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眼的时候,貌似见到了漫地的彼岸花,相传这种花长在黄泉近附近。
遍地血红,犹为妖艳。
那中间站着一个人,他朝我笑,像在嘲笑我,又像在嘲讽自己,神情似解脱,又似难以割舍,总之,复杂难解。
我扭过头去,不愿在看,我想,我死也要死的雍容,体面。着实不愿被人瞧见我这般样子。
我死后,肉体化成片片花瓣,向北方北极飞去。
我飘到了北方北极玄灵斗姆元君面前,花瓣汇聚,形成虚体,我向元君讨问,何为八苦。
元君道:“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冤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我又问,“我为何到元君面前?”
元君道:“一切皆有法缘,这便是你的法缘。你俗尘未了。”
“好了,多得我也不便说。”元君一挥拂尘,一道光印在我额前,形成了文殊兰。【1】
我伸手触摸它,没有感觉,我不解,抬头去看斗姆元君。
斗姆元君道:“这是你应受的,文殊兰会封印你的记忆,往后你需听够六个故事。每隔一百五十年,你将去寻找额头有文殊兰花之人,听她讲完故事。六个人找到后,你将会重来一次。只是最后的结果如何,一切还是看你。”
斗姆元君朝我拂袖,我顿时感觉有一股力向我袭来,接着斗姆元君就不见了踪影。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我被斗姆元君送走了。
我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此时,斗姆元君的话在我耳边响起:“我已为你重塑肉身,往后你就呆在丹穴山,不到一百五十年,不得出。”
说罢,我感觉到了我的身体不再轻飘飘。
我跪下来,朝斗姆元君住的方向行三拜礼,“多谢元君。”
我忘了从前的事,只记得我叫云舒,是一朵桃花修炼成妖,千年前,我已历过天劫,如今成为桃花仙。
放眼望去,只见那嵯峨黛绿的群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上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
我脚底站的地方这是一片广阔的青草地。
我想既然要在这呆上上百年,总不能没有地方住。
我在山中寻找适合的住处。我沿着那条小溪走,若是能依溪而住,听着潺潺流水声也不错。
我往前走,看到一个石壁穴,我走进一看,有石铺,有石桌,我也没多想,就住下了。
我以为这丹穴山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人。
我心安理得的在这住了二三十年。期间我还给这石壁穴题了字,听花洞。
这二三十年里,我闲着无事,就在听花洞附近种满了花还有果子树。
每到果子成熟季节,我就采来吃。
今年也是如此。
我拎个篮子,在果子园采摘,我欢喜地采摘了一大篮,心里美滋滋的。
我打算打道回家。
只是我刚在外面的小溪里将果子洗干净拎回来,发现家里来了个人。
还是个男人。
我警惕的看着他,“你是何人,怎么进我家了?哦,我懂了,你是要来我家偷东西的是不是。”
我一个人在这住着无聊,有时就施法做出一面镜子,从镜子里看凡间的景象。看得最多的就是凡间的说书,戏折子。
我紧紧的盯得他,我发现他在听到我说我家,他来我家偷东西时,神情异常恼怒。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不满压下去,然后挑眉看我,似要把我看出个花来。
“你别看了,我家可没什么好东西,还有啊,我劝你赶紧走吧,这地这么偏,你可是不好回去的。”我看着他道。
他不搭理我。
也罢,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我不在意,我是一个好心人。
为了证明我是好心人,我好心的给他说:“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出去。”
他似乎越来越气了,浑身都在发抖。
但我以为他是害怕的,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温柔哄他:“别怕,你怎么这么胆小啊,唉,我就做做好人,你给我说你家在哪,我把你送回去。”
他眼神有些不敢相信,一直看着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我顺着去看他的眼睛。嗯?怎么感觉他有点嫌弃我的意味。我看错了?
我又凑近些,瞧他。
没看错。
他抬手把我推远些,还把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给拿开了。
他看着我,我亦看着他。
心想,这人可真奇怪,一句话都不说。
想着,就听见一道清脆爽朗的声音在耳畔,“你这个东西,趁我出去,占了我的住处,到头来还在我跟前炫耀。”
我一听,开口道:“嘿,你怎么骂人呢,什么东西不东西的,我是桃花仙。说话礼貌点。”
他仰起头,很是傲娇“你管我。”
乖乖,气死我了。
说罢,又打量着我,那眼神很是不屑。
我挺直了腰板,让他可着劲儿看,怎么样,看出我的厉害了吧。
他轻哼一声,“也不过才一千多年的道行。”
“你……”我咬牙切齿。
一千多年怎么了,一千多年我就修成仙了,我可是个天纵奇才。
他又哼一声,“你趁我不在,占我住处,还给它题了个名,你可真是无耻。”
我,我竟无力反驳。
他轻瞥我一眼,“怎么,不敢说话了,你可真胆小。”
啧啧,还是个睚眦必报型的。
我自知理亏,也不似先前那般,我好生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要占你住处,只是我没想那么多,以为这没人住,我要是知道这有人了,我就不住这了。肯定另寻他处了。”
他带有鼻音的“嗯”一声,“无失之过,那就算了,我不跟你计较,现在这住处的主人回来了,那你就离开吧。”
离开,不太好吧,好歹住了这么长时间,而且门前的花,果子园,我可舍不得。
他瞧我迟迟不说话,道:“用不用我送你啊。”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能不能不离开?”我小声说道,理亏啊。更何况正主回来了。
“什么?我没听清,你在说一遍。”
我上前凑近他的耳朵,伸手去捏,“我说,能不能不离开。”
他脸像火烧般,耳朵也红了,一个字的“你,你,你……”
不会吧,这就害羞了,我还没把他咋样呢。才捏捏耳朵而已。
半天才蹦出来个:“你不知羞耻,简直是个,是个……”
我见他说的太艰难些,索性就帮一帮他,替他说:“无赖。”
“对对对,就是无赖。”他道。
我故意朝他软糯糯的说:“能不能不走。人家没地方去啊。而且人家也不能出这丹穴山。好可怜啊。”
他揉揉眉心,可真难受啊。
“不行。我是男的,你是女的,这不和规矩。”他一口回绝。
我道:“不会的,我看过了,旁边还有好几间屋子呢,我把离你最远的那间收拾收拾我住就行了。哎呀,你就答应了吧。我可是真没地方去了。”
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我:“你先前说你不能出丹穴山,这是为何?”
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是元君说的。”
他连忙问道:“可是北方北极玄灵斗姆元君?”
我点点头:“正是。”
他没再吭声,若有所思。
我再次问他:“能不能留下来啊?”
他看我几眼,然后点点头。
我很兴奋,一连说他几个好话。
我还将我洗干净的果子给他吃,他也不客气,拿起就吃。
我盯着那些果子,生怕他给我吃完了,一个也不给我留。
我也拿一个果子吃,边吃边问:“你为什么住这啊,你住这多久了?”
他将葡萄籽吐出来,道:“从我出生差不多就呆在这吧,多少年我也记不大清了。”
“那应该很久了吧。”
“嗯。”
我俩难得好好说话。
我看着他侧脸,挺拔俊秀,眉清目秀的,就像戏折子里的白面书生。
我想着反正以后都住一个屋檐下了,先互相认识认识。我道:“我叫云舒,风云的云,舒心的舒。”
“青南。”
真是字字如珠啊,惜金。
我想着他能一下看出我的道行,修为肯定不低,我问他:“你修为是不是很高啊,要不然你怎么会看出我的修为的?”
“一般一般吧。”他笑道。
真不谦虚。我暗自诽腹。
“哼,懒得跟你见识。”他语气慵懒的说道。
我:“……”
不会是听到我心里的想法了吧。
“正是如此。”
我大惊,这么厉害的吗,我都没这个本事,可以窥探别人心中所想。
“这有什么,简单的很。”他看着我,眼神是越发得意,嘴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
怎么,跟我比,很有成就感吗。我又忍不住的想。
“可不是。”他道。
这下,我是再不敢在心里想了。
我背着他暗狠狠的咬咬牙,真是气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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