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门,客房服务员和门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刚才从监控里只看到那个叫杨勉的浑身颤抖跪倒在地,二人知道情况不对劲,连忙冲向他们所在的房间,打开一看,短短三分钟,情况已经变得不可控,特别是那个女的,活像那些疯狂邪教徒,杨勉躺在地上不知死活,那个光头抱着身子,蜷缩在二人中间,时不时往门口看过来。
门童问旁边的服务员。
“怎,怎么办?”
“按照计划好的,你先去报告姜老大,我在这守着。”
“他们会不会死啊。”门童有些担心。
“姜老大说过,这种咒术不会要人命,但作为代价,出血晕倒,神志不清是必然的,咒术已经生成,我们想阻止也没用。”
说完这话,女服务员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先是对着客房四周录制,然后镜头来到那三人面前,门童在一旁看着问。
“你录像干嘛?不是有监控吗?”
“监控也有死角,行了,你赶快去,我给他们来段镜头特写。”
门童退出客房,关了门。
瞬间就有种变态得逞的感觉。
门童耸耸肩,拿出手机群发了信息。
吴雨农举着手电,慢慢的朝楼梯尽头走去。
他走得很慢,总感觉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变高了,而且身上肌肉暴增,这,这不是我!
吴雨农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自己的灵魂跑进别人的身体里了。
他想离开,却发现自己不能后退,只能前进,就算自己原地呆着一动不动,过个几分钟,双腿就会控制不住的往前走。
这好像是某种情景再现,自己无意中参与了某个角色,但无法改变剧情走向,难道那具尸体留下咒术就是想要告诉别人他是怎么死的?
越想越激动,吴雨农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寻思着会不会真死在这,但转念一想,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好比回忆某件事,回忆会要了你的命吗?
显然不会,想通了这一点,也就没什么恐惧的了,可要是自己的猜测不对呢?
他感觉心脏又开始咚咚咚的乱跳,没办法抑制的恐惧再次袭来。
不过当他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这地方他来过,正是昨夜他们三个前往三楼的那段楼梯,那就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死者的回忆罢了,没什么可怕的。
想着,他已经走到了三楼走廊。
手电光照过去,能看见灰尘飘在半空,没有停顿,吴雨农一路前进,来到的右边的房间,他抬起手,咚咚咚,敲了三下。
没人回应,四五秒后,他又敲了三下,门立刻就打开了,里面有淡黄色的烛光。
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只露出半个身子,脸上好像被一层雾气遮住,看不见长什么样。
那人说话了。
“你怎么来了?你应该打电话提前说一声。”
声音听起来也就十多岁。
吴雨农控制不住的开口说道。
“我也是突然决定来找你,出门急,手机落家里了,没时间了,阵法已经启动,这场暴雨便是前奏。”
浑厚的声音,和自己那有些尖锐的腔调不同,吴雨农想要看清面前这个人的模样,于是试着抬手去拔那些雾气。
根本抬不起来。
他做不了除了剧情之外的任何动作。
那个年轻人身子一愣,颤抖着声音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提前这么多天,快进来。”
吴雨农点点头说。
“我约了个人,等会儿就到,她会帮我们解决这件事的。”
年轻人立刻兴奋起来。
“真的?是谁?厉害吗?”
话刚说完,年轻人猛地抬手指着自己背后大叫一声。
“你背后有人!”
吴雨农扭头去看,手电光也跟着移动。
就看见一只手闪着寒光刺向自己的咽喉。
当那道寒光划过自己喉咙的时候,吴雨农认出了那是什么,一把匕首。
感觉浑身开始冰冷起来,也不知是恐惧,还是因为被割喉后的身体反应,然后就是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捂住往外喷射的血液。
他能看见自己的血像甩开的塑料水管,跟着自己的节奏到处乱喷,很快他便意识模糊,浑身没有了力气,他没有看清楚袭击自己的人是谁,倒地的瞬间看见开门的年轻人尖叫一声猛地把门关上。
这就对了,赶快跑,越远越好。
当时那人死前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不甘心啊。
吴雨农心里开始默念自己完全不懂的很长的一段话,他放弃了挣扎,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用手指在地面蘸着自己的血画了一个符号,然后微微侧身,遮住符号。
他知道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会失血过多而死,双眼模糊,从头到尾,没看清凶手长什么样,只是有个大概,身形彪悍。
行凶者跨过自己的尸体,用强壮的肩膀去撞房门,撞了几下,没撞开,可能是有东西抵住了门。
这时候,凶手放弃了撞门,蹲下身,开始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摸,最后伸进裤兜,掏出一个东西来,是一串钥匙,凶手把钥匙装进衣兜,转身朝楼梯走去,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消失在视野里,突然,掉在地上的手电光熄灭了,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
浑身冰冷,手脚无力,这就是吴雨农此时的感觉。
滴答滴答,耳边有滴水声,很近,伴随着回音,就像很多恐怖片里都会出现的噱头,他睁着眼睛,想要看透这包围着自己的黑暗。
“看见了吧。”
有人在说话,忽远忽近,无法分辨准确位置,也分不清是男是女,年龄大小,吴雨农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却发现根本发不了声音。
“看见了吧。”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既然看见了,就要付出代价。”黑暗中,那个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
代价?
一股不详的预感冒了出来。
吴雨农躺在地上无法行动,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还在走廊里?又或者手电光熄灭后又被拉倒了其他的空间里去了。
刚才那莫名其妙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脑子嗡嗡的,付出什么代价呢?最严重不过一条命,吴雨农反而笑了,他闭上眼睛,等待着。
就像睡了一觉,吴雨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窗帘被人拉开,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特别舒服,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是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红色毯子。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除了脑袋能转动,自己的四肢没有任何感觉,他起不了身,左顾右盼,大呼小叫,甚至用脑袋去撞沙发边缘,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这里好像只有他自己。
太阳光越来越强烈,已经到了无法睁眼的地步,他别过头,用嘴巴咬着毛毯,想要看看自己的手和脚还在不在。
一点一点的挪动,毛毯开始往下滑,他试着侧过身子,想要加快毛毯的下滑。
红色毛毯轻轻落地,伴随着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代价!这就是代价!”
吴雨农看见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能称为身体了,手脚已被截掉,从脖子到肋骨处,这就是他所有的身体部分,没了下半身,没了行动能力,只能无助的躺在沙发上等待有人出现,或者根本不会有人来,他会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感觉到饥饿口渴,无力崩溃最后死掉。
“不行,不行,为什么会这样。”吴雨农开始哽咽起来。
然后他看见了卧室门被打开,安书维从里边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长裙,手里握着一块玻璃片,手上的血结痂了又被割破,一滴一滴的顺着玻璃边缘尖锐的地方滴落,她披头散发,朝吴雨农走来。
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是拖着脚后跟走的,身子往前倾,感觉就像有人抱着她的腿,而她还是一往无前的带着那个看不见的人前进。
等走近了些,安书维把头凑到他跟前,她喘着气,能闻到一股腥臭味道,吴雨农呆呆的看着她,说不出话,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
安书维抬起了手,把自己的头发撩起来,就看见她的脸布满划痕,已经结痂,横七竖八,到处都是,伤口非常的长,有一道直接从耳边一划而过,恨不得把脸分成两半一样。
这不是用刀割的,是用她手上那块玻璃碎片,一点一点,慢慢的割下去,然后在脸上划开。
她笑了,抿着嘴巴笑得很浅,一双眼睛有些混浊,布满血丝,就这么盯着吴雨农。
然后他听到安书维说了一句话。
“他是谁啊?”
说完抬起手臂,指着天花板。
吴雨农抬头一看,就见一个瘦得只剩下骨架的人,倒趴在天花板上,这人没有头发,正用一双骷髅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的短袖搭拉在身上,吴雨农一眼就认出这短袖是谁的,正是杨勉的那件。
这是人是鬼?
吴雨农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而天花板上的人在和他对视了几秒钟后,伸手去扣自己的后脑勺。
这个动作十分的诡异,好像他想把自己的这身皮从后脑勺开始,完全扒下来一样。
“嗨,你是谁?”安书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杨勉木讷的看着安书维,说道。
“不知道。”
安书维举起玻璃碎片,在脖子处轻轻划了一下,先是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然后血液对着吴雨农喷射出来,吴雨农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他大叫着,拼命想要移动,但是都徒劳无功,他的世界只剩下红色,能闻到的也只有浓重的血腥味。
最后,他又听到安书维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看到了吧,代价。”
说完,吴雨农彻底昏了过去。