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茯苓梳洗打扮完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陆茯苓穿了一袭牡丹红的衣裙,搭配上她本就妩媚妖娆的面容在明晃晃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妖异和美,不但薛少朗看得惊异,就连一向平静清冷的陆长安脸上也难掩惊艳,莫名的伤感起来。
时间一晃,他还记得他捡到陆茯苓时,那丫头只是个姿色姣好的小叫花子呢,如今已经是只要遥遥一站便能吸引人目光的倾城少女了呢,太守之子爱慕于她,这倒也是件喜事呢,只是往后又是他一个人的日子了。
“师傅~”陆茯苓娇嫩动听的声音响起,拉回了陆长安的思绪。
陆长安一言不发只是那样看着陆茯苓,还是薛少朗最先说话,三人才朝着城中的酒肆走去。
朗朗的月色下,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时不时的还交错在一起,似有无数纠葛联系着。
不一会儿,三人便到了酒肆。
薛少朗上前要了酒,三人临窗而坐。
陆茯苓低着头眼角瞥了瞥薛少朗,又看了看陆长安,暗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师傅待她恩重如山,又是赫赫有名的绣皮师,若不是为了那个女人想来不会这么狼狈。她见过被师傅杀害的薛落云,死的太惨,薛少朗是太守之子,一向疼爱自己的这个妹妹,一定是要彻查杀害妹妹的凶手的。她看得出来薛少朗是有些欢喜她的,若她善用这份欢喜也许能知道案子的进程,保护师傅。
陆茯苓下了决心,抬头看着絮絮叨叨的薛少朗和淡漠寡言的师傅,浅浅一笑:“薛小姐死得太惨,不知薛公子是否已经查到了凶手的些许蛛丝马迹,也好告慰薛小姐的在天之灵。”
陆茯苓清澈的眸子满是关心,陆长安不动声色的皱眉,有小二把酒端了上来,为三人倒满了酒,薛少朗猛的喝下一碗酒,摇了摇头,面上难掩伤感和低落:“凶手十分狡猾,用了有致幻效果和麻醉效果的药,而且目前为止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闻言,陆茯苓放下心来,安慰道:“薛公子不必气馁,总会查到的。”
“哼~那是当然”薛少朗挑起眉宇,眉眼间胜券在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他敢再犯案,本公子一定会抓到他!”
陆茯苓心里一紧,看了看一直静坐无言的陆长安,心不在焉的道:“薛公子说的是。”
陆长安听得好笑,看向浓浓的夜色。
抓他,哼,就凭这些凡夫俗子?不自量力!
薛少朗又倒满一碗酒,自顾自的喝着,时不时的和陆茯苓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酒色上头,薛少朗突然敬了陆茯苓一杯酒,陆茯苓不好拒绝,心里又有心事,便端碗喝了起来。
酒入喉咙,辛辣刺激,辣得陆茯苓满脸通红直泛咳嗽,陆长安看在眼里,眉间不悦,又气又怜的帮陆茯苓顺着气,看着陆茯苓如此难受,薛少朗有些内疚和后悔,猛灌酒。
他没想到她竟然喝不来酒,早知如此,他就不敬她了。要知道她可是他头一次欢喜的姑娘。
酒劲上头,陆茯苓头晕了起来,娇颜通红,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和人变得恍惚起来。
陆长安看在眼里,知道陆茯苓醉了,开口同薛少朗道:“阿苓不胜酒力,鄙人先行一步带她回去了,薛公子自便。”
“嗯。”薛少朗答着,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陆茯苓看着眼前晃的手,鼓着腮帮子一把捉住薛少朗的手凶狠狠的道:“这是什么东西,晃来晃去的,晃得本姑娘头晕。信不信给你折了!”
少女柔软的手和自己紧紧拉着,已经有些上头的薛少朗,一下清醒过来,面红耳赤,忘了说话。
陆长安看得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火大,使劲拉回陆茯苓,猛的瞪了一眼薛少朗,打横抱起陆茯苓,向外走去。
薛少朗还在沉浸在刚才的亲密接触中,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陆长安抱着陆茯苓向着重明坊不紧不慢的走去,陆茯苓闻着熟悉的香味,往陆长安怀里钻去,陆长安看着怀里扭来扭去,娇颜通红的人儿,鬼使神差的向着陆茯苓的娇颜凑去,陆茯苓一动正正的对着陆长安,陆长安猛的清醒,抬起头来,加紧了步伐向重明坊走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重明坊,此时陆长安怀里的人儿已经睡着了,陆长安一路走到陆茯苓院门前,一脚踹开门,把陆茯苓的外裳和鞋脱了,卸下发妆,成功的把陆茯苓安置在了床上,便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想着刚才差点做出的举动,有一瞬失神和迷茫。
他确定他只是把陆茯苓当成自己的徒弟,纵使陆茯苓那张脸和她如何像,陆茯苓也只是他的徒弟。
可是……自己真的只是把陆茯苓当成徒弟吗?
陆长安迷茫了,转身去了地窖。
房间里陆茯苓冷汗潺潺,双手紧紧的抓着胸前的被褥,浑身颤抖,似乎做了噩梦。
浮生斋里,樾芜几日来,脑子里一连想着那些来求过自己的人。
无一例外都是为了爱人,无一例外不得善终,有时候,她自己都以为到底是她帮了他们,还是她把他们拉入了深渊。情之一事原是时间最美的东西,可到底也是最难的东西。罢了罢了,左右不过世人的劫数,都说一醉解千愁,她还从未试过呢,正好今日心情不好,倒也可学凡人来一个一醉方休。只是还却一酒伴,如今阿茹娜不在只能找毕方了。
樾芜想着,弹指一挥,探知了一下毕方的所在,化成一道红色光影而去,落在了飘香园里的一间厢房里正在与姑娘轻解罗赏的毕方面前,姑娘当场被吓得晕了过去,毕方嘴角抽搐,看着一脸清冷的樾芜,无奈极了。
“我说老不死的,你又怎么了?”
“喝酒。”樾芜淡淡说着,幻化成翩翩公子,拖着毕方出了厢房向着楼下走去。
毕方脸色难看的挣脱樾芜的手,反手拉住樾芜站在楼梯上坏笑扬声:“姑娘们,我这有一位兄弟要泄火,你们谁来伺候一番,本公子重重有赏!”
毕方悦耳低沉的声音响起,一时之间惊呆了众人,飘香园里的莺莺燕燕们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便见到了姿色无双的两人,一窝蜂的跑到了两人身旁,使着浑身解数的勾引着两人,樾芜看着周围的莺莺燕燕,眸子清冷,随手点了两人推到毕方身边同毕方一起下楼坐在了一个好位子上。
一姿色妖娆,衣裳**的姑娘抱着樾芜的手臂娇声道:“奴家媚娘,公子姿色无双,媚娘心驰神往,倘若能得以侍奉公子,媚娘定当让公子不枉此行。”
媚娘说着,还不忘一直蹭这樾芜,樾芜伸手抱紧媚娘的细腰,挑眉邪笑,惹得媚娘心驰荡漾。
有美婢端来上好的美酒,媚娘柔柔一笑,给樾芜斟了一杯酒送到樾芜唇边,樾芜从容一笑喝了起来,有些许美酒顺着唇角流了下来,风流倜傥,惹得媚娘娇笑连连,干脆提起装满美酒的白鹤金玉瓷壶跨坐在樾芜身上道:“公子当真是好酒量。”
毕方看得吃惊,有些不服气的挑起媚娘下颚道:“媚娘真真是无情,往日本公子来的时候也不见得媚娘如此盛情。”
媚娘娇笑不语,樾芜挑眉邪魅一笑道:“谁叫你没有本公子俊美,你说是吧”。说着樾芜凑近媚娘,鼻尖对鼻尖道:“美人儿”。
纯净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媚娘俏脸通红:“公子说的是。”
“切!来,美人,咱俩玩儿。”毕方轻嗤一声。
随后和身旁的美人调笑起来,不再理两人。
樾芜得意一笑,媚娘脸更红了,樾芜俏舌扫过唇边方才残留的美酒,躺了下去,神情迷茫:“本公子要喝酒。”
一言一行,魅惑无比,勾人心魄,媚娘痴了,附身趴在樾芜身上,玉手搭在樾芜肩上,金玉壶嘴递到樾芜唇边,美酒入喉,樾芜咽了下去,媚娘看得心驰荡漾。
她在这许久,从未见过如此俊美邪魅无双的男子,只一眼便叫人失了心魂,也不知何种女子才配得上。但不论如何,今晚她要定了谁也不许和她抢。
媚眼如丝,算计满满,媚娘不住的灌着樾芜酒,酒色上头,樾芜满脸通红,鼻尖萦绕着脂粉香酒味,身上传来美人不断摩擦时的酥麻,不多时,樾芜便醉了,只觉得浑身燥热无比,拉扯着衣襟,媚娘嘴角上扬,知道机会来了,起身放下酒壶,正想扶樾芜时,一道大力把她撞倒在一旁,媚娘恼怒的抬头正想骂时,却见正是毕方。
毕方夜夜来她们这醉生梦死,出手大方,但脾气顶不好,媚娘只得认了气,在一旁陪着笑脸:“这位公子醉了,奴家正想扶他去歇息。”
毕方轻笑,神色却是冷的,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票丢在桌上,抱起樾芜,道:“改日再来。”
说完,抱着樾芜出了飘香园,回了浮生斋,把樾芜放在了软榻上,随手变幻出一传被褥盖在樾芜身上,然后坐于软榻让,满目爱怜的看着樾芜,不禁想起了两人的初遇。
二十万年前,天界与魔界叛乱,魔界大举进攻天界,人界也不得安宁,其他各族也是态度不明,天吴和烛龙不问三界六地之事,自天帝初生以来,天界最强有三清与天界诸神,其他各族势力最为薄弱,地狱界一向为天界左右,畜牲界更不用说,人界薄弱无比虽有自身生存法则,但也不被其他各地种族放在眼里,妖界一向渴望修炼渡劫成仙向来只管自己的事,从不与其他各族争斗。
唯独魔界,囚于极阴极寒的极北之地,一心想要称霸天界,嗜血残忍以杀戮为生,他不忍世人遭此苦难,遂介入了战争,同天界打压魔界,后来魔界战败,天界重回。
可天帝不仁且心胸狭隘,竟认为他会褫夺天界,遂派天界众神诛杀他,那一次,大战三月,他一人扫平了天界伤了众神还杀了天帝,可也受了重伤,掉落凡尘差点羽化,是樾芜救了他。
那时樾芜身着一袭火红羽衣,遥遥一站便令天地失色,且只用了十万年的法力和一块心头肉便救了他,此后他跟随樾芜游走世间,还去了天界。
去天界时,他本以为他会再度遭受天界诛杀,可没有,他记得那天,
樾芜只是往那一站,天界众神连同天帝便跪倒在樾芜的脚前,可樾芜却神色未动,只是说了一句:“老身要一颗心。”
天界众神便四处为她找寻。
而这时他才知道她的身份。
天界众神找来找去,可到底无用,他便随了樾芜到了凡尘,此后的日子里,樾芜在这里停了下来,找寻一颗和她契合能让她如常人一般的心,而他四处漂泊,玩遍三界六地的美眷,日子过得快活无比,唯有一点不好,便是,樾芜在他心里生了根,他日日夜夜的思念她。
十几万年里,时不时的去看她一眼,已解人界所说的相思之苦。
他是多么希望她能看到他,看到他的心,可又不希望她看到,因为对于樾芜来说,他的生命是短暂的不过白驹一隙,此后长长久久的时光里留给樾芜的只有我数不清的孤独和寒冷。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还未羽化前好好陪陪她。
一丝刺眼的光亮袭来,毕方回神猛地闭上了眼,有光打在身上,一片温暖,毕方缓缓睁眼。
原来,天已经亮了。
“啊……呼……呼……”重明坊里,陆茯苓猛地直起身来,睁大了眼睛,汗珠滴答滴答的掉了下来,陆茯苓咽了咽口水,胸口剧烈起伏着:“不……师傅怎么会死。”
陆茯苓呢喃着,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跑向了陆长安的院子,此时陆长安刚从地窖回来,仰面朝天任由刺眼的光线打在脸上。
“嘭~”的一声,院子门被人撞开,陆长安皱眉猛地睁开眼,只见陆茯苓未着外裳,只穿了白色的里衣和亵裤,打着赤脚向着自己冲来。
陆茯苓一把抱住陆长安埋头痛苦,陆长安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陆茯苓,一下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酒量只是愣愣的站着,浑身僵硬,双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任由陆茯苓抱着。
过了半响,陆茯苓终于停止了哭泣,抬头看着陆长安,脑中闪过梦中陆长安被一群道士围住剑入心脏,流血而死的场景,眼泪又掉了下来,小脸苍白,满眼通红,眼下红肿,呆呆的看着陆长安又哭了起来。
陆长安欲哭无泪又心疼无比,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陆茯苓光着的脚丫子,干脆打横抱起陆茯苓进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