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很久以前,就没有以后了。———陆预
还没想清楚某些事情的时候,我们做出决定,这样的决定往往是不对的。余深回到沈宅,等着他们告知今天和顾家商量出来的结果。而结果,和预想中一样,余深原本还是有所期待着结果改变的心,突然担心起自己重生后的结局是不是还是死亡,一直以来,前世里发生的事情该发生还是发生了,尽管过程不一样了,但是结果还是差不多,所幸的是,自己的眼睛得以复明,不幸的是,和陆预,回不到从前,甚至,这些年不相往来。
事情从余深参加白家酒宴的那天晚上说起。余深出发前接到了陆预的电话,原本还想问一问陆预为什么爽约,但是却被开头的一句“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堵住了想问的冲动。
余深几乎不想回忆起当时自己接到电话是的兴奋和迫不及待以及挂断电话后的难受和心闷,是那种想放声大哭一场却又只能捂着嘴巴不让声音发出的哭泣,是那种怎么也不想和陆预失去联系但又不能理直气壮问不出原因的难受,因为那一句“我们从很久以前,就没有以后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这么认定没有以后,以前,到底是多久之前?还是从陆预说的那一句“余深你和我的梦想无关,更是和我的未来无关,我不想每天那么累的和你聊天,假装很乐意的样子,我受够了”。余深痛苦着并默默挣扎着,而这些难受,是她前世里唯一的光和温暖,她只能选择放手。放手后的她,一下子失去了照亮她前路的灯,她在黑暗中,选择逃避,所以,她离开了B市,去了墨尔本,和那个傻里傻气,又没心没肺,还带着孩子气的白宗昀被迫一起被“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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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余深看着一大家子的人看着自己,注意着自己的反映时,余深知道,这一次,还是改变了事情发生的过程,但不知道结果。
听到沈京仲说“余深,我,还有你爷爷,和顾家的人商量过后,双方都觉得没必要解除婚事,只是,阿娆不合适,得换人……人换成你。”
余深沉默着,不说话,不发表任何意见,好像这件事情和她无关一样。只是,众人不可能让她当个无关的人。
沈娆听到这样的消息,先是惊讶,再是喜多于愁,只是还顾忌着大家的沉默和现场怪异的气氛没有喜形于色。
沈廷妤看着大家缄默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地说:“都沉默什么呀!这不是一件好事吗?顾家的人不追究,而余深也有了一个好的归宿。”说完立即转头看向余深问道:“是不是呀,余深?”语气里多了份急躁和不言而喻的喜悦。丝毫没有顾及到他人是怎么想的。
余深对这样的决定早就猜到了,但是,原先也是有些抱着侥幸的心态期许着这次会和上一世不同,结果,说不上失望,就是有些心憋着慌。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缄口不语。
沈廷妤看着余深沉默的样子,只好悻悻收嘴。
沈廷瑶还有些同情,她是知道余深目前的感受的,虽然余深现在的缄默和当年自己的反抗不一样,但是没有人想失去选择婚姻的自由,当年的她就是如此,所以排除外难,选择自主婚姻。
沈廷瑶看了看身边的丈夫,在他的示意下说到:“这对深深是不是不公平。”语气是吧抱不平的样子,问出的话也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周兰芩私底下握着沈娆的手,对着沈老爷子问道:“这是顾家提的要求,还是您的意思?”
老爷子没说话,沈京仲说道:“顾津北提的。”
沈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及掩饰。
周兰芩没注意到沈娆的反映,接着说道:“那既然是顾津北提的,那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也怪不得沈家。”周兰芩状似是对着老爷子说的话,实际上是对着沈廷瑶和余深说的,就是说,你们是沈家人,这件事情和沈家无关,要怪就怪顾津北或者是自己。
沈廷瑶还想在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说了,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说话一向没什么份量,又或者是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帮不了余深。只能看了看余深,又摇了摇头。人生中,有很多的事情是无能为力的,不管是在哪个阶段,都是一样。
余深接收到了来自二姑姑的善意,她知道,谁都改变不了这个主意。
余深心里一边默算着自己卡里的存款,一边想着自己是打持久战还是直接决战。算到了最后,只能默哀于自己存款数额的“巨大”??。。。
余深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攒动着晶莹的泪水,但是,不让它流出来,眼睛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他们都不为所动她很清楚,所以,她决定这么做。
余深:“没有意见。”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说完,她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知道余深在这件事上是受了委屈的,所以他道:“你有什么条件提出来,满足你的我们尽量满足。”
余深看了一眼周兰芩和沈京仲,然后道:“沈家待我很好,吃的穿的都没少我一份,但是,在这里,我感受不到家的温暖,我知道在这样的家庭里,最廉价的是用金钱弥补一切,最珍贵的是用温情守住一切。我和顾津北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比不得阿娆,所以,我也不会对这份婚事抱有什么情感上的期待,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家的温暖!”余深知道自己就算是不同意,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还不如曲线救己。
“所以你想要搬去百洋公寓,让你父母把过去的亲情补偿给你?”大姑姑沈廷佩适时说道。
余深顿了顿,说:“不,我想回杭城,我只有在余叔叔身上体会到这种牵挂的温情,那里又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我想在这之前,直到我毕业之前,我能回杭城和余叔叔一块生活。”
余深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众人也不难理解,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余深居然这么念情。在场的除了周兰芩脸色不对之外,也都默默同意了余深的要求。
余深已经想好,她可以申请学校里的去H大交流学习的机会,然后顺利地在杭城生活两年,这两年里,既确保了她和顾津北的安全距离,也可以有改变的机会,说不定顾津北会改变主意。如果顾津北到了时间提出婚事,那个时候她可以自己经济独立于沈家。
走出大厅,沈廷妤拉住余深,一脸抱歉道:“对不起啊,深深,我帮不到你什么。”
余深笑着道:“二姑,你别这么说,我挺高兴你能帮我说话的。”
沈廷妤看余深一脸乐观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我也说不了什么,你不要总是顺从,适时的反抗对你来说未尝不好。毕竟小白的家境也和我们家差不多,你们又相处的不错,要是......”要是反抗,老爷子未必不会同意你俩。只是后半句还没有说出口,余深便笑着打断了。
“二姑姑,我和小白只是平时玩在一块的朋友。”
看余深说话的样子,沈廷瑶不再多说,只是多少有些惋惜。
顾津北的条件现在是摆在那里了,沈娆不要,却推给深深,沈廷妤突然觉得替余深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小姑娘感到难受。
一旁的赵文书,搂着妻子的肩膀,安慰着。
余深看着这一对夫妻,莫名地感到羡慕。能找到一个可以和自己共度余生,保持情感不变的,真的不容易。
赵文书是B大医学院的教授,斯斯文文的带着黑框的眼镜,个头不高,身形清瘦,看外形,确实是符合大学教授知识分子的形象。他安慰完妻子,看着余深,语气亲近道:“你姑姑帮不了你什么,不过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和我们讲。”
余深心里一直有一件事情,很迫不及待,又很犹豫。不知道你有没有一件这样的事情,又或者是可以让你这样的人,是及其在意,万分在乎,才会这样,害怕知道,又害怕不知道。
犹豫了会儿,余深心里一时急切,问道:“二姑父,我想和您打听一个人。”余深继续道:“他五年前考上你们学院的临床医学专业,名字叫陆预,陆地的陆,预言的预,不知道您对他有没有印象?”
赵文书抬了抬眼镜,回忆着自己有没有对这个人的相关记忆。想了半会儿,才慢慢出声道:“我们学院里的学生我不是全都认识,这个叫陆预的我不认识,不过既然是学医的,又是五年前被我们学校录取了,那可能还没毕业,我回去问问学校教务处,帮你查查。”赵文书说得认真。
沈廷瑶在一旁,注意到了余深在打听这个人时的神情,那种重视和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像是打听一个普通人的样子,莫非,余深和小白真的没什么,而这个叫陆预的孩子才是余深真正在意的?沈廷瑶没有过问,心里愈发觉得惋惜。毕竟当年的自己,虽然在反抗的过程中受到不少的压力,但是最后也算是得偿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