呃……那个,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艾拉里奇还是一副看怪物的表情,她向雷因走近,仿佛想要看清楚这朵奇葩一样。
雷因看着这个外形出色又实力强大的妹纸朝他走来,他竟然有一种冲动想往后退,但他的脚钉在原地,不能动摇。
艾拉里奇走到离雷因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让雷因不由得屏住呼吸,像是怕呼出来的气冒犯了她一样。
艾拉里奇盯着雷因的眼睛,说:“你不受任何思想枷锁控制,你是自由的人,所以你才会成为选中的那个人。”
雷因说:“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只是随便发了一通牢骚而已。”
艾拉里奇摇摇头,说:“你说得对,我不该给你下定义。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我尊重你的自由。我会继续用我的眼睛,我的思想去追寻真正的答案。如果你是神指定的那个人,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以你自己的意志。”
雷因有些不知说什么好,静静地看着艾拉里奇一双明亮的,深邃的星眸。
“……”
艾拉里奇也沉默了,就像她一开始那样。
“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从我成为『寂语者』以来……”艾拉里奇终于移开了她的视线,不再和雷因对望,她的脸蛋似乎闪过一抹飞红。
雷因问:“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会看着你的,一直到命运到来的那一刻。再见——”
艾拉里奇说完,以一个优美的姿势向后跃起,然后横空飞去。
雷因站在原地,看着她灵动的身影消失在镜湖上空。
“所以一直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啊……”雷因挠了挠头,对这个回答不明所以。
在镜湖边站了一会,雷因看着远处的镜湖水面出神。周围的鸟叫虫鸣和着风声在耳边回响着,让这草地重新恢复无人打扰的平静。
“唰唰——”
身边的草丛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雷因心头一阵警觉,想到了刚才把他弄到山坡下的那条大蛇,不会又来了吧?!
雷因不敢再在原地逗留,动身朝他预定的方向跑去。
【镜湖的另一侧?纳利亚大本营】
纳利亚学院野营地已经搭建起来,在作为指挥所的大帐篷里,杜兰特斯,蒂芙尼,安德伍德正在围着帐篷中间的一个镜湖周边全局模型讨论。
这个模型是蒂芙尼用地属性魔法建造出来的,安放在同样是地魔法制造出来的石桌上。在这个模型上,镜湖以一万比一的比例缩放呈现在这里。一望无际的镜湖,在这个模型上只是中间一个水洼,周边的草地山丘,巨细无遗地矗立在沙盘上。在这个微型镜湖模型上,有一个个白色的光点,以三个为一组,四处移动着,那正是此次进行野外考核的一个个小组。同时上面还有四个绿色的小点,分布在镜湖四周,那是四个负责各自区域的魔法守卫,在随时待命准备对有危险的人进行支援。
成为魔法守卫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们必须是从纳利亚学院毕业,了解纳利亚学院的一切,对纳利亚学院绝对忠诚和负责,并且拥有独挡一面的能力和胆识,经过重重考核才能当选。魔法守卫只是职能的名称,他们共同有一个专门的代号——『法罗』,掌控魔法的修罗。他们的实力不亚于学院的导师,并且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的职业是守卫纳利亚学院的名誉和安全,他们的武器是强大的魔法。
杜兰特斯神情严肃地看了一遍镜湖模型上的动静,说:“我们下次要在这里建立魔法塔,将侦测魔法范围扩大到覆盖整个考核区域。我们只看到带有魔法印记的考生的位置,却无法掌握周围魔兽的动向,这对我们的决策太过不利。”
安德伍德看着今天特别严肃的杜兰特斯,说:“镜湖周围并没有超出我们控制能力的魔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担心什么?”
杜兰特斯面容不改,盯着镜湖模型,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危险就潜伏在暗处。”
安德伍德拍拍他的肚子,说:“嗨,每次考核都是有风险的啦,如果连这种小场面都对付不了,以后也不用出去混了。”
正在用侦测魔法监控的蒂芙尼说:“有三组考生进入了战斗状态,有人负伤,医疗队随时准备。”正在帐外候命的白魔法师接到指令,立即将指令传达下去。
【镜湖西南方的一个小山头】
帕拉丁背着手站在高处,两名刚刚落地的圣骑士带着四名神殿骑士,落在了地上。
『红莲』凯特和『铁壁』鲁维恩来到帕拉丁身后,凯特率先发问了:“头,你发现什么了?”
帕拉丁远眺着镜湖,说:“我和多洛斯以及黑暗圣子见过面,被他们逃了。多洛斯中了我的惩罚之剑,不可能走远。凯特,你马上发动侦查魔法,把她们找出来。”
“是。”凯特张开手,发动红莲魔法,感应周围的地形和魔力波动。
帕拉丁一路追着微弱的线索,跟在多洛斯背后,可是多洛斯的魔力痕迹越来越淡,到这附近就消失了。可见她一定停留在这附近某处。既然确定要找的人在这里,她召集人手,立即对这片区域进行搜查。
向四处追击的人并不能立即赶回来,他们当中很可能有人已经和黑暗教廷的人交上了手。但帕拉丁也不急,因为她对圣骑士有绝对的信心,他们都是万中无一的强者,绝不是区区黑暗教廷的走狗能对付的。她现在所困扰的是镜湖那一群学院的师生,他们的到来给她的搜查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干扰。
“铁壁,你带人去镜湖和那一群人进行干涉,叫他们不要在此逗留,干扰光明神殿工作,让他们立即离开镜湖。”
铁壁鲁维恩和神殿骑士行了一个骑士礼,轰然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