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晕了过去,薛少朗心疼的将阿渊打横抱起放置到床榻上,盖好被褥,坐在一旁守着阿渊。
另外一边,回到重明坊的陆长安又去了一趟地牢,而后便一直站在屋内的床边背手而立看着浓浓的夜色,想着刚才陆茯苓受伤的模样,神色有些黯然。
他这次做的好像过分了,伤了她的心,可是……算了,等她回来好好关心一下她应该就没事了吧。
陆长安想着,一直静静的站立在床边,夜色越来越深,远处街道上的人声逐渐沉寂,陆长安心里涌现着一股莫名的躁动不安,快步走到门口,守门的侍卫想要说点什么,陆长安摆了摆手,侍卫沉默,陆长安立于门口,心里的躁动和不安越来越强,陆长安不停的向四周张望着,远处街道上的人声已然沉寂,灯火逐渐熄灭。
终于,天地间一片黑暗,鸦雀无声,除了偶尔的冷风呼啸而过,吹起陆长安的发丝和衣诀。
可却迟迟不见印象中的身影,陆长安心里的不安终于达到了高潮。
他知道她从来不会这样晚的回家,或许是他真的伤了她的心,现在夜深人静,夜黑风高,她一个弱女子容貌又生得极好,万一出了事他该怎么办?
陆长安皱眉,走到远离重明坊一段距离的小巷中纵身一跃,跳上屋顶,身影不停的在屋顶上跳跃着,搜寻印象中的身影,可寂静的夜里,除了偶有几个酒鬼摇摇晃晃走过,陆长安没有看到一丝印象中人儿的身影。
自责的在一个屋顶落下,大手捂住脸,后悔无比。
都怪他,都是他的错。是他太过分。
陆长安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
陆长安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放下手,眸中有了喜悦。
她一定会去哪里!没错!那里是他把她带回家的地方!她一定在那!
陆长安回神,化成一道光影冲向了“第一次”见到陆茯苓的桥洞。
到桥洞下的陆长安并没有见到印象中的身影,而是趴在一地破碎衣诀的几具尸体,陆长安看着被尸体压住的破碎衣诀,熟悉感迎面而来,陆长安走近尸体,扯出被尸体压住的衣诀,在看清楚衣诀的一瞬间,陆长安目眦欲裂。
这件衣服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今晚陆茯苓穿的那件,而眼前的场景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陆茯苓遭遇了什么!
陆长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如获珍宝的将破碎的衣诀抱在怀里,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陆长安崩溃的仰天长啸:“啊!!!”
声音穿破天际,直冲云霄,陆长安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眼中仿佛出现了陆茯苓被凌辱的画面,一瞬间涕泗横流,崩溃大吼:“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师傅的错!如果不是师傅丢下你,你也不会落得这样下场!”
陆长安心中满是懊悔,良久,陆长安将一块衣诀珍爱无比,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双目猩红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大手忽然幻化成原型,那是一只白骨森森的鬼爪,陆长安犹如失智一般疯狂的扬手挥向尸体,空气划破的声音响起,数十道寒光闪过,鲜血喷溅在陆长安白玉锦衣上,地上的尸体瞬间碎得不成人样。
陆长安这才恢复理智,愧疚和后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陆长安化成一道光影在荣安城四处转着。
他一定要找到她!
就这样,直到天明,陆长安头发凌乱,神色颓败,衣裳残破布满污秽的掉落到自己的院子里面,大手抚上放着陆茯苓衣诀的地方,眼角流下一滴清泪晕了过去。
太守府长乐轩中,陆茯苓从梦中惊醒,昨夜的遭遇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陆茯苓无声的泪流满面,捂着胸口,只觉得心痛难忍。
哪个儿女孩心里没有藏着梦呢?而师傅就是她的心之所向。
那一年,长宁街初遇师傅时,师傅的音容笑貌,锦衣玉立就刻在了她的心里面,流进了骨子里。烈日炎炎下,他冰凉温柔伸向她的手是那么的耀眼。
就因为师傅的一句话,她在长宁街的街头受了无数的欺辱,日日徘徊于重明坊门口只为偷偷的看他一眼。
桥洞相遇,月色撩人,师傅伸向她的手是那么的动人心魄,还带她回了家。教她识字,诵书,待她温柔,几乎是她的救赎。
每每师傅把她圈在怀里教她练字时,她总是偷偷的看他,他的轮廓是那么的柔和,五官是那么的精致俊美,眼睛宛如一汪幽深的泉仿佛只一眼就叫人甘愿堕入其中,摄人心魄,唇角总是微微上扬禽着笑意,风流天成,她和他的气息是那么近,每每都叫她红了脸!
她慢慢长大,过了笄礼,终于长成了窈窕少女的模样,镜中的那张脸妩媚天成,连她自己都看了心动不已,师傅也待她越来越温柔,时时将她带在身边,她以为师傅知道她的心思,她和师傅是心意相同的,师傅心里也是欢喜她的。
可其实不然,师傅早已有了心爱的人,可为什么!她不明白,既然师傅有了心爱的人,为何还要如此对她难道只是单纯的师徒情谊吗?
不!她不相信!!
脑子里一片混乱,陆长安的模样,过往的种种走马观花的从脑子里闪过,陆茯苓低下头,紧紧的拽着胸口的衣襟,痛苦大喊:“不!我不相信!不是这样的!”
趴在床边的薛少朗被惊醒,一下清醒,坐起身大手禽着陆茯苓肩膀,紧张的看着陆茯苓,双眸难掩关心:“你怎么了?”
陆茯苓闻言,抬头,无助的看着薛少朗,伤心欲绝道:“为什么?难道仅仅只是师徒情谊,可若真的是师徒情谊却为何又处处担心于我,眼中莫名的深情款款让我一再沦陷!又为何如此对我?丢下我一人!”
薛少朗听得迷茫,但他心里清楚,她说的是陆长安,心里涌现着疯狂的嫉妒,口无遮拦的吼道:“你清醒一点!他是你师傅!你们不可能的!你这是乱伦!”
陆茯苓置若罔闻,继续道:“为什么?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死人吗?不爱我,为什么次次柔情!呜呜呜……少朗,我该怎么办!”
陆茯苓哭嚎着,抱住薛少朗,伏在薛少朗肩头痛苦。
柔软的身体就在怀中,薛少朗心里悸动浮现,筹措着抱住陆茯苓,朗朗出声:“你不要这样,我心疼。”
眼泪模糊了视线,陆茯苓闭上眼睛,滚烫的泪落在薛少朗肩头:“你说得对,他是我师傅我们不可能,而且他还丢下了我,可师徒一场,我不恨他让我落了这样的下场~”。
薛少朗静默,眼底有悲凉。
你就那么爱他吗?那我呢,我也爱你啊。
许久,陆茯苓睁开眼睛,双手环住薛少朗的脖子,窝在薛少朗的怀中,美眸楚楚:“少朗,我虽不恨他,可他丢下了我,也算师徒缘尽了,既是错的我便不爱他了。你娶我吧。”
终于听到想要的答案,尽管她不爱他,可薛少朗甘之如蚀:“好。”
陆茯苓眼里还有泪,却浅浅一笑道:“少朗,我想来想去,名字还是不改了,他说的对,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没有父母,他既给了我名字,又是随他姓,那我便顶着这个名字嫁给你吧。”
薛少朗听得心里发苦,他知道她是在报复陆长安,可她不在乎,只要她在他身边,以后他有长长久久的时间让她爱上他。
薛少朗笑道:“好,都听阿苓的。”
陆茯苓浑身颤抖的从薛少朗怀中起身道:“少朗,我要回去了,待我身子好后,你会来娶我的对吗?”
“嗯。”薛少朗应着,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白色轻纱衣裙放到床上,摸了摸陆茯苓的头,略有歉意的道:“这套衣裙是我妹妹生前才做的,还未穿过,虽然颜色你可能不会很喜欢,但还请你委屈一下。”
陆茯苓摇了摇头,摸着衣裙道:“我很喜欢。”
叫陆茯苓喜欢,薛少朗笑了笑,傻傻道:“你喜欢就好。”
说完,转身出了长乐轩。
有丫鬟端着水进来扶陆茯苓在梳妆台前坐下,陆茯苓草草洗了脸,扬手让丫鬟退了下去,自己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从妆盒里找出一只白玉发簪插上,只微微描了眉,看了看薛少朗放在床榻上的衣裙,细细穿上,向门口走去。
守门的侍卫见是自家公子昨夜抱回来的女子,也没有阻拦。
薛少朗从一拐角处走出来,看着出去的白色身影,面上满是落寞。
重明坊里,陆长安狼狈的睁眼从地上起身,草草的回屋里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顾不得满身的疲惫奔向了陆茯苓的院子,失态的闯进屋里,四处寻找着陆茯苓的身影,久寻不到,陆长安缓缓的出了屋子,关上门,站在陆茯苓院门前等着陆茯苓归来。
他希望她回来时能第一眼看到他,知道他是关心她的,知道他不是故意丢下她的。
陆茯苓一路走着,为防止怀孕去了药店买了避子药吃了下去之后才回了重明坊。
陆茯苓一进重明坊便走向了自己的院子,在看到院门前站立的面色苍白满脸疲惫的陆长安时,有一瞬间担心一闪而过,而后便反应过来自嘲。
呵,他不是人法力通天,可笑她居然还担心他。
一想到此,陆茯苓眼神归于平静,平静冷淡的看着陆长安。
陆长安看着出现在面前,一袭白衣,脸色苍白,脖颈处还有一些青紫痕迹的陆茯苓,瞳孔紧缩,刚想点什么,却在触及到面色清冷,美眸冷淡的陆茯苓时面如土色,一个字也说不出。
陆茯苓看着面前神色冷硬的陆长安,心里无尽讽刺。
他是站在这里兴师问罪她为什么彻夜不归的吗?
陆长安被陆茯苓的眼神刺痛,想问陆茯苓昨晚怎么样?谁救了她?她身体还好吗?是不是在怪他?
心里无尽疑问,关心,最后,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昨晚去哪了?”
呵,好一个昨晚去哪了!
陆茯苓冷笑凑近陆长安,声音柔媚,反问:“师傅以为~阿苓昨晚去哪了呢?”
称呼还是一样的,却多了些冷硬,妩媚少了清纯调皮,陆长安心口一滞,痛上心头,神色哀凄,没有说话。
他知道他伤了她的心。
陆茯苓看着陆长安的模样,怨上心头,妩媚一笑,揽上陆长安的脖子,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布满青紫痕迹的肌肤,玉指细细摩挲着陆长安的薄唇,声音极具挑逗:“阿苓昨晚去了楚馆,破了身,滋味极好,可那些人到底比不上师傅姿容,如今阿苓也有些功夫,师傅要试试吗?”
不!不是这样的!
话语入耳,陆茯苓裸露的肌肤上的青紫刺痛了陆长安的眼,陆长安瞳孔睁大,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崩溃的拉好陆茯苓的衣服,推开陆茯苓,冲出了陆茯苓的院子,只留下了悲凄疯狂的陆茯苓:“哈,陆长安,你是不是觉得我丢了你的脸!让你无颜见人!哈哈哈~到底,我在你心里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值如当初一般的乞儿一般罢了!”
陆茯苓悲凄的说着,泪流满面,摇摇晃晃的进了院子,关上了门,冲进屋内,倒在了床上,不醒人事!
陆长安一路疯狂的奔跑着,跑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将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然后冲进了地牢,瘫坐在水晶冰棺前,满脸颓废,悲痛欲绝,愧疚难平。
是他!都是他!是他伤害了她!如果不是他丢下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可是!他只是不想辜负“阿苓”,阿苓死的那么惨,他还没有复活她!怎么可以对其他女人柔情!
陆长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尽懊悔,突然想起自己醉酒,摔下桥洞,遇到陆茯苓的那一日。浓浓夜色下,陆茯苓的那一张脸像极了死去的阿苓。
于是,他收了她做徒弟,给她取了和阿苓一模一样的名字。
陆茯苓。
他教她识字,诵书,看着她长成了窈窕少女,长成了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他教她穿衣打扮,把她变成阿苓的模样。可是,陆茯苓终究不是陆茯苓。
他记忆中的阿苓温柔似水,性子和顺,容易害羞,内敛。可陆茯苓古灵精怪的傻傻的会撒娇,性子也有些活泼。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
不论是陆茯苓还是陆茯苓都是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