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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二十幕 惊疑 被梦勾起涟漪

第二天一大早,苏晨就被热心的大个儿同学掀起被子踹醒了。然后在其他人调侃式的祝福中,提前半小时去了院部。

他站在落叶纷飞的树荫下,没等多一会儿。镜头中的女生楼门口,只见秦悦容迈着长腿,优雅的走了出来。

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扑入眼帘,吸引了苏晨百分之一百的注意力!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同样一袭米黄色的襦裙…正是前几日梦里,那个自荐枕席,不知是人是妖的女子!

苏晨感觉心脏‘嘭’的一下,把热血瞬间泵送到了脑袋里。强大的血压使他一阵眩晕,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心中也同时响起一声呐喊

‘我的天呐!怎么会这么巧…’

今日的秦悦容似乎稍作打扮了一番,虽然还是未着脂粉,却显得青春焕发。尤其在深秋季节,这件略显清凉的裙子,配着一条从肩膀斜跨到腰间的小背包,衬得她英气之中多了几分温柔妩媚。

秦悦容漫步走近树下驻足的苏晨,背起手在他面前站定,微笑着等待对方先跟自己打招呼。而苏晨刚从眩晕中缓过神来,急忙拔出插在灰色西裤口袋里的双手。然后,他一边打着招呼,一边不合时宜的伸出了手去。

“唉?昨天不是握过手了吗?难道还要重新认识一遍?嘻嘻…”

秦悦容看到对方伸过来的右手,忍不住调侃着。但同时,她也伸出胳膊,似拉似捏的碰了一下对方的手,然后才捂着嘴笑了起来。此时她还注意到,对方的脸上似有一抹红晕未消,令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苏晨挠着头,真心实意的称赞了对方几句,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紧张。随后,俩人就在笑声中交谈着,并肩走向了校门口。

镜头下的苏晨,一路上侃侃而谈,兴致似乎比昨天高了不少。而与对方步伐一致的秦悦容,始终浅笑应对着。她既不喧宾夺主、也不沉默冷场,恰到好处的把今日的舞台,完全交给了身边的男生。不多时俩人就逛完了东院校区,信步而行的走在校外小街道上。

中午就在路边的小店里,随意吃了些简单的饭菜。苏晨在结账时,突然发现时间过得挺快,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走出门口,当他随口问到‘下午你还想去哪里逛逛’的时候,对方明显犹豫了一番,最后才婉言拒绝道

“这一上午走的有点儿累了,中午我想回去睡个午觉,休息休息…”

敏锐扑捉到对方脸上的一丝失望后,她又咬了咬嘴唇,试探着问到

“要不…明天吧?明天你有什么事吗?”

其实,苏晨的精力还很充沛。就像刚学会骑自行车的时候,很享受那种飞驰的乐趣,如今他也很享受这种‘佳人相伴’的感觉。所以当他听到对方要回去时,脸上藏不住心中的些许遗憾与失望。

然而接下来,又听到她问起明天的安排,苏晨眨着眼睛想起了唐寂峰…自从入学以后,挺长时间没见到小唐了,对方也打过来两次电话,叫自己去‘XX’找他玩。虽然知道小唐有着炫耀的心理,不过自己也确实想去见识一下名校的风采。所以,早就打算这个周末去找他了。

“嗯…其实明天,我计划去‘XX大学’见一个人。是我的一位高中同学,也是从初中就认识的好友,一起来大学报到的。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也没去找他看看,有点说不过去了…”

苏晨挠着头,歉意的解释着。秦悦容微微有些失望,想了一下之后,又试探着问到

“那…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也想去‘XX大学’看看,但是我没有同学在那个学校…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嗯?”

“……”

这番话让苏晨犹豫了起来。在他的心里,就像出现了两个穿开裆裤的小孩,看着缩小成两三岁的女娃模样,吮着手指的秦悦容…

这个说‘带她去!自己一个人,路上多无聊啊。有个做伴的,不寂寞…’

那个说‘还是别带她去了,走半路哭了怎么办?跟小唐去玩,还带个拖油瓶,走哪儿都麻烦…’

‘还是带上吧,你看人家多可怜…’

‘还是别带了!男孩们去玩,带个女孩像什么样子?会被笑话的…’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凭空伸了下来,一把握住了那个小孩的嘴。剩下的一个笑着说

‘你看吧?还是我说对了!管它呢!谁爱笑话,就随他笑话去呗…’

……

“嗯,不会的。那明天咱们就一起去吧。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去,路也不熟悉…等下午我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清楚怎么走…”

秦悦容问完之后,就一直轻轻咬着嘴唇,等待着对方的回答。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就在她渐渐露出失望和懊悔之色的时候,却听到了对方同意的话。

意外的反差,让她的瞳孔像猫一样,瞬间一扩一缩。挑额之下的眉毛,如同一条笔直的‘虚线’,又好似一道坤柔至极的‘阴爻’。

“唉!还是会有些不方便吧?看你答应的那么勉强。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没事儿的!刚才我就是在想,要是我迷了路,把你给带丢了怎么办,哈哈!”

苏晨挠着头,开着玩笑解释自己之前的犹豫。这都是平常跟小唐以及同学之间,拌嘴调侃时常用的招式。不过,这一套显然糊弄不了细心如发的女孩子。

秦悦容心知肚明的冲他翻了个白眼。三分嗔怪、六分嘲弄,还有一分十足的娇媚。苏晨的心弦‘嗡’的一声,被这个似曾相识的眼神所撩动,余韵悠长。

瞥了对方一眼之后,秦悦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过身,压着步子慢慢走向自己的学院。苏晨对着她的背影耸了耸肩,然后迈开双腿,两三步就赶了上去。

就在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时,从路边一个小小的‘韩风’首饰店里,转出了一个熟悉的面容。徐婧一边摘下耳垂上的坠子,一边自言自语着

“买个便宜货凑合一下吧…商场里的太贵,我也买不起啊。反正你家那么有钱,礼轻情意重么,嘿嘿…”

她手里惦着作为礼物的耳坠,转头辨了一下方向,突然眼睛一瞪,嘀咕起来

“唉?这不是那个苏晨么…我去!连他都脱单啦?那个女的是谁?不像是班里的呀?这是…去院部?嗯,手还没牵,看来是刚好上吧。

听说班里的男生们,都在搞什么联谊。应该是院部哪个专业的女生吧?哼!都不对本小姐表示一下,直接就找‘外援’啦。那个白痴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镜头之中,苏晨和秦悦容仍是并肩走回了女生宿舍楼。只不过,回来的路上两人显得有些沉默。完全不像上午离开时那样,兴高采烈谈笑风生的。

苏晨并不知道身边的女孩,是装出来的不高兴,还是真的疲倦。途中,他也试探着讲了几件有趣、或者尴尬的小段子,想要改变沉闷的气氛。

然而,还不太不懂女孩心思的他,也没把对方的情绪低落太放在心上。他见自己的话题没起什么作用,也就讪讪的住了口,转念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俩人又站到了上午碰面的那棵树下,落叶仍不时地在空中飞舞。一阵风来,穿着一身长裙、‘美丽冻人’的秦悦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苏晨这时才回过神来,发现两人已经在这站了有一会儿了,却谁都没有出声。看到对方正双手抱肩,淡黄色的裙摆随风摇曳,他脑海中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一袭黄衫…

“其实…我也挺喜欢和你在一起的。那明天…”

“嗯?不是说好了么?明天你来接我,一起去‘XX大学’啊…不过,这回你得早点起来吧?明天不能睡懒觉了,嘻嘻…”

虽然,苏晨并非第一次见识‘女生变脸’,却还是忍不住心里夸了一句

‘快!真是比翻书还快!’

不过既然对方的情绪恢复了,他也放松了心情,假装苦恼的一拍脑门,夸张的说道

“唉…我本来打算中午赶到那儿,去蹭顿饭的…”

“啊?你自己去的话,当然几点都行。可是,带我一起去…又是见你的老乡,去晚了多难为情啊。你就早起一次吧?”

“唉…好吧。那你说,咱们几点出发?”

“七点?唉…算了,还是八点吧。八点你在校门口等我,行吗?”

“八点?还是八点半?”

“八点!”

秦悦容咬着嘴唇,又冲他翻了个白眼。这回是两分顽皮,七分无奈,仍留一分勾人心魄的妩媚。在苏晨诙谐的笑声中,一袭淡黄色的长裙、束缚在黑色的腰包背带中,像个风筝一样,摇摇摆摆的飘进了女生宿舍楼。

午后的骄阳划过低平的曲线,坠入视线可及的影影幢幢。夜幕深沉,走廊里灯光昏暗,宿舍中寂静如冥,轻微的呼吸声若有若无。此刻,不知有多少人正身处梦乡…

……

一个青年女子,穿着洁白如雪的婚纱,脸上挂着幸福与羞涩的笑容。她正被一个父亲模样的人,轻轻扶着手臂,缓缓走向舞台上的新郎。

舞台聚光灯下,那西装笔挺、手捧鲜花的得意之人,正是日间谈笑时苏晨的容貌!

庄重典雅的熟悉乐曲在耳边响起。新娘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走近,向新郎温柔的伸出了左手。然后对方轻轻托起新娘的手,一起举步,走过最后一段路程,站到了舞台中央。

正当新郎要为她带上象征一生一世的结婚戒指时。突然从台下的人群里,抢出来一个漂亮的女生,穿着亮丽的贵族礼服,带着闪耀的珠宝首饰。

她冲上舞台,怒气冲冲的指责新娘。当着众多亲朋好友和新娘父母的面,说对方横刀夺爱,抢走了自己的恋人。

眼看庄严的婚礼,变成了一场‘二女争夫’的闹剧,一身婚纱的新娘气得浑身发抖。尴尬与难堪,令她不知如何是好,最终愤怒已极的斥责回去

‘你是哪里来的疯女人?如此胡搅蛮缠!明明就是我们在联谊中相识,相爱之后才结的婚…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凭什么说我抢了你的?’

对方毫不相让,一口咬定新娘卑鄙,趁人之危、寻隙而入…

两女在这边僵持不下,喋喋不休。而舞台上的新郎却像个没事人儿一样,悠哉悠哉的看起了热闹。满堂宾客们也像泥捏木塑一般,只顾纷纷起哄,无人上来解围。

穿着礼服的女子并不看新郎一眼,只盯着新娘吵闹。可怜的新娘几度转头,求助似的望向自己的情郎。却只看到一双迷茫的眼神,和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新娘被气得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而那个穿礼服的女子,得意的朝新郎招招手…该死的新郎就像提线木偶一般,机械的转身朝她走去。结果新娘猛地往前一扑,坐倒在地上。她流着眼泪,死死拉住新郎的裤腿不放…

……

站在院部门口的苏晨,已经是第三次抬腕看表了。他从八点一直等到了八点二十,已经好几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记错了时间。

‘莫非说的就是八点半?…还是她想让我多睡会儿,改成了八点半?那也该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啊?

莫非,她临时改了主意,又不想去了?…要不要去女生宿舍,托人上去问问看?’

正在他左思右想之际,换了一身秋装、披着一件白色风衣的秦悦容,依旧挎着那个小腰包,一摇一摆的从林荫道上缓步走了过来。她的脸上,还是挂着昨日的微笑,只不过眉宇之间似有心事。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啊,没事儿,只是等了一会儿而已…唉?你,怎么好像哭过?怎么回事啊?”

苏晨一边说话一边打量她时,眼尖的发现了对方脸上的异常。尤其当对方下意识的闪躲自己目光时,瞳孔四周的红血丝十分明显,似乎眼袋也稍微有些红肿,若不细看很难察觉。

苏晨完全不会猜到,其原因竟与自己有关,所以语气温柔的关心起来。既然已经被他看破,秦悦容的目光也就不再闪躲了。她带着一份审视,盯着对方看了几秒,又突然露出了苦笑,用手指轻轻按着眼袋说道

“还是很明显么?是不是很难看?…要是很难看的话,今天我就不去了…”

“啊?没有啦!其实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的!…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呢?”

“是么?真的不明显吗?”

“嗯,真的!过一会儿,可能就完全看不出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其实…唉,咱们先走吧。一边走一边告诉你…”

“哦,好吧。”

俩人站在门口对答之际,进进出出的学生们,大多投来诧异的目光。无论苏晨还是秦悦容,都感觉很不习惯。当俩人迈开步伐,去往公交车站的路上,秦悦容才有所保留的讲出了原因。

“其实…是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嗯,也不算噩梦吧,只是情节很不愉快…也怪我这人比较敏感,所以…可能半夜哭了一会儿。早上起来就发现,眼睛又红又肿的,根本见不得人了。

我就抓紧时间,用热水敷了敷眼睛。自己看着差不多消肿了,才急急忙忙换衣服出来…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现在怎么样了?还能看出来么?”

苏晨一路‘哦哦’的回应着。听到这里,他站住了脚步,看着对方微微扬起的脸庞、轻轻抖动的睫毛和瞳孔中映出的自己。他心头一跳,强压下‘唐突佳人’的冲动,咽着口水说道

“现在又比刚才好点儿了,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咱们快走吧,我跟小唐说‘差不多九点左右就能到的’,这都八点半多了…看来得让他多等一会儿了。”

“啊?这样啊…真是对不起,都怪我…”

“没关系!到时候我就说‘是我迷路了’,或者说‘早上没醒,起晚了’,呵呵…”

“嗯?你这样骗自己的好友,没问题吗?”

秦悦容紧跟在他身边,虽不至于跑起来,却也快步追的挺辛苦。同时她还转动着眼珠,旁敲侧击的问到。

苏晨一直走到车站才停下脚步,手搭凉棚眺望着待发车辆,毫无戒心的笑着回答说

“他不会介意的!而且平时,我俩也没什么互相隐瞒的。这不是因为…因为特殊情况么,呵呵。放心吧,我们没说的!”

秦悦容也在他身后站定,一边小口喘着气,一边琢磨着他的话。似乎经过了一番犹豫,终于准备张口说话时,却见苏晨一边说着‘来吧,能上车了’,一边朝正要开门的公共汽车走去。

乘客们一窝蜂似的挤进了车厢,苏晨迅速占了两个座位,向挤在后面的女伴招招手。秦悦容从没有抢到座位的乘客们身边,侧着身挤了过去,坐了下来。

当车辆行驶在一站一站的旅途中时,苏晨才看了看手表,松了一口气,转头与秦悦容聊起之前的话题。

“对了,还没问你…昨晚究竟做了个什么噩梦啊,竟然把你吓…哦不对,是把你弄哭了?”

“嗯…”

秦悦容左右看了看车厢里的乘客们,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才轻描淡写的说

“具体情节记不住了,就是梦里受了点儿委屈…我从小就是这样,一受委屈就爱哭,哭完擦干眼泪,还会继续…然后又哭…呵呵,是不是有点傻?”

“呃,确实跟我不一样。我难过或者委屈的时候,一般不哭。反倒是看小说看电影,会被一些感人的情节打动,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哈哈…”

“哦,这应该就是男生跟女生的不同吧?你是男生,当然‘有泪不轻弹’咯。”

“不过,有一次我也在梦里哭出来过。是一个特别悲伤的梦…唉对了,说起做梦来,我从小就很奇怪,经常能记住自己做过的梦。有的梦一两个星期,有的甚至过去一两年都还能记得!你说奇怪不奇怪?嘿嘿…”

苏晨顺着话题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这番话,让身边的女孩惊讶的扩了一下瞳孔,飞快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对方转过了头去,一脸疑惑地问到

“你是说…你从小就这样?做的每个梦,第二天都还清楚的记得?”

“是,也不是…怎么说呢?并不是每个梦都能记住。正常来讲,大部分都是有点印象,知道晚上做过一个或者几个梦。但是早上醒了之后,梦里的事儿却想不起来了。

只不过,平均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梦,别说第二天了,就算到现在,我都还能想起梦中的情节。眼睛一闭,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上映。十分有趣的,哈哈…”

“是么,这么神奇?”

嘴上这么说着,秦悦容却把脸转向了窗外。并且蹙起英气的眉毛,闭上了眼睛。

“梦里说过的话,还有梦中的各种心情…你也都能想起来吗?”

“是啊。而且有时候,连梦中遇到一些事情,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有时候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能按自己的意愿来控制言行。有时候却压根儿不记得现实中的自己,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梦中的人物或者动物了。

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就是梦里完全没有自己。就像看电影一样,自己只是个不存在的旁观者…”

秦悦容听到这里,似乎被好奇心打断了自己的回忆。她睁开眼睛,挑动着舒缓了一下眉头,转而面向苏晨,好奇的问到

“哦?你还梦到过自己变成了动物?是不是像‘庄周梦蝶’那样?真的吗?”

“呃…是呀,梦到过好几次呢。有狼,有狐狸,还有老鹰…”

“老鹰?梦见自己变成老鹰,那岂不是会飞了?一定很有趣吧?”

“哈哈,对呀!梦里飞翔的感觉,可真实了。梦见变成老鹰,还不止一次呢!要说像‘庄生梦蝶’那样的,是那个老鹰和信鸽的梦…”

“哦?老鹰和信鸽?你还记得情节吗?讲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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